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士也就二十来岁,英俊潇洒,一身八卦道袍,身背一把七星宝剑,威风凛凛。
梁山觉得怪,因为年轻道士一脸兴奋,见着胡丽不像是见着妖精,像是见着亲人一般。
“臭道士,为什么要纠缠于我?!”胡丽愤怒地喊道,“非要拆散我们夫妻俩。”说罢,胡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胡丽路过江州时碰到这年轻道士,被他瞧出真身,一路追来。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娘子被道士欺负得哭了,围观者终于找到发出自己“正义之声”的机会了。
“哪里冒出的小道士,怎么干这种事?!”
“是啊,人家两口子好好的,掺和什么啊?”
“是不是看上那小娘子了?”
“我看是。”
……
张静仙听到周围的闲言碎语,好悬一口热血喷出来,双目赤红:“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的家伙,不知道如今天翻地覆,妖孽丛生,魔子横行,还在这贪恋美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分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居然说人家说妖精!”
“是啊,难道但凡好看一些的小娘子都是妖精变的?那奴家岂不也是……”说话的女人长得像“凤姐”一样,一边说话还一边扭着水桶一般的腰身。
“哇……”女人旁边的壮汉直接就吐了。
……
张静仙这一张口,就淹没在人民的口水当中。
“妖精,看我不收了……”张静仙怒发冲冠,就要冲过来,不知怎的,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摁住了他。
“谁?”张静仙脑袋一晃,差点把七星冠直接晃没了,待看到梁山很突兀地出现在面前时,吓了一跳。
“打打杀杀从何体统?走!走个酒楼坐坐。”梁山一拍张静仙肩膀,张静仙立刻一阵迷糊,点了点头。
点完头,张静仙才反应过来,就想挣脱梁山的手,发觉肩膀一沉,好悬没塌下来,接着整个身子就不听使唤。
“走吧,走吧。”梁山继续和颜悦色地说道。
张静仙脸胀得通红,自己一双膝盖却是一跳,果断地迈出步子。张静仙心里一惊,知道遇到高人了。
这谁啊?
厉害得没边啊,张静仙一路上“行侠仗义”,所到之处,宵小之辈无不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在这荆州古城随便一个人翻手就“镇压”他。
“张静楚认识吗?”
“啊?!”张静仙语调顿时高了个八度,眼睛到处乱瞟,“她在哪里?”
从这惊恐的声音,梁山听得出张静楚在张家是怎么个情况,大抵属混世魔王之类的。
梁山先是看张静仙眉眼跟张静楚像,然后是鼻子闻,再就是开天眼,基本上就断定这年轻道士跟张静楚有直系血缘关系。
梁山这一甄别过程,其实跟后世DNA检测也差不了多少。
“那是我妹!”张静仙语调果断地变了,居然有一丝谄媚,“您是?”
“我是她师父。”
“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张静仙面色惊喜,江湖少侠风范顿时没有了。
“你知道我?”
“知道知道,半年前我妹就来信了,告诉家里面说她跟了一个了不得的师父,哈哈,晚辈张静仙见过前辈。”张静仙深深弯下腰去。
干宝宝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都是什么关系啊?
胡丽也瞪大了眼,姐夫怎么一会功夫跟这臭道士是一伙的呢?
“散了,都散了!”梁山大叫道,“都是熟人。”
路人见没有热闹看,渐渐散去,梁山带着三人就近走了家酒馆进去。
二楼,临窗幽静的一位置,梁山坐下,另外三个都垂手站着,不敢坐。
“坐下,都坐下!”梁山脸上春风一般的笑容。
三个人听话,老实地坐下。
“张静仙,你先说说。”
张静仙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把“妖孽丛生,魔子横行”的江湖套话又说了一遍。
“天翻地覆是谁说的?”梁山问道。
“家父说的。”
梁山点点头,老牌张家的确是有眼力,现在的的确确是一个时代发展的节点。
神道大兴,妖修也好,魔修也好,纷纷出动,混迹人世间,这其中难免有任性妄为的,这就给了张静仙这等修行世家蓬勃发展的机会。
张静仙兴奋的模样,显然是跟“就业态势一片良好”有关。
妖修入世,从此世上也就多了斩妖除魔的道士,这种事情历来是相辅相成的。
“就因为胡丽是妖修,所以你就要斩了她?”
“这个……”张静仙胀红了脸,有心说“是”,但是此刻他也看出来了,妹子的师父对这胡丽是袒护的。
“就因为出身不同,立场不同,就是天然的生死仇敌?”
张静仙搔了搔头,道:“这个倒没有多想,就是觉得他们不应该这样混迹人世!”说着张静仙看了干宝宝一眼,“还与人类结亲,这更不行。”
梁山心里叹了一口气,后世小说家把法海描写得破人婚姻的家伙,结果民间口碑大跌,殊不知真正的法海乃一道高僧,戒律甚严,哪里会管人家小两口的破事?
而眼前,张静仙就赶着毁人姻缘的事,这个事说大了就结下难以了结的因果。
干宝宝一脸怒色,道:“我家娘子是人是妖,关你小道士什么事?”
张静仙为之气结,道:“你这书生,贪恋美色,不知这是取死之道吗?”
干宝宝对着胡丽道:“娘子,有朝一日,相公我变老了,不风流倜傥了,也没人愿意听相公我说书了,也没钱了,你会离开我吗?”
胡丽立刻坚定地摇头。
梁山眼睛一亮,没想到干宝宝整出接近“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之类话来。
“这位道长,我过去的浑家,嫌贫爱富,毅然写《放夫书》一封,与之相比,我家娘子却是有情有义得多。”
梁山心下暗赞,这书生反驳得很是犀利啊。
张静仙一时语塞。
胡丽则感动莫名,如果不是见有人在,几乎就要扑到干宝宝怀里。
“张静仙,我来问你,世人有没有三六九等?”梁山问道。
“有。”张静仙点头道。
“王族、世家高门、寒门豪强、平民手艺人、仆役奴才等等,这是现实,但有一样,无论这人是什么出身,只要他是读书人,世人对他就多几分尊重,是不是这样?”
“没错。”张静仙想了想,妹子师父说的也是事实。
“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是这个道理。”
张静仙心道,妹子师父这句话通俗易懂,堪称至理名言啊。
这句话在后世就是:读书改变命运。
出身有高低,但如果你是读书人,即便是贩夫走卒,但是你能出口成章,手不释卷,人家就格外对几分尊重。
“那么妖修也好,魔修也好,还是人类的修士,其实都在修行路上走,出身不同,但大家都热爱读书,这是一个道理。”
张静仙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所以,不要管人家的出身,要看他们做的事是好是坏,斩妖除魔不是非我族内就一定要灭,而是那些为祸人间的,任意妄为的自然不能放过。”
张静仙眼睛一亮,道:“前辈,晚辈明白了。”
“真明白呢?”
“真明白了。”
“那好,那咱们把酒言欢。”梁山哈哈一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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