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
京师民众已经吃完了晚餐,这是青楼和赌场生意最高峰期,同样也是茶馆最热闹的时段。
而今天的风波楼尤为热闹,大堂数十张桌子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四周还有无数没位置的客人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看着中央简陋的木台。
京师的整个白天在《江湖新秀谱》的议论中渡过,慢慢的新鲜劲儿也收了一些,听说风波楼有新玩意,晚上好多人都挤过来尝鲜。
台上有个形貌极其猥琐的老头,正在唾沫横飞地说故事。
“却说那女捕头追至山中,却见一间猎户木屋,血腥之意隐隐传来,行将入内,只见一猎户直挺挺扑倒,血流遍地。女捕头心下黯然,这是自己未能及时捉贼,以致平民遭殃。”
听众都在叹气,有脾气爆的就在骂了:“天杀的淫贼,落在老子手里,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们一片应和声。
说书老头一拍桌子:“说得正是。这女捕头也是暗暗立誓,必将此贼千刀万剐以儆效尤!然则她抱起猎户尸首,正欲出门埋葬,那猎户尸首却忽然动了,刹那间点上了女捕头身周要穴!却原来这尸首正是淫贼假扮!可怜女捕头有心杀贼,却误入贼手!”
“啊!”之前那爆脾气的张大了嘴,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然后就是一段不可描述的悲惨调教,听得群众们目瞪口呆,鸡儿邦硬,连续喝了好几大碗茶都压不下来。
好半天才有人嘀咕:“果然是三好薛生之笔,绝非伪作。”
旁边就有人不服了:“近来也颇多此类文字,何以见得这就是三好薛生真笔?”
那人轻摇折扇,摇头晃脑:“那些只会嗯嗯啊啊的文字臭不可闻。直入男女内心,余味悠悠,掩卷怅然者,唯薛三好一人而已。”
“兄台高见。”
一片熙攘中,角落一名绿衣书生弓着身子掩饰着梆硬的下体,悄悄出门而去。他的位置很快就被其他茶客占了,无人在意这里曾经坐着谁。
“女捕头……玩还是薛牧会玩啊,不愧是首倡制服之议的大才,我辈中人也。”吕书同悄悄返回合欢宗秘密驻地,一路长叹:“老子怎么就没想过抓个女捕头玩一玩呢?这滋味想想就让人浑身燥热呀……待明日伤愈离京,寻个有女捕头的地方……”
正想得口水直流呢,侧前方忽然传来动静。
夜色之下,前方屋顶上有一蒙面盗贼飞速逃窜,后方紧紧追着一个六扇门红衣女捕,冷声厉喝:“鼠辈哪里走!”
吕书同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女捕头身上,两眼唰地就亮了。
这女捕头够味啊……五官精致绝伦,肌肤如霜似玉,神色清冷,锐目凛然,吕书同敢确定,就算合欢宗里美女也是车载斗量,这个女捕头也能傲视群芳了,更何况合欢宗里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的气质,这样的骄傲。
世上居然真有这么漂亮的女捕头!
脑海中再度闪过薛牧调教女捕头的故事,吕书同心中的燥热根本就停不下来。
再仔细打量,这个女捕头不算太强的,刚入萦魂境界不久,还在照心期。对于一般江湖人来说还算是挺不错的了,可对于名列合欢双使的入道强者吕书同,那简直是手到擒来之事。
这么一眨眼间,女捕头已经追着盗贼远去了,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小点,左右看看,四下寂然无人,看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吕书同再也按捺不住,化为一阵流光,直追而去。
那边女捕头已经追上了盗贼,柳叶刀刀光闪闪,正逼得那盗贼左支右拙,眼见就要擒下。吕书同悄无声息地欺进女捕头背心,轻笑道:“兄台,我来帮你。”
折扇点向女捕头肩井穴,女捕头一惊之下回刀横扫。吕书同没认真,也不想伤了美人,便笑嘻嘻地让她避开。
女捕头眼带寒霜,银牙紧咬:“你是何人!胆敢阻挠六扇门办差?”
这凛然滋味看得吕书同心如猫挠,折扇唰地张开:“本座姓吕。敢问姑娘芳名?”
女捕头大惊失色:“合欢双使!”
吕书同很是得意:“正是区区……”
话音未落,他神色忽然大变。脚下的屋顶不知为何轰然塌落,他猝不及防往下坠去,抬头一看,那女捕头却是早有准备似的,飘然掠开,那盗贼也不打了,一起并肩站在未塌的屋梁上,冷冷地盯着他。
与此同时,下方屋子内伏兵四起,一道金色的拳劲恍如龙翔,带着狂烈的气势直轰而来。另一边,一道曼妙的娇躯带着匹练似的刀芒,铺天盖地的洒落。
另外还有两个老者,腰挂玉牌,肃然包围在侧。
“宣哲!夏侯荻!”吕书同魂飞魄散,加上还有两个玉牌捕头包围在侧,这可是六扇门高端战力全军出击,早有预谋的杀局!
可这群人全都不是属于那种善于隐匿的强者,尤其宣哲势如龙虎,百兽横行,最是雄威绝伦,根本不会隐匿,他怎么根本感知不出来这些人的存在?这没道理啊!
就算公平接招他都不是宣哲的对手,加上夏侯荻就更别提了,何况眼下还是骤然跌落在半空,无从着力,识海还带着昨夜被夤夜攻击后的疼痛混乱,真的是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看不见。
“铛!”的一声脆响,吕书同勉强架住夏侯荻冲着他脖子来的刀光,却根本无力抵抗宣哲,狂猛的龙形气劲重重轰在他的胸口,吕书同狂喷一口鲜血,仰天跌飞数丈,重重撞在墙边。
夏侯荻脸上泛着兴奋的光彩,魔门合欢宗双使之一,在这一辈合欢圣女为了勘破洞虚闭关潜修的现在,合欢双使就是合欢宗的最高领导者。这样的人物绝对是这些年来六扇门捕猎到的惊天大鱼!
吕书同和之前她抓的夤夜性质不同。夤夜从来没有劣迹,长得又只是个五岁瓷娃娃,就算明知道是魔门妖人,抓了也是牵强得很,被薛清秋骂上门都不好反驳的那种,对天下的震慑力度实在有限,说不定还引人非议。吕书同则不一样,这是真正劣迹斑斑,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名节,不仅如此,还要采补一空,丧心病狂,是天下人人喊打的货色。但他本人功力既高,为人也奸狡,合欢宗又是千年大宗,多年来无论朝廷还是正道都根本拿他没办法。
此功一出,六扇门必将声威大盛,这种实打实的功勋,比新秀谱那种提升控制力的模式还要重要。
因为这可以证明,你们这些超级宗门不要以为六扇门是摆设,我们可以生擒吕书同,也可以捉拿你们其中任意高层!所以都给本座老实点,犯事前掂量掂量!
夏侯荻看了眼墙角,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六扇门终究靠的是薛牧的建议,而不是自己之功。
其实她在祝辰瑶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这香味曾经在薛牧竹楼里闻到过,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她没打算揭发,不管薛牧对七玄谷藏了什么算计,终究归属正魔之争,六扇门不会去管这种事情。
倒是想不到这家伙本事还不错,星月宗内被他上了手不稀奇,稀奇的是祝辰瑶这等正道冷美人,他是怎么上手的?正魔通吃,下一步要转向哪了?
脑子里很快闪过他对自己的调戏,夏侯荻心头火唰地冒了起来,大步迈向跌落到墙角的吕书同,手起一刀把他那玩意削去了半截,冷笑道:“现在身体扭动不扭动?诚实不诚实?”
吕书同痛得浑身抽搐,被这话说得更是气急攻心:“那句话又不是老子说的,你找错人了!”
夏侯荻梗着脖子道:“反正你也是这么想的!”
吕书同实在没力气辩,咳着血虚弱地道:“吕某误中陷阱,这回认栽。只是能否告诉吕某,你们是如何隐匿气息形成埋伏,好让我做个明白鬼?”
薛牧从墙边角落阴影处走了出来,微微一笑,摸出了一个阵盘:“来而不往非礼也,幕天之阵连我姐姐都瞒过去了,你吕书同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