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加州干嘛?”
荣克解开上衣夹克,在沙发一角坐下来,摆手示意旁边欲起身让座的雇员不用动,伸手在桌上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上,笑眯眯道,“指挥部在南加州,别乱跑了,北边冷。”
“你。”
平野信行气结,凑过来俯身压低了嗓子,“你这是绑架。”
“切,你说的什么话。”
荣克吐了一口烟,拿手一扇,不以为意道,“想去就去呗,我又没捆你们,你不就跑银滩来了?”
“我是从屋顶坐直升机出来的。”
平野信行嘴角抽搐,“我们的屋外全是大狼狗,出不来。”
“你多虑了,我的狗又不是为了堵你,只是在享受自由的呼吸,卡哇伊。”
荣克冲平野信行挤了下眼,随意道,“放心吧,一般不咬人的。”
平野信行压着怒气:“这可不是合作的待遇。”
“合作是什么东西?”
荣克淡然道,“到了我的地盘,我的话就是天理,你们只有与我一起赢得胜利,分取胜利果实的权利。那群守钱的老家伙,过来就是多余。”
说着,想了想,掏出一个电话拨了个号,放在桌子上,对平野信行道,“狼狗是什么?就是畜生,人还能被畜生挡住去路?”
“有事?”电话里开着免提,传出了一声问询。
“令羽。”
荣克对电话里吩咐道,“把我给客人准备好的礼物,给一号室送过去,人手一把,我想见证下武士的荣誉。”
“好。”电话里应了一声。
“就这样。”荣克说完,电话那边挂了。
平野信行狐疑道:“你要干什么?”
“我找日本制刀大师吉原义人,以古法锻叠包钢,特制三胴切十二把。历时逾年,方才制成。”
荣克迷醉道,“刀很漂亮,烧刃云纹,云波浪叠。刀很锋利,染血之时,更是灿若云霞。能把三人一刀两断的利刃,想必杀狗不在话下。”
平野信行咽了口吐沫,眼皮抖动不停,嘴唇哆嗦道:“你你你你,那那可是我们的老董事。”
“不光你们三菱,还有三和住友,你们挺喜欢三啊!住友住友,住下来才是友,想走那还是朋友么?老董事怎么了?我对他们有多少钱没兴趣,只想问一个问题。”
荣克冷冷一笑,“廉颇,尚能饭否?”
……
帝国郡,灌区,童话世界。
一栋庭院布局的日式三阶大木屋内,横拉门紧闭,屋内的榻榻米上摆放着黑漆矮桌,上面燃着檀香,摆着白瓷,黑瓷,朱陶酒具,放着各类托盘小点。
桌角温酒的燃灯,火苗簌簌,冰酒的冰碗,冷气袭袭。
各式清酒,燗式,即加热的清酒类,55度的飞切50度的热燗,至5度的雪冷,0度的霙冰,各式俱全,相应的酒具一应全在。
为了表示对贵客的尊敬,盛酒的黑瓷,用的都是宋瓷真品,即日本所称的天目瓷。
章鱼小烧,天妇罗,各式日点,精心制作,筷如白葱,晶莹剔透,很动食欲。
可惜,矮桌边跪坐的一群老鬼,一个个死了娘的模样,各个愁眉不展,无人下筷。
“混蛋!”
一个身着和服的灰眉老者,狠狠的一拍桌子,有棱有角的脸上,平光眼镜后的目光越发狠厉起来,嘴角紧抿道,“这是绑架!”
桌边,UFJ三菱调查统计室长,日川谷好望闻声嘴角抽了抽。
说话的人是三井住友的代表北山真介,旁边在座的都是在他的保证下,才欣然赴约,来观看狂人嘴里的帝国郡“樱花美景”。
可惜,樱花没看见,净是看门外蹲着的一群大狼狗了。
来时一群人,如今对面手难牵了。
泡完澡,所有人的通讯设备都不见了,人全被分开了。
谁也不敢出门,门外全是没被拴着的大狼狗,送餐服务生的解释:“因为美国的自由。”
所有人都懵了。
“信行已去交涉。”
日川谷好望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脑袋一低,“想必很快就有答复。”
“冈田先生上了当了呀。”
同为三井住友代表,SMBC日兴证券的清水喜彦,同样架着一副平光眼镜,胖胖的方脸上满是忧愁,埋怨起了冈田明重所信非人,“这是个第六天魔王一样的男人呀,怎么就信了呢?”
屋内唯一的华人,代表东亚银行而来的郭公昇倒是脸色平静:“荣先生的信义还是有口皆碑的,估计是怕我们迟疑。”
“胡说。”
北山真介的助手,室内最年轻的北野幸宏愤怒道,“我们的资金,如何使用,当然由我们说了算。”
“那你就说呗。”
郭公昇无所谓的抬抬眉毛,干脆拎起筷山上摆着的小白葱筷子,夹了个小章鱼吃。
他是马来西亚人,掌管着Guoline资本,其父郭令灿的丰隆系,算是东亚银行比较大的股东了,持股百分之十三。
而创建东亚银行的李家一堆持股人,加起来持股也不到两成了。
东亚银行的第一大股东就是三井住友,持股两成。
由于股权分散,历经一系列动荡,印象中的家族银行东亚银行,李简两个家族的控制权早已不复从前了。
保罗.辛格掌管的美国第九大对冲基金,埃利奥特公司,还曾以机构股东的名义,狙击过东亚银行。
家族一堆继承人,日资,美资,加对冲基金虎视眈眈,东亚银行一个行差踏错,就有易手的风险。
2019年正是李民桥,李民斌接棒李国宝的关键时刻。恰好荣克回东亚募集资金的消息,通过三井住友的渠道被东亚银行得知。
于是,郭公昇赴美,接班期防是防不住的,不如跟着老虎咬人去。
保罗.辛格在美就是以强硬狠辣著称。
可荣克却诠释了强硬的真正含义,那就是从不强硬。先开枪再问话,对死人强硬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所以,保罗.辛格这类美国的强硬人士,碰见荣克都是绕着走。
荣克要募集东亚资本,回砸美国,别管成功与否,先凑个份子,不就站在一个队里了?
保罗.辛格敢砸东亚银行,砸这个队伍试试?面对疯子的进攻,华尔街都冻住了,只敢守战壕。
别管美国这边打输打赢,亏损还是盈利,起码在队伍里的这段时间,老窝没人敢掏了嘛。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碰见疯子,恶人都哆嗦。
与股权结构的变更相比,亏盈只是损益表上的数字,孰轻孰重,解读不同。
郭公昇就是为凑份子而来,摇旗呐喊兼表明态度,虽然没想过荣克会丧心病狂的把日本人全捆了,可他无所谓啊。
本就不为输赢而来,就数他最轻松,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账号一交,带头大哥说咋办就咋办,亏完拉倒。
他是安逸了,可北野幸宏还是不服不忿的怒吼:“他敢把我们怎么样?”
说着,北野幸宏站了起来,昂然道,“他真敢放狗咬我们?我们可是代表了三井住友。”
日本人吼叫的时候是很有意思的,有种特别的低音,嘶吼一样,呦喔喔的,暴力团成员喊叫的时候都是这个腔调,挺可爱的。
“滋啦”一声。
似乎是被可爱的低沉嗓音惊动,拉和门被拉开了,门边两个持刺刀的武装警察,两个提着长包裹的男人迈步直进。
屋内静了一下,桌边六人瞬时无声。
“你。”
令羽负手从门外走了过来,平静的看着屋里唯一站着的客人,对身旁吩咐道,“给他一把刀,让他自己走。”
“是。”
一个金发大汉答应一声,滋啦一声拉开长包裹,拿出一把日本刀,顺手把长包裹朝矮几前一扔,不屑的看了北野幸宏一眼,抬手把手里的武士刀抛了过去。
北野幸宏下意识的一接刀,发愣的功夫,就又听到一声吩咐:“送他上路。”
“请。”
抛刀的大汉侧身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里坐着的五个客人,同时咽了口吐沫。
北野幸宏低头看着手里的日本刀,眼神发滞,少时,突然怒了起来,怒吼道:“混蛋,你们要干什…...”
“帮帮他。”
令羽不耐烦的一皱眉,语气依然平静。
“请吧,战士。”
两个大汉不由分说的走了过来,一人一手摁住北野幸宏的两边肩膀,拽着不停挥舞连鞘长刀的战士,三步一送,推出了门外。
“你们吃你们的。”
令羽看了眼矮几旁的五个塑像,淡然道,“不想吃了,自己拿刀出来,外面只有狗,没人拦你们。”
说罢,转身出门。
又是“滋啦”一声。
门被横拉着关上了。
紧跟着,传出了此起彼伏的狗吠与大叫声。
狗吠声越来越大,扑扑腾腾的一阵坠物闷响之后,人类的叫声渐渐无闻。
也不知道拎刀的哥们出去没有!
反正,屋里挺静的。
……
凌晨一点,一声炮响,银滩天幕总部外一颗空包弹响彻天际。
冒着白烟的黄铜弹壳从低矮的炮身下,叮叮咚咚的滚落。
这是门从私人博物馆里借来的一战老古董,M1式75MM榴弹炮,专门用来放炮的。
一声炮响,就是一百万的付费用户,天幕开启收费后,这门炮第一次轰鸣。
天幕付费用户,一小时即过百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