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屹立的酒神巨殿,高耸入云,它所投下的阴影,一直延伸到树林上方,十里开外。
酒神与那头毛驴的雕塑,静默在巨殿前的广场上,已供人朝拜上万年。
原野和龙岩站立在巨殿门前,安静地等待进入殿内的落叶。不少酿酒师与他们的导师,进出在巨殿门中,每每经过他们身边,便不免将话题引到他们身上。言语表情之间,颇值得玩味,但也无非是同情、怜悯或窃窃嘲笑之语。龙岩也懒得理睬他们,原野虽心生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约莫一盏茶时间,落叶便与两个人走了出来。其中是一名带着圆毡帽、扎着辫子的老者,他就不用多言了,自然是一名觅灵使。但是,走在他身边的那名戴着半张面具的人,却让龙岩大吃一惊。
那人,戴着一个牛角黑头盔,长着一双犀利的鹰眼,和一个弯钩鼻子。他从鼻子以下,就半张黑色面具,故意将嘴遮住。他的身材高大,健壮,孔武有力,步履稳健,气势很足,给人一种硕鹰的威严之感。他带着一串拳头大小的森白颅骨,似乎是某种婴儿的头骨。他的胸口佩戴着一枚,由七色灵石打造的酿酒师纹章,赫然是酒圣身份!
行动不便的落叶,勉强跟上他们的脚步,气势上弱了许多,也显得有些狼狈。虽然他带着笑容陪他们聊天,却可以看出,他神情很紧张,慌乱的眼神,不时的朝门前的原野二人看去。
“龙兄。”那人见到龙岩之后,神情孤傲地拱手说道:“这次酒试,我一直将你当成最理想的对手,可惜你没有走到最后。”
“惭愧。”龙岩慵懒地拱手说道。
“为了弥补遗憾,不如我们现在,就在酒神殿前,切磋一下吧。之前两次都未赢你,我心中颇为不快。”
“我不是也未赢你么?”
“我与你不一样。我是要打败酒神的人,怎么能连你都胜不了?”
龙岩心中怒火暗生,这根本就不是一名酒圣对酒皇能说出的话。他愠怒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狂兄一个机会,咱们现在就较量一场。”
闻声,原野自然知道此人是谁了,同时也猜出他身边的人是谁:尉迟狂与觅灵使马跃。
“现在比试有何意义?”尉迟狂的导师马跃说道:“只有打败胜者,才有意义。还是留点精力,准备接下来的比试吧。”
尉迟狂瞥了原野一眼,视他如无物,狂傲地说道:“下一场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收拾一个废物罢了。”
原野眉头一皱,果然如霜月所说,他下一场的对手,就是这个尉迟狂。但他什么话也没有人,此人虽然人如其名,非常狂傲,但是他的酒魂气息,也异常强大,绝不亚于龙岩。
“我为你准备的,可都是顶级的酿酒材料,浪费一种就损失一种。”马跃说着,拱手虚伪地笑道:“落叶兄,龙酒皇,还有这位原野小老弟,我们三日后,内城南门见。”
待他们两人离开之后,落叶苦笑一下,将手中的对手牌交给原野。他现在真真切切体验到,一招落败,处处受人欺是什么感受了。
原野扫了一眼手中的对手牌,上面写着:潜酒皇,尉迟狂,对阵潜酒王,原野。地点,内城南门广场!
“回去吧。”龙岩打了个哈欠,故装作无事地说道,其实他内心极为窝火,败给霜月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只是失败了之后,这些人的态度,变得竟如此利索。
落叶点头说道:“在我们得势的时候,越是对我们笑脸相迎的人,脸变得越快。”
说着,他们陡然跃起,天空中一朵白云,旋即幻化成一头云鸟,载着他们飞回去。
突然,原野无端地瞥了一下,下方的那尊巨大的毛驴雕塑一眼,目光便不由自住地停留在,它背上斜挂的那柄石雕巨剑上。其剑,为阔剑,护手是一条蜿蜒的神龙,它一端是龙尾蜷曲蓄势,另一端是龙首狰狞恐怖,显然是战斗时的模样。剑为双刃,一边锋利无比,专门用来斩击、切割坚韧的物体;另一边剑刃厚钝,可用以开山碎石或夯碎对手的武器。
明晃晃的阳光,挥洒在那石雕巨剑上,令他的神情不禁恍惚一下,他甩了甩脑袋,猛然从云鸟背上跃下,落到巨大的毛驴雕塑背上。
他莫名其妙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在阔剑的剑刃上。
起初,他并未察觉这石雕阔剑,有什么奇特之处。可是,随后他便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他缩回手臂看着自己的手掌,双目不禁惊恐大睁:他的手掌竟然如烟气般,无声消失。没有疼痛,没有声音,也察觉不到任何攻击。这种虚无的消失,先是从手掌,然后蔓延到整条手臂,最后是全部身体,皆不见踪影了。可是,他却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自己变成了空气一样,连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
就在这时,一道震天的笑声传来,周围的天地,旋即被震得粉碎。而他,也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之中。
巍峨的雪山之上,一个雄壮的身影,扛着一柄厚重的弯刀,逆着寒风,屹立在山巅之上,仰天大笑。那人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仿佛在向什么挑衅。本原,怒云狂涛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颗比山峦还大的雪龙头颅,它的身体盘踞在天穹上,几乎将九霄遮盖。它并用冰冷的龙目,森然地注视着,那个雄壮的却在它面前渺小不堪的人类。然而,那人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猛地跃起,挥动扛着的厚重弯刀!
随着他刀光掠过,场面陡然消失,并变幻成了一幅飘渺的云霄画卷:一座座悬浮的山峦,漂浮在云烟之间,一头头奇异的巨鸟,扇翅翱翔着,留下声声啼鸣。又是那个扛着弯刀的男人,他腾飞在云烟中,朝天顶那片火海飞去。不过,九霄上的并非火海,而是一头遮天蔽日的烈焰凤凰。它见那人追来,惊恐的地扇动翅膀,向上飞去,天空中顿时燃烧起了无尽的火海。同时,那个男人再次扬起了弯刀!画面又一次,随着他的弯刀扬起而更换……
“原野!原野!”龙岩飞到毛驴巨塑的背上,扶着原野,不停地呼唤他。
原野刚接触到雕塑上的巨剑时,便晕过去了。无论龙岩如何呼唤,他都无法醒来,眼皮下的眼球,则在快速地转动着。
就在这时,毛驴巨塑下面,传来了“踢哒”的蹄掌声。一个穿着朴素青袍的银发中年人,领着一头脑袋扁扁的、身上斜挂着阔剑的毛驴,悠然地向酒神巨殿走去。
龙岩与落叶见到他,神情陡然变得激动而狂热,朝拜般地匍匐在毛驴巨塑的背上,脑袋低垂那中年人。倏地,那位中年人,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而他双目却如星空般深邃、浩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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