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梁山下山。只是一条石板铺就小径,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出模样。
梁山丹田处隐有白光泛出,躯体中死气不断通过脚心排去,动作越来越受控制。
哗啦,从草丛中忽跳出三人,见到梁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吴氏三兄弟。
梁山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颤:“你们这是做甚?”这一夜之间,尽是跟这三个盗墓贼打交道了。
吴土道:“我们愿意跟随公子!”
原来,吴氏三兄弟并未远遁,窥见梁山与女鬼交谈,最后放出千道白光,女鬼消失,心知遇到高人。他们兄弟干的就是刨坟掘墓的买卖,若有人不惧鬼邪,大好。
梁山心道来到世界无依无靠,有几个人帮衬也好,道:“我可以收留你们,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吴土连忙大声道:“公子尽管说!”
“从此之后再不要干这个刨坟掘墓的勾当。”
“啊!”吴土一下舌头打结。
“走多夜路终会碰到鬼,这道理你们应该懂。刚刚的事就是明证,趁早罢手!我给大家另指一条路,你们若是同意,可来寻我。”
“公子请说!”
“我从墓中出来得益一种神兽。神兽最喜食山中金银坚硬之物,书中言为食金兽。”
梁山伯在楼台书院看过一本《山河异志》,那穿山甲类的怪兽极像是食金兽。
“食金兽性格温顺,绝少看到。你们若是把它寻来,然后驯服,今后靠它寻到金银矿脉,坐拥金山银山不比这风吹雨淋的勾当强上百倍千倍?”
吴土眼睛陡然一亮:“公子,此话当真?!”
梁山点点头。
“可是如何才能抓到它?”吴火连忙问道。
梁山也是急于摆脱这兄弟仨,当即告诉他们可用金银矿砂试试,事不管成不成,可来梁家坞寻他。
梁山下了荆山,穿过桃林,下到官道上,正好东方日出,万道霞光普照大地。
梁山呼吸着二十一世纪难得的新鲜空气,心中有几分茫然,却也有几分激动。
穿越之事虽大,但他原本就是要逃,严格说逃哪里不是逃?!
大抵是南北朝,但还需进一步确认。
马文才已出现,没出现过的马文秀也出来,祝英台却又在哪,想到这,梁山竟然有些兴奋。
咕咕,肚子发出惊天响,梁山脸白脚软,顿时回到现实世界,在墓穴中他可是两天两夜没吃东西啊。
正午时分,梁山好不容易到了马家堡。
马家堡由数十个大土楼组成,最居中的土楼是一巨大圆形城堡,整个马家堡俯瞰就像是一巨大圆形盾牌。
梁山在江西一带见过土楼,但跟眼下的不同。这些土楼上旌旗飘摆,刀枪林立,分明就是兵寨。
梁山伯的记忆又浮现出来。
马家堡中心地带相对宽敞,那里一条条街道,商铺林立。梁山想着自己骑着毛驴走过,羡慕闹市的繁华,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在庆余楼门前叩门,之后,美梦嘎然而止……
梁山心中不忿之火顿时燃起。
梁山伯所在的梁家是寒门,他们孤儿寡母的还处处受欺压,长久压抑下,攀附世家门第就成为梁山伯的最大理想。
这有错吗?没错,梁山心道。
宿醉之人第二日醒来,往往不知自己在哪,甚至不知自己是谁,更何况梁山。
梁山穿越过来,记忆虽暂时理清,但情感却交错在一起。待梁山再次清醒过来,却发觉自己已在马家堡的庆余楼外。
庆余楼是马家堡的权力中心,马家长房直系都居住在这城堡之内内。
高有六七层楼高,内分五重,怕有上千间房屋。最外的朱漆大门,内藏千斤石门,一遇战事立刻落下封死。
大门外是五层石阶,两人高的石狮,怒发张口。
怎么到这呢?
梁山上石阶,抬手“梆梆”敲门。
门开,一个杂役出来,斜着眼道:“你谁啊?”
“梁山伯!在下荆山吊唁马小姐,不想遇盗贼,财物皆被所夺,特来叨扰。”声音自然从口中流出,梁山一惊,这是“梁山伯”做派啊,来这打秋风?
梁山笑了,这也是他的风格啊。
现在他分文皆无,不来这叨扰怎么回梁家坞?
“你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因吊唁而遭盗贼抢,世家要脸要皮,总得打赏自己一些银两吧,梁山心道。
没等多久,里面传来一记很好听的男声,比梁山从前同台演出的男高音都要好,可惜就一个字:“滚!”
是马文才的声音!紧接着门开,里面十多个仆役手拿棍棒从各个小门冲出。梁山反应过来,这是要揍自己啊,拔腿就跑。
门外已拥了一堆人,见梁山迎头跑来,哄笑一片。
梁山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边跑边跳脚骂:“刻薄寡义的马文才!”才骂一句,里面喊杀声沸反盈天,立刻抱头钻入人群,拐进一条巷子。
梁山在一片轰笑中跑出马家堡。
梁山手扶着路旁一株歪歪斜斜的马尾松,喘息着,心道娘的,马文才果如戏文中所描述那般心狠手辣。管中窥豹,这世道人情不咋样啊。
梁山心道,先打道回府,只是他一番狂奔,几乎耗尽仅剩能量,饿得嘴唇都在哆嗦,就在这时,大路上“得得”跑来一头驴,驴后面是急急跑着的是一老一少,梁山眼睛一亮,是他们家的总管梁康,还有他儿子梁亮。
“少爷!少爷!”梁康边跑边气喘吁吁叫道。
梁亮脚快,先一步跑过来,道:“少爷,你让我们好找啊。”
梁山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俺们看那么多人在追少爷……”梁亮还未说完,就被梁康打断,“小子,见到少爷不会说话。是少爷的驴跑回家了,主母着急,吩咐我们两个出来寻少爷。”
天无绝人之路啊,梁山当即道:“你们有吃的吗?”
“有!有!”梁康赶紧点头,从背囊掏出胡饼来。梁山不客气,直接抓过背囊,解开,蹲下身子就着水吃。
没多少功夫,胡饼全部被梁山消灭掉。梁山站起身,拍了拍肚子,一抬头,见梁康眼睛红红,心里忽觉一暖,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梁康的肩:“康叔,没事,就是饿了一点。”
“少爷受苦了!”梁康嗓音有些哽咽。
“母亲大人可好。”梁山立刻换话题。
“啊,主母思念少爷身有小恙,我们赶紧回去。”梁康连忙说道。
康叔这么一说,梁山脑海自动浮现出那深夜依然在织布的老夫人形象,那就是他这个世界的母亲?梁山忽觉鼻子一酸,干咳一声,转过脸恨恨看了一眼马家堡,然后很牛气地喝了一声:“我们走!”
再来时,老子定风光无限,梁山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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