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夜晚降临之际,射姑封海湖北畔,那座荒芜的遗孤庄园内。江舞云与射姑飞雪,坐在山崖前的古亭里,陷入孤寂的沉默之中。
突然,射姑飞雪打破平静,开口说道:“云儿,知道我为何带你到此处来吗?”
“徒儿不知。”江舞云此时心境异常混乱,道:“但是,徒儿不同意与独孤卫水的婚事。”
“我知道你抵触这门婚事。”射姑飞雪并不意外,道:“其实,我也不看好独孤卫水,他们家的野心太大了。”
“那师父为何自作主张,替徒儿答应此事?”江舞云询问道。
“其实,我只是需要你演一出,迷惑南门天火的假戏。”说着,射姑飞雪怅然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可是我又何尝不被一个‘情’字,困住上万年之久?自打北冥战死,我这半生都在为他复活而做准备。眼下时机已经成熟了,但是我不敢冒然复活他,因为南门天火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他复活了,是不是意味着,将与原野爆发冲突?”江舞云询问道。射姑飞雪最近的表现,让她越来越不安了,若不是有江枫这个羁绊,她真恨不得马上回到人界去。
“此事我说不准。”射姑飞雪摇头说道:“如果他复活后,能放下仇恨,我们双方还可以和平相处。如果他执意想复仇,应该会去夺刀。”
“徒儿心理好乱。”江舞云心中异常矛盾,这些年射姑飞雪对她很好,她能看出隐藏在射姑飞雪内心的,那万年来的苦楚。可是她不敢帮她。因为,她不相信北冥复活后,会放下仇恨。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射姑飞雪再次开口问道。
江舞云摇了摇头。
“北冥的肉身,就在那古楼的须弥灵画中。枫儿也被万母带回来了,也被困在那灵画空间里。”射姑飞雪说道。
闻声,江舞云身体猛地抖动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射姑飞雪。
“但是,我现在不能打开灵画空间。”射姑飞雪说道:“不然,隐藏在暗处的南门天火,一定会有动作。所以,我希望你以假婚的方式,分散南门天火的注意力,我再趁机将那空间打开。简而言之,你所要做的就是,替为师演一天戏。之后,你们兄妹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回人界去。”
“师父此话当真?”江舞云机乎喜极而泣,紧紧地盯着北面的山崖。
“为师何曾骗过你?”射姑飞雪神情认真地说道:“这是一招险棋,万不能出一点差错。一旦新酒神携带尸魔塔,与我发生冲突,南门天火就可以趁机,消灭掉我们两方的全部势力。”
“师父想让我去说服原野,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江舞云说道。
“新酒神虽然占有欲不重,但是他也绝不会允许你嫁给别人。”射姑飞雪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你与独孤卫水的订婚之事,很快就将传开,到时也很有可能传到人界去。不如,你现在就去人界,与新酒神细说此事。一旦我的计划成功,北冥复活,到时他与新酒神是友是敌,我们师徒还可以做一回纽带,妥协、商议后面之事,如何?”
江舞云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激动,依然抬头仰望着,北面的山崖上的残楼根基,眼中泪水无声落下……
夜幕时分,一道轻盈的黑色倩影,犹如灵燕一般,娴熟地闪烁在无尽星河的裂缝之中。
江舞云对这条凶险的星河裂缝,也已有过几次穿越的经验,它对她而言也没有多少危险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她便飞身落到星河裂缝的后半段,落到那道由灵渊氏当初打造的,只有一半的、五丈宽的金色灵桥上。然而,令她诧异的是,金灵桥头上,竟然出现了原野与甘霖的身影。
他们正站立在桥上,正对着周围指点、商议着什么事。
“云儿?!”见江舞云只身飞来,原野惊喜地说道:“你终于决定回来了?”
江舞云落到原野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猛然将他抱住。此时,她身体颤抖得厉害,心中惊喜交加,气息急促。
见此一幕,甘霖适宜地转过脸。
片刻之后,江舞云松开手臂,擦去眼角泪痕,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灵界与人界的唯一入口,必须得设一道屏障,不然无法阻止或提防,灵界的神灵入侵。”说着,甘霖仔细打量江舞云的神色一番,笑道:“看样子,江姑娘是有话要对我兄弟说了。呵呵,我就暂且回避一下吧。”
然而,甘霖刚飞到千丈之外,便听见本来与江舞云还亲热异常的原野,放声怒喝起来。
“不行!!”原野怒喝道:“就算假戏都不行!既然知道你三哥下落,我现在就去救他!”
江舞云用一句话,把自己的想法说简洁地说出来,却瞬间引起原野火冒三丈。
她不由错愕,在她印象之中,原野凡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大事,第一反应是沉默,而且会沉默很久,直到自己理清思路,才会开口说话。
似乎看出江舞云的疑惑,原野用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顾虑,他稍微缓和道:“我们已有夫妻之实,我不能让你受此委屈。”
“可是,如果你冒然与师父爆发冲突,南门天火一定会抓住时机,对你们发动毁灭性的打击。他是黑翼的爪牙,一直处心积虑想消除掉我师父的势力,而且听我师父说,他对你的尸魔塔,也有觊觎之意。”江舞云说道:“我们只需要隐忍一天,等三哥重获自由,便可以回到人界来了。”
此时,甘霖飞身过来,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刚才我离得有点近,到了你们的对话了。我倒是有一计,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既然,花王忌惮南门天火,我们为何不直接与花王联手,先下手为强?”
“黑翼赐给他的那股力量,究竟有多强,谁也不知道,冒然动手太危险了。”江舞云否定道:“师父的这一计最为稳妥,不过是假作一天戏罢了。又不是要真的嫁给独孤卫水,只要让她趁机开启须弥灵画的空间,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假结一天婚,就可以了?”甘霖疑惑道:“怎么会这么简单?”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师父说,只要我答应,她便会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江舞云说道:“我相信她的能力。”
沉默片刻,原野转过脸,看了甘霖一眼,道:“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甘霖神色凝重,没有言语。
就这样,他们三者沉默良久。原野突然感觉到,人界方向有几神灵气息,正在快速靠近,便再次确定道:“真的只是一场假戏?”
江舞云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点头道:“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原野询问道。
“一年后的今日。”江舞云说道。
“提前几天,送给我一张请帖。”原野说道:“我会提前过去,如果其中有诈,我便强行将你带回来,到时谁都别想阻拦我,包括你师父!”
“好,我答应你!”江舞云露出一抹感动的喜悦,笃定地点头说道。
继而,他们没有多聊,江舞云便飞身折返回去。
待她身影消失,原野与甘霖的身形,旋即发生变化。只见,无声之中,他们幽然变成两道,窈窕的女人身姿,其身体还是半透明的。这才是她们真正的形态,拥有三界之中,最强幻化术的——千面幻化神。
“好险,差点就穿帮了。”其中一名千面幻化神说道:“好在天帝把那么重要的事,都告诉了我们。”
“没想到,向来冰清玉洁的射姑飞雪,也会这么阴险。”另一名千面幻化神说道:“为了让自己男人复活,不惜利用自己的徒弟。”
“姓江的丫头真是可怜,真嫁到了独孤家,是她想出来就可以出来的吗?”
“算了,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吧。”
“不,我们要多留下一些时日,直到请帖真的被送过来,才算圆满地完成任务。”
她们这么做,目的很简单,也很凶险。如果过早让原野知道此事,他必然会直接找到射姑飞雪,此时江舞云与独孤卫水的婚事,尚不确定,还可以斡旋。可是,一旦所有事情都定下,婚期越拖越近,三界之中大大小小的势力,皆知道独孤卫水将大婚,到时,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收手了。最有可能发生的事,就是直接开战!
坐收渔翁之利的,必然是南门天火。
说着,她们两者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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