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想这么早回去,我在街边看到一家烧烤店,就走了进去,点了些串以及几瓶啤酒,一个人慢慢吃着喝着,心里却觉得很空荡,啤酒的味道也很涩。
我撑着脑袋用竹签挑着盘子里的串串,忽然一个男人略含诧异的叫出我的名字,抬头一看,并不认识,我坐正身子道,“你叫我?”
男人头发很短,脸颊上还有点小伤疤,见我这么问,他大方的直接在我对面坐下,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李俊义啊,咱们高中一个班,还不记得吗?”
我看着他努力搜索记忆,蓦地就记起来了,也很惊讶,“记得了,你当时都是坐最后一排的对吧,真巧啊,你怎么在这?也来吃东西吗?”
“不是不是。”
李俊义摆摆手,黝黑的面庞带着点腼腆的笑,“这是我开的店,回来拿点东西,结果就看见你盯着这些串串发呆,仔细一看,嘿,这不是咱们班的小班花嘛,呃,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说完李俊义又发现不妥,陪笑着解释。
我们班的班花是另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而小班花是同学们对我的戏称,因为除了班花,我就是公认班里最漂亮的,但因为不怎么合群,所以也不被同学们待见,小班花的称呼,多少有点取笑的意思。
我混不在意的道,“没关系,都是那么久的事了,不过你还真不错,现在也是老板了,你也一直在S市吗?”
“不是。”李俊义说,“前些年在外地各个地方跑,后来成了家,才安定下来,跟老婆凑了点钱在这开了个店,我老婆是S市本地人,我才过来的。”
“哦。”我点点头,“恭喜你。”
李俊义笑了笑,表情有些不自然,欲言又止,我看出他似乎有话说,问道,“怎么了?”
犹豫再三,李俊义迟疑的道,“你知道薄言钦也在这座城市吗?听说他现在做了大老板,早就今非昔比了。”
他话一出口,我就僵住了,当年‘那件事’在学校几乎人尽皆知,可以说我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当成笑话和谈资,又听到老同学这么问,我难免僵了脸色,垂下眼睛没说话。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戳你伤疤,只是这么多年了,现在想想当年我们干的混事,我也真觉得后悔。”他一脸怅然,眼中流露出回忆的思绪。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似乎李俊义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情不自禁就追问说,“你们做了什么?”
之所以带‘你们’两个字,是因为当时李俊义等一伙男同学,都对林冲马首是瞻,听他说的似有隐情和愧疚,我就想起薄言钦对林冲那不可磨灭的恨,陡然感到格外心惊,仿佛有什么秘密就要在我眼前被揭开!
“呃……”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林冲染上了毒、品,死在了戒毒所,他家现在也破产凋零了,这事吧,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不舒坦,可能是报应吧。”
我没说话,听着他继续讲。
在李俊义的叙述中,我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居然真的是薄言钦所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林冲策划的!为的就是打击报复一直跟自己不和的薄言钦。
当时这件事严重到上了新闻,将学生教育引发成了严重的话题,而背后把这件事故意闹得沸沸扬扬的,也是林冲!
他找人在薄言钦的水里下了药,原本预定设计的是另一个受害者,把他们一起弄晕送上旅馆的床,等女生醒来一无所知的她肯定会指证是薄言钦强迫,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陆双影什么也没说,老师们却一口咬定是薄言钦强迫了她。
但变故就出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同学会变成陆双影,原本按照计划,第一个去旅馆揭发的会是班主任,可最后却变成了我,虽然不解,但事情还是朝着预期的情况发展下去,闹到最后薄言钦被退学,林冲的计谋也达成了。
回到住处,我没开灯坐在客厅沙发一夜未眠,我想所有的事情我大概是明白了,陆双影在那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不是受害者,而是黄雀――
整个事件她瞒天过海,做的滴水不漏,甚至林冲也没有多加怀疑,薄言钦更是坚信这一切都是林冲设计,陆双影是受害者,因为他,她丢了名誉和清白,但事实是,全是陆双影自导自演而已,偏偏谁都不知道。
才十八岁的年龄,我是真的无法想象陆双影怎么有勇气和心机做出这样的事!这不能仅仅用疯狂来形容了,这是心理问题啊!
知道薄言钦当年并没有背叛我,我感到喜悦,可再一想如今我们的关系和身份,我又感到无力和沮丧,已经……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
又是一个星期,我刚来到和何静初约好见面的地方,就接到薄言钦说他回来的电话,让我去机场接他,我就说,“去不了,我一会要和客户谈事。”
“今天不是周六么?”薄言钦以为我在找托词,不悦道,“找个像样的借口或许我就信了。”
我叹口气,无奈的说,“是真的,我现在在XX咖啡厅,不信你来看啊。”
我不过随口一说,但没想到薄言钦真的要来。
没多久何静初就到了,我把手稿拿给她看,一边说着我的构思核心理念,等我说完,何静初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装模作样拿起来看了看,然后不出所料的说,“不行,我不喜欢。”
果然还是那句台词都不变的否定,我忍了忍,说,“何小姐,这已经是我给你画的第七张设计图了,如果你真的不满意,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你可以换个设计师的。”
“哼。”何静初抱胸靠进椅背,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是你东西设计的差劲,得不到我的认可,我可没有故意刁难你,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一起去找倪经理吧。”
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我坐在椅子里没动,何静初回头挑了挑眉,“怎么了?不敢去吗?”
我低头笑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说,“何小姐,你确定要找我们经理吗?”
何静初看着我,抬了抬下巴,“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好,那走吧。”我起身抓起包,不经意的慢条斯理说,“对了,听说你哥哥何铮以前拈花惹草的毛病都改了,为什么啊,该不会是得了什么隐疾吧?这事儿……不知道广大媒体有没有兴趣八卦一下?”
何静初登时变了脸色,“你!你们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她欺人太甚,我也不想用这种手段威胁她。
我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就是听到了些什么捕风捉影的事儿,对了,何董……还不知道吧?”
“唐云!”
想来平时他们兄妹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一听我这么说,何静初立刻就暴走了,挥起手想给我一耳光,我早有准备,举起手想接住,没想到凭空又冒出一只胳膊,伸在我面前挡住了何静初的巴掌,与此同时我也被一个人的阴影笼罩住了。
扭头一看,我不禁欣喜的叫出来,“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查岗的么?”眸中厉色微缓,薄言钦把我拉到身后,冷冷的对何静初吐出一个字,“滚。”
“又是你薄言钦!”何静初眼中掠过一抹恨意,盯着我恶毒的笑起来,“你这么护着这个女人,那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这红口白牙的,何静初要即兴编造什么?
我瞥了眼薄言钦的反应,却看不出什么,他还是冷着脸,不动声色的表情。
没人接话,何静初就自己把话继续说下去,“唐云她可真有本事,有了你还不满足,又勾搭上楚雷,薄言钦,你对楚雷应该也不陌生吧?我哥哥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楚雷为了给唐云出气!竟然就把我哥绑架了!说你们没猫腻!鬼才信!”
“废话完了吗?”薄言钦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何静初不解,大概是疑惑为什么薄言钦反应这么平常,她带着恨意咬牙说,“你难道没听懂?我说唐云跟楚雷有一腿!懂了吗?”
“何静初,你就这么想死吗?”薄言钦出手如电,一把扼住何静初的脖子,她瞬间憋红了脸,不停的用手去掰薄言钦如铁钳一般的手指,我也吓了一跳,刚想制止,他却抬起另一只手示意我别动。
直到何静初面色通红,薄言钦才松手推开她,冷声警告,“我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关于我的东西,碰都不要碰!否则我不会保证下次还会放了你!”
“你!你们……”何静初大口喘息,跪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咳嗽,咖啡厅里很多人都在看着,却没人刚来多管闲事。
我把手稿草图放在何静初面前,说,“那这个设计图,何小姐应该也满意了吧?”我没在管何静初,挽住薄言钦的胳膊一起走出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