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风寻声看去,却见谢寒正阴沉着脸,一步一步从他的房中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赫然紧跟着几位谢家宗室子弟。
这些宗室子弟,都是如谢寒一样,极为看不起卓风这个外来之人。
更因为卓风时常得到家主称赞,满心嫉恨之下,而时常刁难卓风。
这时,谢寒已冷面走了过来,面色冰冷地说着风凉话:“卓义弟你可真是了不得了,竟然替我管教起了奴才来了!”
“二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弄清事实而已。况且,是他们先打我的小厮,还出言不恭。所以,我才会出手的。”卓风不卑不亢地沉声说道。
“好一个出言不恭,看来,卓义弟的面子,似乎比家主还要大了。”谢寒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二少爷,你不明白事情地原委。”看到谢寒为难卓风,兰云简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站出来用手一指刘狗子,说道:“我在这里帮着打些杂工,早先跟刘狗子说好了,半月工钱是二两银子。”
“没想到今天结帐的时候,他只给了一半。我向他讨要,他不但不给,反而出言不逊,污辱我家主子。我忍不住,这才与他们打斗起来。”
“打杂工?”谢寒用冷眼一扫兰云简那瘦骨嶙峋地身子,最后将目光投掷在卓风面上,装出一副故作惊讶地表情道:“卓义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再不济,也是我谢家家主的义子。不会穷得饭都吃不起,让手下这小厮到我府上来打杂。这要是传了出来,别人还以为是我谢寒在欺负你呢!”
谢寒这话虽是说得冠冕堂皇,但面上却无一丝与此话相符的神色,而是堆满了不屑。
说完之后,居然还极带报复性地狂笑起来。
他这一番羞辱卓风,一旁的宗室弟子都大感痛快,也都跟着大肆嘲笑起来。
“你!你们!”卓风是个高傲而自负的人,只气得脸色煞白,双拳紧握,真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伙人揍扁。
但一想起义父,还是强行忍住。
“卓风,你要是真的混到这种地步,也用不着这样啊。要不这样吧,我谢空发点善心,赏你几两银子如何?”
“九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地道了。卓风义兄他是个有傲骨的人,又怎么会要你那几两银子?就算是要,也是会以物相易的,我看他身边这小丫头倒还不错。卓义兄不如将这丫头卖给老七我,我赏给你几十两银子怎样?”
哄堂嘲笑声中,老七谢安与老九谢空两人,倒是比谢寒显得更为放肆,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说什么?!”卓风怒极,冲上去一把抓住谢安的衣领,眸中射出如野兽般噬人地光芒。
兰氏姐弟与他相处时间虽不长,却是情同兄妹。在自己遇到困境之际,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已选择离开了他。独有这姐弟俩,依旧不离不弃地留在自己身边。
他们是上天对他最好的馈赠,是他触及不得的底线,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冒犯他们。
卓风铁拳紧握,神情狰狞,似一只欲择人而噬的狂兽。
谢安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卓风大发雷霆,睹及之下,早已被之吓得心胆直颤,只得闭了口,不敢看他的双眼。
兰怜芷一看情况不对劲,连忙上前拉下卓风。
卓风这才狠狠地一瞪谢安,而后,将目光定格在谢寒脸上,神情淡漠地说道:“二哥,我敬你是兄长,这件事如何处理,还请斟酌。”
说实话,谢寒刚才也被卓风那暴起时的气势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一向被他看不起的人,居然还能拥有这样的气场,竟生生地将修为在先天境第五重的谢安给震住。
卓风的狂势表现,令全场的嬉笑声嘎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谢寒这个主心骨上。
很显然,所有人都认为,目前,似乎也只有他谢寒,才能反震得住卓风。
谢寒心知,此时,自己绝对不能示弱。
但如果逞强,似乎本来也是己方理亏,在气势上,他也强横不起来。
他头脑中电念一转,只得将一腔怒火,全撒在那个倒霉的刘狗子身上。
“你,给我说说,为什么不给钱还打人?”谢寒瞪了刘狗子一眼,想要告诉他:“你小子给我放机伶点儿说话。”
刘狗子闻言一愣,刚想说“这不是二少爷你吩咐下来,要这么办的么?”。可一看到谢寒那故显深沉地表情,便知道这二少爷是想要推卸责任了。
他只得苦着脸说道:“这个,二爷,不是我不给钱给他,实在是这兰云简力量太弱了,根本就当不起半月二两银子的供奉。”
“你撒谎,这半月来,我每天早出晚归,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肯干,怎么就不能胜任了?”
“况且,如果真是不能胜任,你平时不说,非到结工钱的时候来说。”一看刘狗子反咬一口,兰云简怒了,大声反驳道。
“确实是这小子不行——”刘狗子眼珠儿一翻,还想着来狡辩。
突然,谢寒猛地一扬胳膊,狠狠地扇在他的左脸上。
顿时,这家伙的一张脸,肿得跟猪头有得一拼。
“二爷,你为啥打我!”刘狗子一下子被谢寒给打懵了,半响还没弄懂什么回事。
“为啥打你?好,爷就告诉你为啥打你!”谢寒面露凶光,紧接着又急踹出一脚,给了他一个最完美的解释。
于是,倒霉的刘狗子,就真成了一只滚在地上直嚎的丧家之狗。
谢寒又狠踹了他几脚,这才罢手。犹自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道:“你个死奴才,长见识了,还敢问爷为何打你!”
他将刘狗子揍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这才回转身对着身边一个较为伶俐地小厮说道:“谢非,快去帐房取二十两纹银来。”
那谢非没有丝毫地迟疑,撒腿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工夫,便取来装有二十两纹银的小袋子。
谢寒示意他将银子交到兰云简的手中,兰云简一阵不知所措,半响也不敢去接。
谢寒脸色一沉,挥手说道:“拿着吧,他们打伤了你,应该赔给你的。”
兰云简犹豫地看了卓风一眼,见他点头,这才双手将银两接过。口中说道:“谢谢二爷的赏赐。”
谢寒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卓风,冷声问道:“卓义弟,我这样处理,不知道你是否满意了?”
卓风心头的怒火,这才稍微压制了些许。
闻言,这才平静地说道:“二哥如此处理,我无语可说。告辞!”
他懒得再跟这些人多说废话,正欲搀起兰云简,转身而走。
却听谢寒自鼻孔里发出一声闷哼,阻道:“慢着——”
“二哥还有何示下?”卓风漠然转身,不明白他还要玩何种把戏。
果然,谢寒眸中射出一种极度蔑视地寒芒,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卓义弟满意了,可为兄肚子里正积着一团火,不知要找谁去发泄?”
“二哥说这句话是何用意?”卓风同样以一双锐目,不甘示弱地直视着谢寒。
谢寒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种傲意汹涌地霸气,不觉心内一寒。
但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冷哼一声道:“刘狗子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奴才而已。他就算是做得再不对,自然有我这个做主子的,去教他怎样去尽奴才的本份。似乎用不着卓义弟出手吧!”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卓义弟如此越权,这也未免太不把我谢寒放在眼里了?所以,今天卓义弟似乎也要给我一个交待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迅速地以目中厉芒,扫了卓风一眼,想要从气势上压倒卓风。
然而,他很快地便发觉,这一招,似乎并没有起到一丝效果。
因为,他心知肚明,卓风的修为虽然不如自己。但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气场,却是要比他庞大得多。
那些围观的宗室弟子,刚开始看到谢寒又是狠揍自己的下人,又是赔款,以为他是向卓风妥协,心中还颇不以为是。
现在,看到谢寒竟然玩出这么一手移花接木的把戏,心中大觉痛快,也都跟着谢寒起哄起来。
“二哥想要我给你怎样的交待?”卓风早就知道谢寒不可能与自己善了,但也没有想到他会使出这一招。
但是,他胸怀坦荡,全然无惧。
谢寒压住心头的激动,笑道:“这件事,显然已经演变成我们之间的事情。本来,按照我谢家的规矩,你我二人是要一决胜负,才能赚回面子的。但依卓义弟你的修为,显然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这比武一途,也就免了吧!”
他这句话说得虽然颇为伤人,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谢寒的修为,已达到先天第六重境界。而此时的卓风,在人前所表现出的实力,不过还是先天三四重而已。
若是与谢寒交手,对方只要略抬下手臂,便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二哥说得没错,我现在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二哥对此事既然不会罢休,不妨说个具体的解决办法来,如何?”
“很好!卓义弟果然是聪明之人。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听说家主曾经将一张一级火元真符赠给义弟。”
“火元真符虽然只是初级星符,却具有很不错的增益效果。对于先天武者向星卦师的冲击,有着极强的筑基作用。特别是其中蕴含的火元素星力,对于我们大炎国的星修者作用更为明显。”
谢寒突然提到火元真符,脸上便溢满了兴奋之色。
望向卓风,目中闪着贪婪的光芒道:“只要卓义弟将火元真符转赠给我,我们之间的恩怨不仅一笔勾消。日后我若得到什么好处,自然也不会忘记卓义弟你的。”
原来,他耗尽心机整出这一场戏,其目的,还是为了想要得到卓风手中的火元真符。
在得知了谢寒的真正用意之后,卓风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一双锐眸,如锥子般钉在谢寒的面上。
谢寒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故作轻松地一笑,说道:“卓义弟你现在修为尚浅,留着这张星符,也不过是形同废纸,不如交给我!”
“二哥说得不错,我留着这张星符也是无用。二哥既然想要,那就给你何妨!”卓风面上闪过一丝淡淡地微笑,探手入怀。随后一扬手之间,一张纸便轻如雪片般落在谢寒手中。
谢寒低头仔细一看,发现手中所拿的,果然是那张让所有先天武者渴求而不可得的火元真符。
立即喜得乐上眉梢,对卓风说道:“卓义弟果然慷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为难卓义弟了!”
“告辞!”看着这些谢家宗室子弟们一个个的丑恶嘴脸,卓风只觉得一阵阵地恶心。当下带着兰氏姐弟,拂袖扬长而去。
三人的身后,发出了那些谢家宗室子弟们的哄然嘲笑之声。
“看他平日里在家主面前不是神采飞扬,牛气冲天吗?现在不也是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五哥言之有理,这种人,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可是,一旦被打回了原形,就连屁都算不上了。”
“真不知道家主到底看上他哪点,竟然连如此珍贵的火元真符,都给了他一张。”
“谁知道是不是家主给他的,说不定还是他自个儿盗来的呢!不过,还是二哥英明神武,略施小计,便夺回了星符。这小子居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是啊,二哥,快将那张火元真符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听说这可是提升功力的好宝贝啊!”
众人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谢寒,口中极尽谄媚之言,都想要争看他手中的“战利品”。
谢寒得意忘形,摊开手让众人看。
众人看时,却一个个傻了眼。
只见刚刚还好好地静躺在谢寒掌中的火元真符,此时竟是像着了火一般地曲蜷起来。
待到谢寒感觉到手心中有一阵发烫,大惊失色下,想要去抢救时,那张形同薄纸的星符,竟然一下子冒着了火,并于瞬间化为了灰烬。
很显然,卓风刚才在交出火元真符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其上暗施了一道“烈焰焚诀”。
这种法诀并非功法,而是相当于一种戏法。
凡是大炎帝国中人,纵使是几岁的孩童,都可以运用得出。
只是,谢寒他们没有想到,卓风会玩这一手。一时间抢救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万金难求的火元真符,转眼之间便化为灰烬。
星符化为灰烬,谢寒的脸色也变得一片死灰。
他恶狠狠地跺了跺脚,看着逐渐消失不见的卓风地背影,切齿恨声道:“好你个卓风,敢惹我不高兴了,我让你此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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