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仁合起身站在一旁,打量了一下敷药的老者,轻声道:“你是这附近的大夫?”
老者急忙躬身道:“草民是雁鄂县这一带唯一的大夫。”
康仁合微微点头,厉声道:“伤者从悬崖上坠落,胸内有淤血导致内气不顺,你身为医者竟然都不能查清,你就是这样行医济世的吗?这与草菅人命有什么不同?”
老者一听惊慌失色,双膝一曲跪倒在地,早已经吓得全身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康仁合轻声道:“念在你是此地唯一的大夫,也曾有恩于地方,留你还能治疗一些小疾,本王既往不咎。妥善照料沂顺侯公子,必然会有重赏,倘若有什么闪失,绝不轻饶。”
老者跪在地上冷汗直冒,连连磕头后起身道:“草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公子,让公子早日康复。”
此时一个军士奔进营帐,低声在柳焕之耳边低语一会,转身又出了营帐。
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柳焕之听后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康仁合身边,躬身抱拳道:“王爷,沂顺侯公子的几个贴身侍卫全部被害,尸首已经找到。”
众人听后全都一愣,面面相觑。
康仁合亲眼所见公子冲走时带了十几个守卫,如今公子冲摔落悬崖,却不见贴身侍卫回来,他早已心中有疑问,此时听柳焕之说侍卫全部被害,已经明白公子冲绝对不是失足摔落悬崖,其中一定有原因。
“尸首在哪里?”维德已经抢先问道。
柳焕之轻声道:“已经全都抬回来,正放在营帐外。”
康仁合快步向外走去,回首众人道:“去看看。”
众人跟在康仁合身后出了营帐,营帐前面地上摆放着一排军士的尸体,尸体旁边守护着一队军士。死去的军士样子狰狞丢盔卸甲,身上的血迹早已经风干,看样子死了几个时辰了。
柳焕之和风平快步走到尸体旁,检查了军士的死因,这些军士有的伤在头部,有的伤在胸前,全都是一掌毙命。
风平俯身查看了几个,然后起身对康仁合一抱拳道:“全都是一掌毙命,血脉震断而亡,身上的伤口是山上的树木划伤的。”
柳焕之也抱拳道:“末将查看了几个也是如此,掌印和白起道长身上的大小相似。”
由此可见公子冲是发现了什么才惨遭毒手,幸亏他为人机敏愤然跳崖,才保全了性命,否则也和这些守卫军士一样难逃厄运。公子冲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失血过多依然昏迷,想要问清事情的始末,也要等他醒来之后。
康仁合沉思一会轻声道:“先将尸首抬下去掩埋了,抚恤其家人。”
柳焕之听后向守在一旁的军士挥手,示意将尸体抬下去。
守在一旁的军士全都会意,两个一组开始抬起尸体,向军营外抬去。
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桐城守备将军欧阳开正和几个白发白髯的老者,驾马向军营奔来。
几人在军营外下马,欧阳开快步向康仁合几人奔去,那几个老者则等在了军营外。
康仁合一看欧阳开奔来微微一怔,再看那几个老者年龄都有百岁之多,白髯胸前飘动,全都是手握长弓,背上背着箭篓,一看就知道修为高深。
欧阳开快步奔到康仁合身前,抱拳躬身道:“欧阳开见过王爷、沂顺侯和几位将军。”
康仁合见他匆忙奔来,急忙问道:“欧阳将军,你为何也到这里来了?”
欧阳开抱拳道:“弓宗前辈袁尚带领门下七名弟子来投奔副元帅,听说此地有妖邪作祟,所以让末将引路前来。”
“袁尚?”康仁合微微一愣,袁尚乃是弓宗现存第三代门徒,黄禄天大弟子陆绩之徒,在弓宗德高望重,一直隐于山野之中修炼,众人只闻其名却无人见其人。传言他门下弟子众多,却也都不在世上走动。
康仁合扬声道:“快请!”说着迈步向军营外迎去。
军营外的几个老者见康仁合带人迎来,全都举步向军营里走来。
康仁合边走边抱拳道:“晚辈桐城天波府康仁合,敢问哪位是袁尚前辈?”面前走来的八个老者,全都鹤发童颜,根本无法分辨谁的年龄更大一些。康仁合虽然贵为藩王,其实在剑宗辈份并不高,仰仗钟离在剑宗的辈份,勉强排列在剑宗现存门徒第四代。
八个老者中最前面的一个哈哈大笑,边走着边扬声道:“老夫袁尚,给诸位见礼了。”说着对众人遥遥抱拳做了一个罗圈揖。
众人全都抱拳回礼。
康仁合快步走到袁尚身前,抱拳客气道:“不知前辈驾临桐城,未能远迎,还劳烦前辈到这荒山僻壤之地,失礼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袁尚一抱拳道:“波成王太客气了,老夫奉师命下山投靠鄙师叔,日后在波成王麾下,还请王爷多多提携,也好让老夫做回达官贵人。”说着仰天长啸,笑声震天,在山中不停的回响。
众人全都一怔,暗暗佩服袁尚的修为。
康仁合急忙陪笑道:“桐城能仰仗前辈高人相助,小王先替治下百姓谢过前辈大恩了。”说着抱拳躬身,一揖到地。
“不可如此,波成王身份尊贵,这大礼老夫可不敢当。”袁尚急忙扶住康仁合,接着笑道:“哪位是我家师叔?”目光正好落到寒星身上,见寒星腰胯长剑英姿飒爽,微微一笑抱拳道:“想必这位公子就是师叔吧?”
寒星急忙上前两步,定身作揖道:“晚辈天波府寒星,见过老前辈。”
“寒星?”袁尚微微一愣,知道自己判断错了,立刻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波成王公子,公子气宇不凡,日后必成大器。”
寒星急忙抱拳道:“多谢老前辈夸奖,日后还请前辈多多教导。”
袁尚拍了拍寒星的肩膀,对康仁合笑道:“贵公子品貌非凡,举手投足有淑人君子之风,波成王好福气呀。”
康仁合急忙笑着抱拳道:“前辈过奖了,犬子年幼,日后还望前辈能多多指教,好让他早日成才。”
“不敢,不敢,鄙师叔不在吗?”袁尚一脸微笑,打量着身前的几人。
康仁合听他一直追问振明的下落,长叹一声道:“前辈也许有所不知,副元帅他已经失踪几日了,至今下落不明。”
“啊?”袁尚微微一振,问道:“此话怎讲,老夫前几日听说他还和鄙师祖在沂州了呀?”
康仁合于是就将公子冲大婚振明负气离去,之事说了一遍,顺便将雁鄂县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袁尚听后微微一愣,特别是对白起道人之死更是大惊失色,双眉深锁轻声道:“来时也曾听人传言此处接连有人失踪,却不想白起道长竟然惨遭毒手。白起道长在驱魔宗也算是佼佼者,竟然一掌毙命,当真让人不敢想像。此事若真是妖邪所为,那可真棘手的很。”他微微一顿,轻声对康仁合道:“老夫虽然不懂驱邪除魔之术,但也活了一百六十余年,也算小有见识,王爷可否将那带有奇香的衣角给老夫看看。”
康仁合急忙从怀里摸出了淡粉色的衣布,递到袁尚手中,轻声道:“前辈请看,这就是白起道人手中攥着的衣角。”
袁尚接过衣角,放在手上揉搓了一会,然后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之后一脸疑惑道:“这香味奇特,让人闻了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香味从衣布上散发出来,却能一直如此强烈,绝对不是一般香粉所能做到的,老夫所见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凶手所穿的衣物一定是用了特殊的材料,但是这块衣布粗糙,分明就是普通的棉布,所以这一点已经被否定了。第二,凶手的衣物一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熏香,才能有香味长久不散的功效,从这布料来看应该是普通农家妇人所穿,平民百姓绝不会有熏衣的习惯,所以很有可能是凶手常年使用同样的香粉所致。但这种香味分明不是花香,老夫觉得应该是兽香。”
“兽香?”
袁尚点了点头,继续道:“老夫当年曾在深山之中遇到一只狐狸,按说狐狸发出的气味应该奇丑难为,但是不然,这只狐狸所发出的气味竟然奇香无比,而且与这香味略有相似。”
“前辈的意思是说,这种香味是狐狸所发出来的?”康仁合轻声问道:“倘若如此,若真是妖邪所为,那岂不是狐妖了?”
袁尚摇摇头,笑道:“老夫只是说曾经遇到狐狸发出的香味与这香味略有相同,并不能判断就是狐妖所为。也许凶手有自制香料的能力,从某些兽类身上提取兽香,常年使用也不无可能。”
风平上前两步,抱拳道:“前辈所言甚是,未查明之前确实不能早下结论。”
袁尚道:“确实如此。刚才军营里抬出来的军士尸身,可是也是被凶手所害?”
康仁合道:“初步判断,应该与谋害白起道长的是同一所为。”
袁尚轻声道:“能否让老夫去看看?”
康仁合急忙道:“老前辈和几位高足跋涉而来,先到营帐里稍作休息,小王令人将尸体抬来一具,让前辈查验。”
袁尚点了点头,笑道:“也好,还请波成王为老夫引荐一下诸位吧。”
康仁合急忙为袁尚几人将维德等引荐了一番,袁尚也将自己的七个弟子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双方寒暄之后,举步向公子冲养伤的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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