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娘心中一凛,感觉到一股灭顶之灾,又好像是针尖扎心的痛。
她一下站起,迈步就往外走。
她却没注意到,她的小儿子口一张,一道白光倏地穿过屋顶直射入云端。
九头蛇妖正得意中,认为这下这食金兽可跑不了,不想迎面就一道白光来,来不及发出惨叫声就被白光透体而过。
九头蛇妖整个的表情惊恐之极,他那庞大的身躯也仅仅维持一秒钟,然后迅速的如冰雪消融。
一个元婴期妖兽,一剑之后,消失干净。
乌云转眼散去,皓月露出面孔,站在院中的陈四娘看到这一副场景,惊诧莫名,方才心头的惊悚感也已经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瑛姑也出来。
“瑛姑,怎么回事?”
瑛姑面色凝重,道:“刚才有一个强大的妖兽路过,想出手,不知怎的突的消失了。”
瑛姑比四娘看到更多一些,但是全身心在自己腹中胎儿的她并未注意到那道剑光。
“快去看看母亲。”陈四娘连忙说道。
两个儿媳妇立刻来到正堂门口,小声地问候,等到老夫人的回应之后,又说了几句“早些休息”之类的话,各自回房。
陈四娘回到东厢房,发觉儿子已经呼呼睡着,小金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陈四娘转身回到案前,重新批示简报。
这个时候,梁山正在空中疾飞。
他从圣剑堂出来立刻架起他的傀儡机直奔梁家庄。
这一次回去,他准备然梁魁带着他的傀儡蜂留在梁家庄。
梁山对梁家庄还是不放心,世间大乱将起,新野以及梁家庄处在三国交界之地,战事一起,难免殃及梁家庄,必须加强梁家庄的防御力量。
虽然有些担心,但总体而言梁山从圣剑堂出来的心情还是愉悦的。
路过南阳,夜色浓重,从空中往下看,只能看到灯火点点,渺小得很。
梁山归心似箭,很快就越过南阳上空。
就在快要到新野城的时候,梁山忽然一个侧歪,然后就是一个俯冲。
梁山在空中手忙脚乱地收起了傀儡机,然后整个人一股脑地直接掉入湖里。
梁山呛了几口水,狼狈不堪地爬上岸,环顾四周,借着月光梁山才发觉,他居然掉到楼台书院山门前的荷花湖里。
同样借着月光,梁山能看得到楼台书院的亭楼阁院,还能看到孔圣人的雕塑。
那个募捐超大级的孔圣人石像看来是已经做好了。
荷花湖过去就是土地庙,从土地庙上去就是楼台书院了。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掉了下来?
梁山脑海里忽然就闪现着土地庙自己与马文秀一起跪在那发誓今世为夫妻的话语。
那个虽不是自己,但是却隐隐约约与自己有某种关联。
梁山脸上忽然现出莫名惊骇的表情。
他之所以突然掉下来,就是在空中的那一刹那,他好像瞬间就回到他没有修炼的时候。
什么元婴,什么金丹?这些统统没有。
什么神力,什么法术?这些也统统没有。
梁山若非反应及时,非得直接砸地一个大坑不可。
从荷花湖爬起来的时候,梁山的修为有一点一滴地恢复了些,但是只是筑基期修士的水准。
梁山一颗心犹如打鼓一般砰砰跳了起来。
应该跟已经变成鬼王的马文秀没有关系,应该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一定要跟过去什么什么相比较,梁山想起来,就跟那日子魔炼之地玄门老祖柳乘风向他使出“一刀两断”感觉一样。
对!
就是一刀两断。
就在瞬间,梁山忽然就有一种跟以往所有一切一刀两断的感觉。
这感觉太吓人了,太恐怖了。
梁山也没时间多想,爬起来继续赶路。
夜色很浓,对于凡人而言,一般人选择住店,第二天赶路,但是梁山显然等不及了。
元嘉二十七年四月三十日,清晨。
梁家庄上下天没亮就动起来了。
陈四娘每天睡了两个时辰,然后就起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她今天上午打算去商业学校一趟。
商业学校叫范蠡学堂。
范蠡是民间祭祀的财神,以他为名正好。这个学校所培养的就是相公所说的商业人才。
范蠡学堂初建,有许多问题。具体问题学堂的人都可以解决,但牵涉到其他部门的联系,那就得陈四娘出马了。
陈四娘对着铜镜简单地看了看下,妆容艳丽而不失严肃,抿了抿嘴迈步出门。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正堂里传来老夫人的声音:“四娘,你进来一下。”
陈四娘闻言赶紧停住,然后迈步进了正堂。
不多会功夫,陈四娘满脸忧色地出来,唤过小厮与老妈子,然后一个个命令传下去。
第一拨人,也就是跟随相公第一批来到梁家庄的那十二户人家的代表很快过来了。
这十二户人家已经成为梁家庄各行业的管事了。
老夫人说话的时候,陈四娘就在旁边坐着,另一边则是瑛姑。
“大家伙是元嘉十九年跟着我们母子俩来这杨村的吧。”梁杨氏说道。
“是的,是的,老夫人记忆真好。”一个老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一转眼就快九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梁杨氏感叹道。
“没错啊,我家儿子儿媳都给生了个大胖孙子了。”
梁杨氏满脸慈祥的笑:“是啊,都成爷爷奶奶了。”
“是啊,是啊。”众人应道。
“这些年,多亏了你们这些老伙计的帮忙,梁家庄才有现如今这光景。”
“托老夫人的福,托少奶奶的福。”众人轰然应道。
陈四娘在旁听着老夫人就问了几句,中间也插了几句。
第二拨人是梁家庄各行各业的代表,农户、手工艺人,这些都是平日里与老夫人走得近,打发老妈子叫过来就是。
陈四娘心里开始有不好的感觉。
来的人多了,陈四娘与瑛姑怕老夫人劳累,小心提醒几句,不想老夫人毫不在意,兴致勃勃。
午宴时主家院子里的人都来了,管家梁康还有他儿子梁亮以及媳妇孙子,仆人仆役都在。主仆共聚,宴席上梁杨氏谈笑晏晏。
午宴过后,梁杨氏就搂着孙儿梁阳说了一会话,待梁阳睡着就让老妈子抱回房中,然后叫来陈四娘与瑛姑两个到房中说话。
“四娘,瑛姑,该准备都准备一下。”梁杨氏面色平静,仿佛是说别人的事一般。。
陈四娘心里咯噔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母亲,准备什么?”
梁杨氏没有看两个儿媳妇,而是望向正堂外,道:“人老了,随时都可能走的。”
“母亲!”陈四娘连忙说道,“母亲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也好,长命千岁也好,万寿无疆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吗?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没有什么区别。有区别的是糊里糊涂走的,还是明明白白走。”
陈四娘双目红了,道:“母亲切不可这么想,梁阳还没有长大,您要看他娶媳妇,还要带重孙了。”
“是啊,娘啊,你不能这么说。”瑛姑说道。瑛姑虽没有陈四娘那么敏感,但也感觉到老夫人言语透出不祥之意。
“再说相公还未回来,母亲切不可这么想。”
梁杨氏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们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母亲!”陈四娘双目通红。
“放心,我没事的。”梁杨氏微微笑道。
陈四娘与瑛姑互看一眼,出了正堂,却不敢走出主宅,在各自厢房呆着,随时听老夫人调遣。
陈四娘一颗心七上八下,现在任何事情也想不了,只是想从跟老夫人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陈四娘想着第一次见到老夫人自己跪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心中是怎样的忐忑?
她这个不祥之人,来梁家庄怀着做暗探的任务,不想老夫人接纳了他。
与相公成亲,老实说那些理由比较牵强。相公不是爱她、敬她,而是为了把她纳入房中好安心才娶她的。陈四娘后来努力地做这些,全心全意地为梁家庄,就是想让梁相公真正的爱她,敬她。
想着想着,陈四娘就开始垂泪,心里难受得要命。
不多时,小芸急匆匆地赶来了,到正堂拜过梁杨氏后就来到陈四娘房中。
二女都面带忧色。
她们都听说过,有些老人走的时候,是预知时日的,而老夫人的情况很是有些相像。
“母亲在里面做什么?”
“打坐念经。”小芸说道。
小芸已经出落成个大姑娘了,美丽聪慧,活脱脱是个陈四娘的少女版。
“快去请张神医。”
小芸点点头,起身出去招呼人去请张神医。
小芸刚出去,瑛姑又进来了,拉着陈四娘的手说她心总安不下来。
二女面对无言,心中忐忑,相公不在家,这可怎么办?就在这时,就听到老管家梁康大声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二女面色一喜,相公这个时候回来了,太好了。
二女携手出了厢房,正好看到梁山快步走了进来。
梁山的样子有些狼狈,但这些都不妨碍二女激荡的心情。
“我娘了?”梁山急急地问道。
“母亲在正堂里了,快去。”陈四娘连忙说道。
梁山赶紧走过去,在正堂外头撩衣服跪倒在地,道:“母亲大人,不孝儿梁山伯回来了。”
正堂内老夫人梁杨氏却没有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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