帕万说话了!
我死死盯住他,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不答。
我继续问:“帕万,你会说话?”
他还是不答。
我后退一步,撞到了魏早身上,我接着说:“你到底是谁!”
他的双眼突然变得迷蒙,然后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我愣了愣,说:“白欣欣,赶快拿水来!”
白欣欣慌忙走向驾驶室上的那个储物空间,又折回来,在车厢内找到一瓶水,递给我。
我把水打开,递到帕万的嘴边,喂了几口。
十几分钟之后,他才慢慢睁开眼睛,脸色极其难看。
我叫他的名字:“帕万!——”
他艰难地坐起来,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巴闭得紧紧的,不再说一句话。
魏早很着急,用手语跟他交流,他静静地望着魏早,就像一个人看着一只猩猩在张牙舞爪,根本不明白它想干什么。
魏早比划了一阵子,终于放弃了。
我说:“他刚才说什么?”
孟小帅说:“听不懂。”
布布突然说:“他说——我的眼睛!”
当时,大家正在谈论天上是谁的眼睛,帕万说是他的眼睛!
布布说:“我明白了,刚才他是被什么附身了!”
我看了看布布。
布布继续说:“我是说,肯定是那个天眼借着帕万的嘴,对我们说话了,帕万只是个传声筒。只不过,那个天眼把话说反了……”
把话说反了。
这句话让我感到非常恐怖。
什么东西会把话说反?
那不是人,也不是神,更像某种程序……
停了停,我说:“让帕万在房车的床上休息吧,我们不管那么多了,继续走!”
于是,我们离开房车,各自上了车,继续向前。
我从反光镜里注意到,孟小帅的车开动之后,魏早探出脑袋,最后看了他那辆车一眼,神情很留恋。
真是天意,我的“重叠标线法”需要四辆车,现在真的剩下四辆车了。
我忙着拉直线,浆汁儿坐在副驾上,一直举着布布的望远镜眺望。
我们朝前大约又移动了5公里,浆汁儿突然叫起来:“我看见他们了!”
我赶紧停车,从她手中接过望远镜,朝前看去,千真万确,那群人就在略微偏左的前方!
我下车,对魏早和张回喊道:“把绳子收起来,上车!我看见他们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我们不再怕颠簸,不再怕爆胎,全部加快了速度,终于接近了那个团队的营地。
我看到了6顶帐篷,6辆越野车,2辆装满物资的大卡车!
那群人显然也看到了我们,纷纷朝我们招手。
我们离他们越来越近,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涌出来——她是我的助理季风!
毫无疑问,他们是来救我们的!
浆汁儿喊起来:“吴珉!吴珉来了!”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掉下来。
她的男友也来了!
她突然说:“你停车!”
我说:“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你下去!”
我明白她想干什么了,停了车,下来了。
我是第一个到的。
季风一眼就看到了我,她奔跑过来,一下把我抱住。
季风跟我工作三年了,我俩还是第一次这样紧紧地拥抱。
几秒钟之后,季风就放开了我,她虽然身材娇小,却是狮子座,B型血,属老虎,总是很冷静的样子。
后面的车也陆续开到了。
我说:“让我看看,这些人都是谁。”
我意外地看到黄夕也回来了,我看见他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这家伙怎么鬼使神差地回来了?
浆汁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雪白的T恤,蓝色牛仔裤,甚至换上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并且,我看出她重新梳了头发。她跑下车,扑到一个男孩怀里,“哇哇”哭起来,那个男孩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孟小帅大步走过去,吃惊地问:“吴珉,你跟她认识?”
吴珉松开浆汁儿,抓住孟小帅的胳膊,想对她耳语什么,孟小帅一把推开他:“有什么话当面说,别抠抠掐掐的!我就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吴珉到底还是把孟小帅拉到了远点的地方,背对着浆汁儿,急切地解释着什么。
浆汁儿不哭了,转过身,含着眼泪看着他们,就像一个小孩被人夺走了玩具。
接着,发生了不和谐的一幕:有个英俊的男子走到张回跟前,没有说话,掏出了手铐。我看了看张回,他很配合地伸出了双手,被对方铐住了。
他们就在我旁边。
我说:“哎,怎么回事!”
张回朝我苦涩地笑了笑,说:“周老大,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其实我不是警察,我就是你怀疑的那个越狱犯人。我叫章回,章回小说的章回。”然后他指了指铐他的人:“他才是张回,他是真正的警察。谢谢你,让我当了一路警察,我就算回到监狱也心满意足了,我找到了我自己……”
我的心里一下有些难过。
有个男的在喊:“谁是呼救的那个人啊?”
我想到了什么,赶紧问:“你是……”
这个人把脸转向我,然后走过来:“我是台湾人,我叫周志丹。”
周志丹。
这名字好熟悉,我使劲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跟徐尔戈对话的人!他说他正赶往复活岛!
天哪!
他不但跟徐尔戈对了话,竟然又出现在了罗布泊!
我忽然感觉不对了,说:“那个呼救的人叫徐尔戈,他已经死了……他听到你的声音,那是几天前的事啊,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南美洲来到中国的罗布泊?”
他说:“都一个月了!我听到他的呼救之后,立即从复活岛返回去,然后从智利飞到北京,休息了一天,又飞到了新疆。我是个喜欢探险的人,我就想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在南太平洋听到了来自大陆西北的求救声!我找到很多部门,对他们讲述了我的经历,没有人相信,后来,他们收到了其他人的报警,终于证明了我不是精神病,然后,他们派出直升飞机寻找你们,可是,他们5次进入罗布泊,都没有发现你们的踪影!然后,我认识了其他这些人,他们都是来找人的,再加上两个来旅行的,我们组成了一个团队,进了罗布泊……”
我看了看季风。
季风说:“周老大,你不知道吗?你进入罗布泊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我说:“你们从哪个方向进入罗布泊的?”
季风说:“东边。”
我们是从西边进入的。
季风的表情有些沉重:“我们一直走到第三天,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失灵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没想到,我们就这么在罗布泊上撞在了一起!……”
我如同五雷轰顶——他们也被困住了!
最远的那个帐篷里,传来一个小孩“依依呀呀”的声音,我猛地把目光射过去,就看见一个瘦脸女孩哄着一个小孩走出来。
那个小孩大约两三岁,全身赤裸,走路很不稳。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离得很近,头发偏棕色,皮肤白皙……
他太眼熟了!
我立刻问季风:“那是谁的小孩?”
季风说:“啊,我们在半路捡到的。”
那个小孩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的眼睛穿过人群,直盯盯地朝我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