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风本来以为,摆在寒逍面前的,会有两条路。
其一,是选择以一死而谢祖宗。维持他个人乃至于整个寒家的荣誉。
其二,便是被自己所摆出的假象所唬倒,知难而退。
却是没有想到,以寒逍的性格,竟然会选择这第三种更为悲烈地方式。
寒逍竟然突起了与已拼死之心!
卓风本想将寒逍骇退,自己也好加紧时间去救义父。
见他如此,卓风也只得将心一横,傲然咆哮道:“好,寒逍,既然你想要找死,小爷这便就成全了你!”
卓风正欲全神投入到与之决斗之中,忽听从紫霄阁外,传来一阵疾呼:“寒逍,休要狂妄,待我谢宁前来灭了你!”
就在这声疾呼,如同雷鸣般地响起之时,一道人影,也如划破虚空的惊鸿,猛地从紫霄阁外扑闪而入。
人影前爆盛开无数刺眼的炫芒,瞬息之间,来人已电射至卓风与寒逍之间。倏然接过寒逍的悍烈攻势,并与寒逍缠斗了起来。
“大哥,是你!”
卓风被两人所激起的战气迫退了半步,举目看时,这才发现,这个为自己挡住寒逍的人,竟然是谢宁。
谢宁拼力挡住寒逍的凌厉杀招,一边以感激地表情,看了卓风一眼,道:“风贤弟,谢谢你!——以前,都是我们错怪了你。”
或许是因为嫉恨,谢宁对卓风一直怀有成见。而今夜,见他不顾生命危险,前来救自己的父亲,心中大为感动。
而想到自己一众宗室兄弟,平时里对待卓风的刻薄,谢宁不觉心生无限愧意。
所以,此时看到卓风遇险,他才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为他挡住寒逍。
在这一刻,谢宁心中,已没有一丝一毫对卓风的嫉妒与不满。
反而,更涌上了一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亲情。
这一点,仅从他对卓风称呼的变化上,也可以轻易看出。
“大哥!”
虽然,谢宁平时对卓风表现得不冷不热。但在卓风的眼中,谢宁还可算得上是谢家年轻一代中的支柱,又是义父的亲子,卓风对之还算颇为敬重。
此时,听到谢宁主动拉近与自己间的距离,并且舍身相救。卓风心中颇为感动,发自内心地喊了他一声大哥。
“风贤弟,快,快去救家主,这里有我挡着。”谢宁潜心应战,看到卓风还站在那里发呆,立即急得高喊一声。
“大哥,我与你联手一战。”卓风大喝一声,正欲投入到两人的战圈之中。
谢宁却急阻道:“家主现在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如果被寒世枭闯进紫霄阁第三层,后果不堪设想。快,你快去救家主!”
“就凭你们两个,也妄想阻止我寒家精锐的进攻!”寒逍耳闻谢宁之言,不禁嗤之以鼻。
手下一边加速了对谢宁的进攻,一边冷颜嘲笑道:“谢宁,你这手下败将,休想挡得住我!”
“寒逍,你休放狂言。不要以为你的修为高过我一个小境界,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今夜,我谢某人便要真真实实地与你分个高下。”谢宁横眉锐对,拼起全身神力,向寒逍发出一波高似一波地攻击。
卓风本想去助谢宁一臂之力,可是心中挂悬义父安危。
再看到谢宁也并非完全处于劣势,这才放下心来,回转过身,发足猛向紫霄阁纵深冲去。
紫霄阁的纵深,灵气更为充足。卓风越往内前行,觉得脑域活动更为灵活,体力也越加充沛。
一路之上,竟然被他看到了许多星修者的尸体。
死者之中,有谢家的高手,更有一大部分,身穿寒家的服饰。
很显然,寒,谢两家高手曾在这里一度激战,各有损伤,余者都已向紫霄阁三层而去。
卓风认真地找寻了一番,发现死者之中没有义父,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纵是如此,他心中悬着的巨石,还是没有落地。
也不及多想,赶紧加快步伐,向纵深行去。
待到进入紫霄阁第三层,这里的空间,似乎比前两层要显得昏暗得多。前方三丈之外,视力便不能穿透。
卓风运足星力,小心戒备着,缓缓行进于这种迷朦之地。
“寒世枭,你这卑鄙小人,竟然趁我冲关渡劫之时,暗袭我谢家!”
未行数十步,突听前方传来一阵喝斥之声。
而其中一个愤怒地声音,显然正是发自于其义父谢孟玄之口。
“谢孟玄,咱俩彼此彼此。我闭关之时,你又何曾没做过这样的事?”继谢孟玄之后发话的,显然正是寒家的家主寒世枭。
卓风虽然没有见过其人,却听从他说话的腔调之上,猜出此人是个桀骜不驯之人。
纵使年纪大了,还一丝未改其狂傲枭雄的个性。
寒世枭轻松一语,便将谢孟玄驳得哑口无言。
而事实也诚如寒世枭所言,寒谢两家向来是世仇。在这小小的星云集中,争风相斗了这么多年。
虽是斗得头破血流,最终还是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
两家之间,打打杀杀已是稀松平常之事。
虽然相互之间都偶有重创,但像今天这样,寒世枭率大批高手,全力进攻谢家,一直攻进谢家禁地紫霄阁中,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而这一次,寒家所采取的手段,对于谢家来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毁灭性的。
谢孟玄心如明镜,知道寒家能攻进这里,自己的子弟,恐怕早已被寒家清理干净了。
他强忍着心头的悲愤,以无比沉闷地声音说道:“寒世枭,你我相争了几十年,你要杀我,甚至是要灭我满门,我谢孟玄也便认了。”
“但你我的恩怨,只是谢,寒两家之事,与外人无关。我谢孟玄死不足惜,不过在临死之际,有一事相求。看在我们以前还有些交情的份上,请你务必要答应我。”
“哼,谢孟玄,想不到,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败倒在我的手下!”听到谢孟玄之言,寒世枭掩藏不住心中的狂喜,放声狂笑道:“好吧,老伙计,就看在你我这对老冤家的份上。你临死之时有什么遗言,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寒世枭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谢孟玄以急切地声音说道:“我别无他求,只请你手下留情,放过我的义子卓风。”
站在暗影中的卓风,一听此言,突觉心弦一紧。心中疾涌出一股对义父的感恩之情。
想不到,义父对自己的关爱如此之深,在这种面对灭族的危机之时,首先想到的,还是替自己向仇人求情。
因为激动,卓风全身颤抖,只觉得喉头间被堵上了什么一般。哽咽着,自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想要大声痛哭一场的冲动。
义父,待他亲如子侄的义父。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自己,这样的恩情,叫他卓风此生此世,如何才能偿还得清!
“哈哈哈——”就在卓风决定不顾一切代价,冲上前去救出义父之时,突听寒世枭发出了一声更为桀枭的狂笑:“谢孟玄,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在这即将要灭族之时,不想着要保你亲儿子一条命,延续谢家香火。竟然会为了一个与谢家毫不相干的外门义子,向我低头求情!”
“只要你答应放过卓风,我现在便可以自绝于你面前!”谢孟玄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无限地悲凉与决绝。
很显然,在他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人,便是卓风。
谢孟玄本以为,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向寒世枭表示折服,后者会立即应允。
却没想到,严世枭在冷哼了一声之后,说道:“哼,谢孟玄,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寒世枭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卓风,便是当年那人之子?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早已探明了那人的真实身份,更知道当年你与那人之间的秘密。”
“现在,那人已经离开了星云集,却将他的儿子留在了这里,托你照料。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当年那人还将一截天书残卷留给了你。”
“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暗暮之中,谢孟玄突闻此语,口中发出一阵惊诧之声。
而正准备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卓风,也是仿如被寒世枭此语,给施了定身术一般。
浑身一颤,半响也移动不了脚步,只能呆呆地怔在那里,陷入无尽的震撼之中。
寒世枭所提到的“那人”是谁?难道就是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父亲与义父之间,又有什么秘密?
还有,更令卓风感到震撼无比的是,寒世枭口中所说的“天书残卷”究竟是什么?
难道,竟然是《河洛天书》的残片?
卓风猛然想到八卦星盘中的天书传承,就很自然地,将天书残卷,与当年被八部卦神撕碎的《河洛天书》残片,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这两者之间有所联系。或者,本就是一物,那自己的运气,岂不是实在太好了!
卓风脑中浮现出一个接一个地问号,却在短时间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只得静静地站在那里,想要从义父与寒世枭口中,获取更多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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