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风说罢,转目却定格在正立于一旁的欧飞身上,神情中隐现出一丝惑然锐色。
欧飞被他这种逼人的眸光,看得有些神情紧张。
但面对此情此景,确实又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好,只得移过目光,再不敢正视他。
看到卓风逼视欧飞,欧管事又道:“卓风,我知道你是个胸怀大志之人,谢家只是个弹丸之地,根本不适合你发展。只有来到欧家,你的远大理想,才能有得以施展的机会。”
欧管事说着,又分别看了卓风以及欧飞一眼,满面真诚地说道:“我们家主和十二少爷,都非常赏识你的才能和胆略。只要你愿意加盟,我欧家上下,当以上宾之礼待你。”
卓风闻言,眸中露出一丝激动之色,缓声开口道:“欧管事,很感谢你的对我的肯定。但我曾经发过誓,只有我义父还在谢家,我就绝对不会背弃他,加入任何家族。”
说至此处,卓风略停顿了一会,扫了正不知如何自处的欧飞一眼,继续道:“这一点,昔日我也曾鲜明地对欧飞少爷和欧四叔表明过这种意思。”
在说完这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后,卓风的神色立即一冷,沉声说道:“欧管事,你有此意,可以明言问我,就算被我拒绝,最少也会心头坦荡,却是万不该行此种种奸计。”
“你绑架兰氏姐弟,挑拔寒谢两家枉动干戈,已经触犯了我忍耐的极限。我是断然不会轻易原谅于你。”
欧管事本以为卓风会被自己打动,却没想到他语音竟然如此坚决。心中一惊,更是被卓风双眸中那对毒刺般地目光,灼得不敢抬眼正视他。
顿了好久,欧管事这才沉声说道:“卓风,我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考虑了后果,知道你不可能会轻易放过我。”
“但为了我心中的信念,为了欧家,我欧成无惧无悔。不过,卓风,在我死之前,请你务必要答应我,只有加入欧家,你的前途才会一片光明。”
“我的前途是否一片光明,这一点,似乎已用不着你来操心了。”卓风见他到死还如此执着,不禁怒容掩面,冷哼一声,双眸中如有电闪,恨声戟指道:“你现在要操心的,是你会以何种方式,接受死神地仲裁!”
“欧成死不足惜,唯求你能听我一言,加入欧家!”欧成满面无惧,依旧执拗地劝道。
“欧成,不要再说了!”
欧飞也难以想到,这种种阴谋的背后策划者,竟然是平日里看上去胸无点墨的欧成。
不过,想到欧成这样做的目的,还是为了欧家拉拢人才,其忠心显而易见。
他虽不赞成欧成的做法,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卓风所杀。
所以,在沉默了一会之后,终于爆发道:“欧成,你好糊涂。卓风身具龙凤之姿,心怀搏天之志,我一个小小欧家,又怎能留得住他!你如此行为,不但达不到拉拢人才的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陷我欧家于不义之地。”
欧管事闻言,面上也不禁露出后悔之意,黯然神伤道:“少爷,我见你爱惜人才,力劝卓风进入欧家,而卓风始终不肯。你一直为此事忧心忡忡,身体都消瘦了很多。”
“奴才不忍,便思出此策。说服寒逍,想要借助寒家之力,灭掉谢家,从而令卓风失去依持,便会自动投入少爷帐下。”
“谁料,我还是低估了卓风的实力。他竟然凭一人之力,便力挫了寒家。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欧飞自小便是欧管事看着长大的,对他的感情深如父叔。此刻,看到他一腔悲苦之色,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凄色,摇头叹息道:“欧成,你要知道,英雄是要靠诚心来打动的,并不是阴谋诡计。别说你这计划失败,就算是成功了,以卓风的傲性,他也是会与我欧家越来越远。”
欧管事闻言,垂首默然无语。
他似是早已意识到自己这番费尽苦心,实际上是适得其反。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他别无回头路可走,只有咬着咬错到底了。
他低估了卓风对谢孟玄及谢家的感情,更低估了兰氏姐弟在卓风心目中的地位。
“卓兄,欧成虽然酿成大错,但念在他本意非恶。能否饶他一条性命?回去之后,我必然会严惩于他。”欧飞面露苦涩,低声向卓风请求道。
“不,少爷,我承认一切过错,皆因我的自作聪明而引起。只要卓风肯答应进入欧家,我愿以一死谢罪!”
看到欧飞竟然低声下气地为自己求情,欧管事情绪颇为激动,大声道。
“住口!”欧飞俊目怒瞪于他,大声喝斥道。
欧飞在卓风面前竭力苦劝,想要为欧成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卓风是那种一诺千金之人,欧管事犯下这种无法原谅地过错。卓风是绝对不会动丝毫饶恕之心的。
“欧成,我本欲将你碎尸万断,但看在欧飞少爷的面上。而且,你还算是没有伤害到怜芷与云简。你——自行了断吧!”
卓风面上,写尽锐然冷色,面对欧飞的苦苦哀求,他也只能做出此等让步了。
欧管事满面悲怆之色,神情寂恸到了极点。仰天发出几声自嘲地狂笑之后,向欧飞长身跪倒,悲声道:“少爷,奴才无能,就此永别,还望你多加保重!”
“不要!”
欧飞也是个极重感情之人,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对欧家无限忠诚的义仆,就这样死于自己面前!
看到欧管事露出必死之志,欧飞心中大恸,想要冲身上前挽救。
然而,一切都已太迟。
欧飞的身形刚刚跨出几步,欧管事已经大吼一声,狂行逆转丹田内星力于掌心,一掌照着自己的天灵猛然拍下。
“轰”
欧成的实力,也有先天六七重境,这一掌猛击之下,他安能还有命在?
“欧成——”
在欧飞的悲号声中,欧成的身躯,已如根茎断绝的老树一般,缓缓倒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饶他一命?卓风,你的心肠何以这样狠毒,难道就因为他触犯到了你,你就要赶尽杀绝吗?”欧飞抱紧欧成的尸身,嘶声狂嚎着,神情极度悲哀。
“对不起!”
卓风伫然未动,口中只能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
他的面色,沉峻中带着几分伤怀。对于欧成的死,他心中虽有不忍。但他的誓言,也绝对不容有丝毫的违背。
谁敢动义父与谢家者,必死!
谁敢动兰氏姐弟者,必亡!
虽然,昔日在西山矿场中,他与欧管事的关系,处理得还算不错。而且,欧管事绑架兰氏姐弟的原因,只是想要让他加入欧府。
但,这也不能弥补欧管事所犯下的罪责。
卓风是一个将感情看得重于生命的人,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抑或是爱情。只要是他觉得值得的,他宁愿为之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义父对他有养育之恩,这份恩情,形同再造,他凌风此生纵是噱草结环,也难报亲恩。
而在他颓废之际,兰氏姐弟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给他带来希望和人生奋斗的方向,让他走出困境,正视自我。
正因为有义父与兰氏姐弟在,他卓风才是现在的卓风。
卓风心中对于他们的感情,是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
卓风无视那四个押解兰氏姐弟的黑衣人,缓缓向他们逼近。
四个黑衣人看到欧管事自裁于面前,一个个面上露出惊骇之色。而面对面色铁青,形如杀神般步步逼近的卓风。他们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到欧飞发出一声狂喝:“退下!——”
黑衣人们本来就惊骇于卓风的杀伐果断,但碍于欧家的法令,却又不得不拼。
但欧飞的这一声喝,在他们听来,无疑是一道赦命符。顿时,四人同时应了一声,身如闪电,向屋外退去。
卓风走向兰氏姐弟,满面愧色地对他们说道:“怜芷,云简,让你们受苦了。”
“少爷!”兰怜芷与兰云简面上都洋溢出无尽地感动,三人再也难禁心头的感情,相拥而泣。
“好了,怜芷,云简,恶梦已经过去。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卓风轻轻地拍着他们的肩膀,宽言安慰道。
回家,回到燃起了爱与希望之火的谢家!
卓风不再看死去的欧成,以及正抱尸无言的欧飞一眼,左右手分别拉着兰氏姐弟,向回到谢家的路上走去。
房内,欧飞缓缓抬起满面怨恨地脸,看着卓风消失的方向,发出一阵切齿地狂喝:“卓风,不要以为一切都已结束!”
卓风,我会让你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卓风,我会让你得到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仲裁!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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