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城城外,两辆马车安然停在城前大道一旁,四匹骏马膘肥体壮,高昂着头颅,长鬃披散,迎风飘扬,一身健壮的肌肉显示出饱满的力量,跑起来定是健步如飞,蹄不沾地。四匹骏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随时准备迎风踏去。
羌笛怨杨柳,尽是离别苦。
很多父母不厌其烦地一句句交代着自己的孩子,而离别之际,平时再是叛逆的孩子,此刻也再无怨言,默默低着头耐心听着父母的交代。
杨氏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说道:“好了,昨晚哭过了,今天是不许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再哭怕是要让别人笑话了。”
“知道了,娘!”张啸哽咽地回答,很明显在强忍着泪水。
一边的聂凌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黄氏刻意装出一副生气模样“骂”道:“你小子,好学不学,偏要学你爹喝酒,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喝醉,看老娘不把你的屁股给打开花!”聂凌又哪里不知,这便是母亲关心自己的表现。
“好了!吉时已到,是时候上路了。”强壮的王猛大声喊道:“好好跟你的亲人告别,然后上车。”说罢就领着自己的儿子王成往一辆马车走去,大哥王平紧随其后,上了另一辆马车。看这架势,许是两兄弟一人驾一辆车。
其余的人陆陆续续上了车。
张峰聂雄两位父亲没有多余的话,只用眼神跟他们的儿子交流,示意快点上车。
两人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张开步子,大步流星地朝马车走去。
“驾!”一声令下。
四匹骏马,早已准备多时猛地就奔跑起来,四蹄如飞,风一样的奔驰而去。只留下一阵阵翻滚的黄土沙尘……
八到十四岁,此间年龄阶段的孩童,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时候。听着风呼呼的在两边吹着,两旁的景色不断地往后飞去。越走越远,慢慢得众人一扫内心苦闷,反倒觉得这头一次离家,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人间六七月,芳菲散尽,百树正青葱。一群男孩子又怎会对花草感兴趣。最让他们心动的,怕是踏马林间,观看百鸟。
山林秀美,风光无限。
一会儿一个小孩指着这个,一会另一个小孩发现更稀奇的又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像叽叽喳喳的喜鹊般说个不停。
王家兄弟看到,相视会心一笑,这些情况正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也不加入众人的谈笑,只顾扬鞭催马。
“啸哥哥,凌哥哥,修真究竟是什么东西呀?”只十岁的王成,稚气未消,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突然就向两人提出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不单单是王成,其他孩子也同样心存疑惑。事发突然,一下子就把两人给问住了,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两人在家中也有跟两个大人提出过,那还不至于一点都不懂。
两人支支吾吾,你一言我一语回答,张啸道:“修真,最重要的是三元精纯,我们大家就符合这个条件,然后具体这三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随即朝着聂凌打了个眼色,意思让他接着说下去。
聂凌会意,道:“我爹说了,修真入门,首要之事,便是筑基。不过其中具体如何筑基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般都有‘百日筑基’一说,意思是一般情况百日以内就可完成筑基。不过也有例外。”
张啸也明白,聂凌知道的差不多就到这里了,连忙说道:“其实只要我们顺利进入紫阳派,修真之事,自有师傅师兄带领我们,大家不用担心。”
人总是对未知领域充满好奇,特别是这一群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似得孩子,只此只言片语,已经很大程度地解答了疑问。一双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崇拜之色表露无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当真受用的很。两人目光一对,好像在说:
“有个厉害的老爹感觉真是爽啊!”
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住店。不知不觉,已走两个多月了,一路无事。只是众人都慢慢觉得路途辛苦,新鲜感消失荡尽。只盼着能快点到达终点,正式踏入修真之门。
一日,两辆马车依旧在大道上奔驰着,阳光甚烈,很多孩子都叫苦连天。
“孩子们,前面有个茶摊,我们停下休息片刻,喝过茶水,吃饱再上路好不好。”
“好啊!终于有茶喝,有包子吃了。”众人听到王猛叫唤,精神为之一震,两辆马车的小孩赶紧拉开两旁的布帘,向前望去,寻找那茶摊所在。
“驾!驾!”王家兄弟自然了解他们的心思,赶紧催马快行,往茶摊走去。
茶摊就在一个参天大树下,简易搭个棚,两个炉灶,拉块布写着一个“茶”字,就算成事。
不过这摊子,对于一路奔波的旅人来说,能有个地方坐下来歇会,吹吹凉风,享受着路途中半刻的清凉,喝口热茶,再吃几个馒头或是一碗面,已经是说不尽的舒服惬意。
“哟!人这么多,客官们怕是要挤挤了。”一个妇人迎了上来,牵过马车系好对他们说着。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还有什么诸多要求,挤挤就好了。一群小孩叽叽喳喳说“没事没事。”这就往走去,挑了张空桌子坐下。王猛只能跟着进去。
王平走在队伍后面,跟那妇人讲道:“有劳店家,两壶热茶,十二碗牛肉面,再来一大盘肉包。”
“好嘞,客官你先坐下稍等,东西一会就到。”说罢就朝炉灶方向走去,跟丈夫一同忙碌起来,为客人准备吃食。
王平一走进去,棚内情景跟想像中的也没有多大区别,小铺子四面都是栏杆,是用手臂大小的毛竹编的,就连桌椅也全是竹子编的,看上去,清爽干净。
店内情景,一眼望去,尽收入眼。只见另一桌坐着三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每人旁边的椅子上放着用两个大麻袋,却不知装的是什么,三个人光着膀子,一手拨着葵扇,一身肥肉不断地颤动着。另一手拿着筷子吃面。看着模样多半是什么生意人。
另外一桌好像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一桌四人,又是佩刀又是戴剑的,其中还有一个人腰间系着一个偌大的皮囊,装的好像是暗器一类的。人人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且好像还一直往他们那桌打量,王平突然就后悔把红缨枪留在马车上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坐在櫈上。一坐下,王猛给他打了个眼色,看来两兄弟担心地事情是一样的。
“茶来了,公子们久等了!请先用茶,面还有包子一会就到。”那妇人提着两壶茶这就一一倒上,就又回去准备。
“公子们,你们这浩浩荡荡地是要往哪里赶啊?”隔壁桌的一个红脸胖子吃完面,注意到他们了。
“我们啊!那是要去……”
“成儿,好好喝茶!”王成刚想回答,不知怎地就被其父王猛打断了。只见父亲怒视着自己,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只顾低头喝茶。
王猛背对红脸胖子,他自然自然不会看到,王平拱手作揖,连忙说道:“有劳兄台费心了,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说什么要出来游玩一番,所以说我们也没有个确切目的,听到有什么好山好水,就去哪里。不知兄台又是如何往哪里赶路?”
胖子“哦”了一声,自讨没趣,转过身来拍了拍麻袋向着王平说道:“南货北卖,北货南卖,我们兄弟三个就做的小本买卖,也是四处折腾的主。”
王平说道:“哦!那我可要祝三位老板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亨通达三江了。”
胖脸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承老弟贵言,生意兴隆!”说罢就转身回去,吃起稍微变凉的面。
说话之间,那妇人将做好的面还有包子一一端上,做法倒是很普通常见。不过一群孩子却是吃得津津有味,王胜王猛则有些食不下咽的样子。
就在众人大呼“满足”,饱腹之后,便想结账离去。
哪知“轰隆”一声,天空惊雷传来,结果天色说变就变,之前还晴空万里,一下子就变得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就打在这茶棚之上。有好几个破了小洞的地方,雨水直往里灌。
“实在抱歉,客官们,小店简陋,你们往不漏水的地方走就是了。”妇人拿着瓦罐一类的过来接水。这原来就挤迫的小铺子,现在是变得更加挤了。
整个铺子,也就他们这桌还算的上“灾情不重”,另外两桌人为了避雨,就连连往这边靠来。
也不知谁碰到了谁,那个皮囊被撞在地上,发出哗然一声巨响。
不过那身形高挑的瘦弱男子,也不发作,慌乱地蹲下。
众人一看,大吃一惊。
散落一地的都是些铁刀,钢棍一类兵器。瘦弱男子却完全不理会众人目光,一下子将兵器统统拾起,放回皮囊。
动作极为迅速,甚至有些人只听到巨响,还没看到掉地上的是什么,这就被瘦弱男子重新捡起来放回皮囊了,但是这一切都被王平王猛看得清清楚楚。
大雨将众人困在这个小铺子,时间一长,难免有点烦闷。那红脸胖子走南闯北的自然见多识广,肥脸一抖,一个微笑开始就将这些年自己经历的,路上见到的趣事添油加醋地说出。
他果然有两下嘴皮子功夫,肥肉直抖,唾沫横飞,讲的故事也是有声有色。一群孩子连连鼓掌叫好,就连那四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也连连露出微笑。
王平心想:“多半是自己多虑了,这些人只是沉默寡言而已。”
大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乌云散去,雨过天晴。
天地之间,全部焕然一新,天空蔚蓝无比,白云飘动。
雨后复斜阳。西北天际之间,搭起了一条七色彩虹,令人顿时神清气爽。
“金大叔,你看那彩虹。”两个时辰相处下来,孩子中定又许多人喜欢这幽默风趣,见多识广的红脸胖子。王成赶紧招呼他往天边看去。
王猛这时也任由儿子去了,便走向灶台,把钱付了。王平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只是这天放大晴,我们先行告退。”
金胖子说道:“你们来时的方向跟我们一样,虽不知你们接下来要往哪去,不过眼下这一段路我们应该还是结伴而走的。看来我们的缘分还没散去啊,小朋友们!”
“好啊!金叔叔!”王成等比较小的孩童都很高兴,有他陪伴,路上就不会那么闷了。
两辆马车,三匹马,浩浩荡荡地就在大道上往前走去。骑马的金胖子,妙语连珠,不断逗乐马车中的孩子。
王平偶尔也会露出微笑,回头望去,登时心又哐当一下。
只见那四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赫然出现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他们。
PS:新的故事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