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罗信搓了搓脸道:“只不过……”
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一开,张居正,陶大临,诸大绶,陈瑾和温应禄也都先后走了进来。
“不器,五军营无事吧?”
罗信招呼几个人坐下,这一顿忙乎,便见到鲁大庆带着几个伙计,端着一个羊肉锅子,还有饭菜走了进来,见到这么多人在,神色不由一愣。罗信歉意道:
“一天粒米未进,大家一起吃点儿。”
这个时候,也就午饭之后不久,几个人都刚刚吃过,便摆手道:
“我们赌刚刚吃完,你自己吃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罗信便拿起了筷子快速地吃了起来,他是真的饿了,虽然依旧讲究着风度,但是却下筷子极快。即便是如此,罗信也是吃了两刻钟,才满足地放下筷子。鲁大庆立刻安排人将饭菜撤下,给罗信端上热茶,然后退了出去。
屋子里很静,张居正,诸大绶等人都沉着脸坐在那里,没有人给海瑞好脸色。通过这次五军营出事,海瑞也意识到了裁军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而且时机似乎也确实有问题。最起码不应该在冬季,因为这个时候太容易遭雪灾,灾民遍地,民心不稳,如果这个时候,在军心不稳,那是要出大事。
一旦出了大事,他海瑞必定要被拉出去砍头,用来平息事态。
他不怕死。但是,他却知道,一旦他被拉出去砍头了,裁军的事情恐怕就此结束,以后再也没有裁军的机会了。
“不器,五军营?”张居正凝声问道。
“没事!”罗信摆摆手道:“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不会对五军营裁军。”
“呼……”
众人都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们原本也没有想裁军五军营,只是针对卫所。但是他们看到罗信的神色并不好看,不由问道:
“怎么?还有其他事儿?”
“没有!”罗信叹息了一声道:“只是这五军营以后动不得了。”
“动五军营?”众人都不由神色一惊,就连海瑞也不例外。
罗信看了海瑞一眼,然后叹息了一声道:“你们不能够总盯着裁军,不想裁军之后的问题。裁掉二百七十万军队,大明疆域辽阔,如何来守卫大明疆土?这就需要更有战斗力的军队。否则,被外敌入侵,那便是裁军之过。”
众人的神色都是一凛,心中都明白,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御史言官不会想着卫所实力低下,便是没有被裁掉,也不会又任何帮助,他们只会想少了二百七十万军队。
“所以,在裁军之后,必须整顿五军营和边军。让一些战斗力不够的人退伍,任何补充有战斗力的人。保持着大明的军队一直有着战斗力。但是,如今五军营这么一闹,却不得不给出承诺,恐怕用不了多久,边军也会闹了。”
“他们敢?”海瑞脸色铁青道:“他们以为朝堂的刀砍不了他们的头吗?”
罗信闭上了眼睛,张居正等人俱都对海瑞怒目而视。海瑞却毫不退缩地回瞪着他们。
“海大人!”罗信睁开了眼睛道:“这件事不要冲动。在有规矩的时候,文官是可以凭着一支笔,一张口杀死武官。但是,在规矩被打破的时候,文官在武官面前,什么也不是。”
“不器!”这一下,就连张居正等人也都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不用惊讶!”罗信摆摆手道:“你们只要想一想历朝历代,包括我们大明朝,在开国初期,文官和武官之间的地位就知道了。”
众人闻听,脸色俱是一变,这些人都是熟读历史之人,经过罗信这么一提醒,他们自然都回忆起历史上的记载,在开国初期,文官在武官面前,还真是弱势。只要天下太平的时候,也就是罗信口中的有规矩的时候,文官的地位才急剧攀升。
在如今这个军心不稳的时候,如果真的像海瑞那般,朝堂举起屠刀,杀几个武官,想要杀鸡儆猴,恐怕天下就大乱了。想到这里,众人又不由狠狠地瞪了海瑞一眼,张居正更是淡淡地说道:
“想要振兴大明,不是仅有一颗火热的心就可以了。火热的心,在坐的人都有。我们需要的是智慧。”
海瑞的脸腾的一声就红了,张居正这无疑在隐晦地骂他没有智慧,就是一个愣头青,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推开,众人不由俱都转头望去,却见到裕王走了进来。裕王从高拱那里出来,在高拱那里并没有得到完美的解决办法,便想着来看看罗信回没回来,听到罗信已经回来了,便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众人见到是裕王,急忙一个个站起来施礼道:
“拜见裕王。”
“免礼!”裕王摆摆手道:“大家都坐吧。”
众人待裕王落座,才纷纷坐下。裕王见到海瑞也在,便道:“海大人,可是将灾民的事情说给罗大人听了?”
“没有!”海瑞摇头道。
这个时候,裕王才反应过来,罗信也是一身事儿,裁军的事情,已经让罗信焦头烂额了。脸上便有些不好意思。见到裕王的神色,罗信便知道裕王一定是赈灾出现了事情,在这个时候赈灾可不能出事,一旦出事,那就更乱了,便关切地问道:
“殿下,可是赈灾出了事儿?”
“说出事也不算出事,说不出事,也不对。”裕王叹息了一声道:“罗师,如今太仓内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就连一天施粥两次都坚持不了多久。即便是如此,每天也都有冻死饿死之人。如果到时候太仓的粮食用光了,那就不是灾民的事情了,灾民之变加上军变,那事情就大了。”
罗信将目光望向了海瑞,这里的人都在忙碌着裁军之事,没有比海瑞更清楚赈灾之事,于是罗信便开口问道:
“没有给灾民盖临时房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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