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许多天火,密密麻麻,直朝梁山扑来。
这不是八眼井巷道,而是在梁山的戏境当中。
引火烧身,就是引火到梁山戏境中。
忽然,梁山看到一道天河,无边无际,无数耀眼的光芒与无数浓重的黑暗交织在一起,让人望一眼就感觉奇异的压迫与拉扯之力。
那是无量天河,极重与极轻的质量在瞬间转换,让光线不断地吸附与抛射,呈现出一个无比诡异的时空。
梁山的眼,却透过无量天河看到最深处。
一个世界,犹如一个井口,然后,梁山就看到端坐在内祝轻云。
祝轻云倏地睁开双眼,然后隔着无限时空向他远远投来一瞥,说不清是喜,也说不清是忧。
梁山惊奇地发现,祝轻云身旁坐着三尊她的化身。
没错,若非梁山见过逍遥君的化身,他认不出来。
祝轻云居然在元婴期初阶就炼出化身,而且是三尊。
忽然,梁山又看到陈四娘,她是“啊”的一声惊叫从床上是惊醒的。
显然,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而梦中是自己饮血身亡的场景。
陈四娘旁边的三儿瞪大了眼,像是透过无限虚空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居然有一丝悲哀。左厢房里,瑛姑也醒了,点上灯上后她发现出了一身汗,并发觉一直隐藏得很好的狐狸尾巴显露出来了。
转眼,梁山又看到水柔儿与水静儿。她们两个不是在闭关吗?梁山看到她们两个急急地出关了,脸上都有惊悸之色。很快,梁山看到掌教水无心以及岳父大人史无前出现,他们神色激动地谈论方才花间堂遭遇天劫的事。
来了!终于来了!天劫降临,不可阻挡。
九龙山中,寒井中,梁山看到白素贞盘腿与千年寒冰之上,口中诵道:“祝福吾师,一切顺意。”白素贞不断地念诵,额头上尽是汗珠,呈现出快要脱力的状态。
梁山接着看到金陵宫的同僚们马德意、项叔、小七。他们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心跳突然同时杂乱起来。
新金陵宫,梁山突然看到马文才。而诡异地说,马文才瞪着眼,像是知道他此时在望着他一般。这个马文才,啧啧,好像不一般了,梁山来不及感叹就看到刘俏儿凝神看着的剑尖的场景,砰,刹那间剑尖化作无数碎片,惊骇之色正在刘俏儿的脸上放大。
因果如网,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张网,而每个人,都在这网中央。
其他人在这张网上或近或远,或牢牢粘附,又或是轻轻牵绕,这些人都在同一时间有所感应。这是梁山从未感受到的,经历无数次凶险与生死之间都没有感受到的。
这是要死的节奏。
在死之前,梁山看到所有他心里想看到的人,就像是遥遥做了一次告别,然后被汹涌而来的天火吞没。
但是,没有花月影。
花月影再喊了一句之后就无声无息。
天火降临,她也只有火速出戏境。不然,引火烧身的就不只是梁山。
梁山内心充满了不甘,他还没有找到乔佳宜,他不想就这样死去,哪怕是重新开始一次轮回。他不想折腾了,不想再无休止地认识一个新的母亲,认识一个个他又要爱上的人……
几乎在瞬间,退出戏境的花月影突破了元婴期中阶。
一股强大而美好的感觉顿时弥漫身心,然而,获得这些的代价,却是冷眼旁观花间堂遭受天劫的覆灭。
多日来的闭关,花月影的戏境逐层突破,最终让她看到花间堂遭受灭顶之灾的这一幕。当花月影预感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如今的花月影,也发现戏境可以占卜的法门,但是所占卜的只是人事,天劫这等等级的,花月影仅仅是提前一秒知道。
这对花月影来说,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花月影看着自己熟悉的花间堂陷入火海,看到师妹师弟们损伤惨重,最后看到师傅与长老,这些如父如母的亲人们,为了给弟子们多留一点逃生的时间化作尘埃。
看着这些,花月影还要求自己不动心,心境平静。
她做到了。
她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月影湖沸腾,那几只天鹅瞬间成了烤鹅,花满红与花满翠俩姐妹逃得生天,可就这时,梁山动手了,为的居然是花媚娘!
花月影十分的不解,如果你早堪破这是一场真实的惨剧,为什么一开始不出手,为什么只是为了救一个杂役?
花月影并没有看到花媚娘脑海里的那些记忆画面,因而也就不明白梁山的所作所为。
梁山出手不仅仅是花媚娘暗恋他,这些还不足以打动梁山。从根子上这是因果牵连,让梁山非这样做不可。
从马家堡回到花山的花媚娘不止一次在圣女花月影面前提到过梁山,以及他的《梁祝》,正因为这样,花月影才在未见梁山之前就对他早有印象。
后来梁山中计,看到花月影月影湖中裸身。
当时情景,换作另外任何一人,花月影都是直接杀之。
梁山一报名,花月影自然想起自己贴身丫鬟花媚娘那么推崇的介绍,缓和一二,才知道梁山竟然是祝轻云相公,这才有了三世情丝系定的后续。
此种关系,一牵一连,神奇无比,梁山正是因为看透此点,才出手相救。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花媚娘救了梁山一命,这个因果必须偿还。
花月影坐不住了,梁山就在附近,她要找到他,哪怕他的三魂七魄都散掉了也要找到他。
花月影没办法跟他一起并肩抗衡天火,因为多一个人,自然就会多一倍天火,根本就是无用功,更何况花月影现在还要留的有用身。
不久的将来,逃出的花间堂弟子都会来建康城寻她,她这个大师姐必须带领着大家再建花间堂。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
无数天火扑向梁山,而梁山就在瞬间没了。
戏境之中的“无间”身法,让他暂时躲过这一击,然而天火不会消失,如附骨之蛆直追梁山,无形之中因果就是天火运行的轨迹。
梁山出手救了花媚娘,就是揽下因果,天火不烧到梁山身上那是不会不罢休的。
无论梁山怎么变幻轨迹,天火始终找准他,根本无法逃脱。
戏境由心造,好在梁山的心还算大,戏境世界宽广无比,给梁山提供足够的空间,然而,天火速度越来越快。梁山就有些吃不消了。
拼了!
当日箭道可落日月,更何况这些天火。
梁山不再跑,凝神搭箭,嗖嗖嗖三箭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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