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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看茗姐儿?”
“是。”
高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母亲, 您别理她。她年纪小当不得事, 这是受刺激了胡言乱语呢。”
“无妨。茗姐儿养在你那里, 兰姐儿与她算是姐妹一场, 道个别也没甚关系。”闵老夫人止了高氏的话后, 扫了她一眼, “倒是你,平素看着很稳重,怎么一遇到事情还不如孩子沉得住气。”
高氏讪讪笑了笑。
少女的尸身停在了恒春院隔了一条路的小院子里。那儿白色菊花开得正好,百花围绕在她冰寒的身体边,别有一番冷艳的美感。
闵老夫人不让君兰走近。
君兰只能倚靠在院门边遥遥望着院中少女,眼睛渐渐湿润。
从今往后, 她还是她, 却又不再是她。自这一刻开始, 她要好好地活着, 努力地活着。
许久后, 君兰心情平静了些打算离开。一转身却看到了不远处屋角处站着的闵菱,正手里拿着一枝花静静看着这边。
那是朵白菊, 显然是从院门口处刚刚摘下来的。
闵菱走到君兰身边, 默默地凝视了一会儿, 俯身向前探过去,把白菊尽可能地放在了离故去少女近一些的地方。
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君兰忍不住叫闵菱:“七姐姐怎么来了?”
闵菱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 垂下眼眸说道:“对不住,我没和祖母说就悄悄跟了来。”
“无妨。”君兰道:“我只是有些意外七姐姐会来看望……她。”
“意外吗?”闵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很喜欢茗姑娘。只不过她太忙了,平日里都在帮忙做事,闲暇时候又在看书,我寻不到她说话的机会。”
说到这儿,闵菱秀气的眉紧紧蹙起,朝君兰看过来,“她是个好姑娘。你们平时该对她好些才是。”
闵菱说完后朝君兰略一颔首便当先离去。
君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方才回过神。
*
一整天,高氏都在为了表姑娘的事情而忙碌着。
原本依着闵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三夫人陆氏来安排这些,毕竟现在是三房在管家。即便五老爷的官职较高些,后宅的事情也不是按这个来论的。
如果是以往,高氏肯定不耐烦掺和进去,能不理就不理。现如今此事与女儿有莫大的关系,她怎能撒手不管?
高氏吩咐着把表姑娘安置妥当,还让人取了冰放在她身体近旁,又遣了人去查今早有谁去过小花园。
看着丫鬟婆子们领命而去,高氏越想越上火。明明她是想让人尽快把这丫头葬了,偏偏非要在刘妈妈的盯视下叫人赶紧彻查。
这都什么事儿啊。
忙碌了一天后,待到天擦黑,高氏方才稍微能够休息一下,准备喝两口茶就去服侍老夫人用晚膳。
她在偏房里歇息着,刘妈妈就回了屋里去见老夫人,把今日种种禀与老夫人。
“……五夫人的安排还算妥帖细致。看她时常魂不守舍,想必是多年的相处已经和表姑娘感情颇深。如今遇到了意外,心里难免伤心。”
“嗯。”闵老夫人点点头,“处久了多少也是有一点点感情的。”
她掩唇轻咳两声,问道:“今天九爷回来吗?”
“不知道。应当不会罢。不是昨儿老夫人还说,九爷奉皇上之命出了京?哪就那么快回来了。”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
她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惊叹于他的优秀,欣慰于他为闵家带来了荣耀和地位。另一方面又不喜他的出身,每每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是如鲠在喉。
“九爷不回来也好,这事儿恰能缓一缓,让我好生思量下。”闵老夫人道。
其实不葬茗姑娘,并非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先前说的那些理由。
谁能保证另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的?
虽说她喜欢茗姐儿,可落水到底是不是茗姐儿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她也没把握。先前说茗姐儿细致不会出这样的岔子,她不过是为了寻个理由留下尸身罢了。免得闵九回来找不到人再大闹一番。
毕竟当年的事和他脱不开干系。
*
用过晚膳后,天已经完全黑透。
高氏疲惫至极,看君兰还想和老夫人说会儿话,她叮嘱了女儿几句便当先离开。
等她走后,君兰就也和祖母道了别。往芙蓉院行了一段路后,君兰与身边伺候的人道:“我想四处走走,你们不要跟着了。”
左右都是在后宅,安全得很,随意走走也没甚么。
更何况八姑娘原先就是个张扬强势的性子,说什么就做什么不准旁人反驳。如今她这般任性地讲,伺候的人没人敢说不成,只得依次退了下去。
君兰朝着旁边胡乱走了一段路后,见没人留意,她就悄悄地转了个弯,往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行去。
她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打算回自己那儿看看。
看看她的屋子,她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还有尽心尽力伺候她的丫鬟玉帘和顾妈妈。瞧瞧大家都怎么样了。
虽然她是跟在五夫人身边长大,但是并未和五房人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了离芙蓉院不算远的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子里,名唤青草院。
君兰是很喜欢这个安排的。
这样一来她更自由自在,能够早起读书,也能早起练字,不怕会打扰到别人。
谁知还没走到青草院,她就在旁边小道上的转弯处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这也太过分了罢。”玉帘小声嘀咕:“姑娘尸骨未寒就把我们赶出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妈妈嘘了一声后,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先不管别的,看看姑娘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再说。好端端的姑娘忽然没了,我这心里……”
接着便是低低的抽泣声。
玉帘带着哭腔道:“妈妈你别哭。我本来就难受,你这一哭,我更难受了。”
君兰在路的这侧听着转角另一边的谈话声,眼眶也渐渐湿润。
全家上下,会为了她的死而伤心的,除了老夫人外,就只有这几个伺候她的人了吧。
忆及刚才玉帘说的话,君兰心里咯噔一下,思量着莫不是高氏把她们两个给赶出来了?
带着疑惑,君兰并未去打扰那两个正伤心着的人,转而放轻脚步,抄了另外一条小道往院子里行去。
眼看着青草院就在眼前不远处,君兰下意识地就加快了步子。谁知就在右脚将要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变故陡生。
脚尖忽地被一飞速而来的重物击到。几乎是同时,砰地碎裂声响起。紧接着,四周弥漫起醇洌酒香。
君兰被惊到,下意识就收脚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院中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倒酒声。
青草院里没有点灯,影影绰绰可见有人正独坐院中。昏暗的月光下看不分明他的容貌,却可依稀辨出他身量很高。原本高度适中的石桌石凳,在他面前显得极其矮小。
“退下。”
冷绝而又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缓缓响起,半匿在清越的倒酒声中,寒彻人的心扉。
“擅闯者,死。”
听到那声询问,君兰的眼神不受控制地闪烁了下。
待到心神稳定下来,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九爷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闵清则正待开口,忽地想起来那晚她脱口而出那声“九叔”。
以往时候,闵君兰从来没敢这样叫过他,从来都是看到他就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查出的结果是阿茗与君兰当时一同落入水中……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踌躇的疑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闵老夫人循声看过去,便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正疑惑地看着屋里。
她身穿绛紫镶边对襟衫,外罩秋香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 ,头戴八宝攥珠碧玉钗,正是久盼着的远宁侯夫人。
闵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起身迎过去,陪笑道:“您来了?先前听闻您今日要过来,我还想着出去迎一迎。没想到晚了一步,真是罪过。”
按年龄和辈分来算,侯夫人比闵老夫人晚一辈,听闻后连道:“老夫人客气了。”闵家对洛家有恩,所以侯夫人待闵家人与别处不同。
说着话的功夫,侯夫人往屋里再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
大老太爷已经起身走了过来,笑道:“没事,没事,孩子们闹着玩。”他朝旁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这边来。”
侯夫人正要颔首应下,转眼望见那高大身影后,身形忽然顿住,而后遥遥朝对方福了福身。
“原来闵大人也在。”侯夫人道。
闵清则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向他行礼问安,他正认真地凝视着眼前少女。
还是旁边高氏的一声惊呼让慢慢回神。
闵清则侧首朝门口看了眼,轻点了下头,“洛夫人。”
侯夫人朝他再次福身,“闵大人这是遇到了何事?”
闵九爷是天子近臣,很得皇上信赖。洛家虽是袭爵之家且有军功在身,在闵九爷的跟前也不敢造次。
闵老夫人生怕九爷会当场说出君兰所做之事,那样的话闵家的名声可就完了。
她赶忙上前几步想要挡住侯夫人的视线。可她年级大了,腿脚慢了些。刚起了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已然响起低沉男声。
“没什么。”闵清则慢慢松开手中扣住的皓腕,“我弄错了。”
最后那简单四个字,听在旁人耳中却不啻于从天而降的轰天惊雷。
――闵九爷做事严谨,素来不会出差错。
他也从未说过这样的字句。
高氏知晓事情就是女儿做的,听见九爷这么说后直接愣住了。
闵老夫人对这场面的反转亦是十分意外,想着九爷或许顾及闵家颜面,对待他时态度就温和了许多,不确定地求证道:“你这是说……”
“我错了。”
闵清则淡淡说着,修长手指微动,给眼前少女把腕间凌乱衣袖理好,“这事就此停住。没我允许,谁也不准再多问。”
语毕,他微微躬身,又把少女衣衫下摆的褶皱抚平。
君兰的心犹在砰砰跳得厉害,这个时候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他这诡异举动。
所有人都骇了一跳呆在当场。
侯夫人不明发生了何事,却也被闵清则的举动惊到。
举朝上下都知道闵大人不近女色,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不说,就连与家中女眷都甚少来往。
想到这姑娘应当是闵家人,侯夫人再看她相貌绝艳,想着应当是闵家那个以漂亮和脾气差而闻名的八姑娘,遂笑道:“大人真是疼爱晚辈。”
简单一句话,倒是惊醒了闵家其余人。
闵老夫人忙道:“是是。先前夫人看到,便是九爷以为孩子做错了所以责问几句。现在知道孩子没做错,自然是没什么事儿了。”
她见侯夫人一直盯着君兰看,笑道:“我们家八姐儿最是乖巧伶俐。断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侯夫人想到听闻其他夫人说起的闵家八姑娘那脾气,只笑笑,没接话。
长灯他们几个直接吓傻了。
最先回过神的还是长生,犹豫着问闵清则:“……爷,这事儿,算了?”
“嗯。”
闵清则转身欲走,忽地记起一事,猛然转身朝向君兰,抬手往她额间点去。
君兰不闪不避,反而朝他看来,清亮的双眸直直地望着他。
正如记忆中一样。
指尖触到细腻温滑的肌肤,闵清则缓缓勾唇,笑了。
他把寿山石印鉴重新塞回眼前少女的手中,与闵老太爷道:“她的贺礼本没错。此事是我有错在先,等下自罚三杯,还望老太爷莫要与我计较。”
今日九爷接连三次自认错处,就连闵老太爷都不太习惯。
这孩子从小就倔,下棋输了也不肯认错,都是一遍遍重来,非赢不可。
今儿倒是让人意外得很。
“好。”大老太爷性子宽和,哈哈笑道:“能得你一杯酒,着实难得。记住啊,三杯,一点都不肯少。”
“那是自然。”
闵清则应声后,朝君兰深深地看了一眼,方才举步出屋。
*
闵九爷的离开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大老太爷尚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闵老夫人已经请了侯夫人入内。
“九爷的脾气你们想必也有所耳闻。”老夫人与侯夫人道:“最是严厉不过的,孩子们一点点不对都要问责。”
身为九爷的嫡母,老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没甚不对。
侯夫人道:“闵大人做事素来严谨,自然看不得半点不对之处。不过皇上看中闵大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昨儿侯爷还说,与安王爷一同参宴时听王爷讲,皇上又在朝上称赞闵大人了。您放心就是。”
丫鬟们不动声色地扶起屋中桌椅摆放好,等到闵老夫人和侯夫人步入屋子正中央时,一切已经井然有序。
众人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着次序落座,言笑晏晏。
高氏紧紧握着君兰的手,到旁人都开始说笑了,方才声音发抖地轻声问她:“你还好吧?”
君兰发觉到她手一直在颤,颔首道:“还好。”
高氏心下放松,眼圈就有些红了。见闵老太爷回屋,想到今日是老人家寿辰,她赶忙拿帕子把眼角擦了擦。
闵菱看看屋内笑得开心的众人,又看看在旁低头不语的君兰,凑着老夫人和侯夫人都没说话的空档道:“祖母,大爷爷这儿的花园漂亮得很,偏我们来了后只顾着说话还没能瞧瞧。我现在想出去在园子里逛一逛,您看可好?”
闵老夫人道:“自然可以。”
大老太爷道:“多备些果子点心,你们几个孩子一起出去走走!”
闵菱笑着应了声,拉了君兰就往外去。
走了没几步,君兰这时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拿着那方寿山石印鉴,赶忙重新把它好生送给了大老太爷。
大老太爷微笑着接过,闵菱和君兰相携着出了屋。
闵萱见两人没喊她,气得直跺脚,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看着孩子们的背影,闵老夫人心满意足地笑了,与侯夫人道:“我们家这几个孩子,都懂事得很。姐妹们感情也好,时常在一起玩着。”
侯夫人随口赞了她们几句。
这时候丫鬟战战兢兢地通禀道:“老太爷,二老夫人,姑娘们来了。”
刚才闵九爷发怒之时这丫鬟也在。九爷余威犹存,她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说话也还带着惧怕。
闵老夫人有些不悦地瞥了丫鬟一眼。
侯夫人笑着与大老太爷道:“你们九爷真是厉害,在家里走一趟,还跟以往在大理寺绕一圈似的。也不怪底下人那么紧张。”
大老太爷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好几位俏丽的姑娘依次步入厅中向大老太爷贺寿。又向侯夫人和闵老夫人行礼问安。
侯夫人见到她们后笑容愉悦,与大老太爷道:“你们家的姑娘们就是好,相貌不错,礼数也周到。”
救了远宁侯的大老爷是荷花巷这边的,所以侯夫人待荷花巷的姑娘们要热情得多。
闵老夫人目光扫过荷花巷的女孩儿们,看她们年岁不似君兰那么合适,相貌也不如君兰那么出众,反倒是愈发放下心来。
她知道,侯府如今有两位少爷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
一位是洛世子。
洛世子才思敏捷温文尔雅,往后还要袭爵。京中尚还独身的男子外,除了闵九爷,就属洛世子最得京中贵女高看。因此,这位闵府是不敢肖想的。
但另一位就不一样了。
那位少爷也是侯夫人嫡出,只不过性子跳脱不是个安分的人,又有喜好女色的名声在外,虽然比洛世子只小了一岁多,两人受到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前来给洛世子说亲的媒人快要踏破了侯府的门槛。
可洛二少却至今无人问津。
不过,也正因为没有高门大户去搭理,闵老夫人才敢奢想一下与侯府结亲。
――君兰相貌好,在京城算是数一数二。又不过是庶子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家她也不会太担忧。
趁着陈氏和荷花巷女儿们与侯夫人说话的时间,闵老夫人默默地端起手边茶盏,暗自思量着过后该怎么行事才更为妥当。
君兰还惦记着一事,因高氏这边不成了,便打算问一问老夫人。
“祖母。”君兰不顾高氏的一再示意,并没有跟着出屋去,反而行至闵老夫人跟前。她端正行了个礼,“我想,我想看一看茗姑娘,和她最后道别一次,成吗?”
她也知道这个要求可能会刺激到老夫人,但她真的是没别人可以求了。五老爷和五夫人定然不想让她这样做,其他人更是不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