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陈四娘早早的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吵醒。
这爆竹是从鄱阳湖以南的袁州传来新品,因而今年分外响亮。
陈四娘立刻起身,先看摇篮内的三儿是否醒了。
伏下身子,就看到三儿脸蛋红扑扑睡得真酣,陈四娘心里说了一句:三儿是个小懒猪。
婴儿能睡自是不消说的,可是三儿睡得有些偏多,好在陈四娘轻轻叫一声就醒过来,然后扑楞楞的大眼睛盯着她,伸出双手要她抱。
最妙的是别人叫却是不行,陈四娘心有很得意。
陈四娘爱煞了三儿宝贝,已经把他放在心里头第一位,至于相公,自然就落在第二位了,不对,还要排在娘亲后面,谁叫他整天不着家,隔三差五还跟自己说又多一新媳妇呢?
昨天办了满月酒,就着大年除夕之夜,梁家庄上下一起热闹一下。
升篝火,架起大锅,猎人们山上打回来的野猪剥了皮清理干净后直接扔在锅里;厨娘们在厨房忙碌,无数的蒸点面点流水一般端上去;康叔把早早被好的水酒毫不吝惜地一坛一坛端上去,陈四娘则抱着三儿以茶代酒,来回敬庄里的老老少少。
日子越过越好,梁家庄名声远播,众人心里头高兴,着实欢闹了一场,小芸丫头在屋里头看完侦缉司汇总的情报后才跑出来,然后一把抱过三儿,吧唧吧唧亲个不停。
陈四娘见小芸抱了就不撒手,笑话小芸,她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儿。小芸这才红着脸跑回屋。
陈四娘先弄醒宝贝儿子,喂了一会奶之后才开始梳妆打扮。
这时,梁亮媳妇史氏敲门喊了一句二夫人,然后走进来帮陈四娘照看三儿。
陈四娘用最快速度梳妆完,让史氏看了之后才抱起三儿去老夫人院中拜年请安,之后再到正堂祭拜梁家祖先牌位。
天方见亮时分,陈四娘就带着人,康叔以及梁家庄的头头脑脑到祠堂去拜祭杨二姐。
昨日宴会有人提议梁家庄该修建梁家自家的祠堂了,陈四娘心道也是该考虑了,三儿日后大了,也好有一个正式祭祖的地方。
即便有梁家祠,这杨家祠每年大年初一依然要坚持祭拜,这可以作为梁家庄的祖训传下去。
耗时半个时辰,祭拜完毕,陈四娘让史氏把三儿带回宅院,好生看好,随即召开梁家庄头头脑脑的新年第一次会议。
按照相公的设想,搞宣传的荣宣司,搞财政的财政司,搞教育的教育司这三套班子也都成立了。
侦缉司刚刚拉起架子,小芸妹妹暗中负责,不好露面,所以目前就这三个司的司长算是梁家庄众所周知的高层管理人员。
汇报一年来的工作,展望未来两三年的工作,所讨论的大概就是这些。
开会大概也就半个时辰,陈四娘就起身到梁家庄各地去视察,给诸位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人拜年,诸如此类的。
回到主宅,陈四娘重点听小芸的汇报。
相公还没有消息,不过应该已经到建康城了。
基于此,沿着长江南下,一些重要的州郡建立梁家商号也就成为新年的重点。
一来相公与自己的设想原本就有这一块,不过是提前了一些罢了,二来是可以跟相公及时通信。
陈四娘对梁山不担心。
陈四娘相信建康城是京城对相公来说是大舞台。四娘却未想到,相公刚刚到金陵宫仅仅是两天就打入了建康的上流圈。
太极殿,此刻梁山正面对着宋国皇帝刘义康。
梁山深施一礼道:“方外之人,不通礼仪,还望皇上恕罪。”
刘义隆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摆了摆手,道:“若非梁先生,寡人这条命就没了,来人啊,赐坐!”
梁山心里腻歪得很,他一进这太极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刚刚是有人被杖毙不久,可想自己来之前这殿内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乌云密布?
现在,刘义隆却对自己温言软语,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
皇帝轮流坐,这是屌丝意淫的话,真坐上这龙椅上的人,没一个简单。
刘义隆以一白面书生,在众兄弟之间毫不突出,最后竟然问鼎这九五之尊,其内心的城府之深,难以想象。
说实话,见着这刘义隆,梁山有见到逍遥君的感觉。
太子刘明基在一旁坐着,冲梁山颔首致意。
刘明基心中的感觉很微妙,若非临时起意拜访这位世外高人,昨晚上自己小命估计就没了,心里头对梁山的观感自然大大不同。
梁山心道我可不是为了救你们父子俩,而是因为刺客在花月影突破元婴之际出现,这不是找打吗?
“梁先生,那些刺客可否知道来历?”刘义隆问道。
“怎么,那三个刺客还没有抓到?”梁山故作惊语。
刘义隆面上闪过厉色,道:“金吾卫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梁山道:“三个刺客非常高明,若非从大殿顶上飞身下来的瞬间看到商秀芸的话,恐怕梁某也要慢上一步。”
“哦,这么一来,那个女子不但无过,还有功了。”
“倒也不是,自然是皇上的洪福,本就不是宵小所能窥伺的。”
刘义隆闻言一喜,道:“梁先生真会说话。”说罢,刘义隆看了儿子刘明基一眼,世上的修士多孤傲难以打交道之人,不想这梁先生却不是这风格,倒有些像佛门与道门派出来专门与世俗打交道的辨士一般。
很快,梁山就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他一边很自如地跟古代皇上还有太子说话,表现得体,不卑不亢,但是另一边,自己整个身心又像是抽离这太极殿,跟随着花月影上马车,然后一同回到百草班。
这并不奇怪,作为修士一心多用很寻常。梁山奇怪的是心里头有失落。
与花月影的结识就是一场阴谋,三世情丝的锁定是刹那的决定,之后入赘花间堂种种,有了夫妻之实,算起来,二人身心合一的时日其实短暂得可怜。
花月影独自下山寻找自己的机缘,梁山心里头老实说也没有多少想念。
得之容易,失之又有何憾?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感觉,但是梁山心头偏偏就有遗憾。
在应付刘义隆是否有长生不老仙丹这等无聊问题的同时,梁山禁不住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自己没有还没有放下?
梁山苦笑了一声,其实是已经放下,就像是雁过留声一般,稍过一些时间,声音终归消逝。
花月影突破元婴期初阶,应该就会回花间堂,现在正是十八修真堂乱象丛生的时候,她回去可以为本堂添上不少助力。
还有花无颜,梁山想到这个女人,不知道闷头闭关修出什么成果没有?她才刚刚突破金丹高阶,要想突破元婴期那就不知道要多少年了。
梁山心里头想着这些,刘义隆与刘明基父子俩都没有发现他在走神。
“金吾卫没用,不知梁先生是否愿意被寡人效力,捉拿那三个刺客?”刘义隆终于忍不住问道。
梁山回过神来,这皇帝终于忍不住这般问了。
历史上不少佛门道门的高道与帝皇有所接触,有些是进谏式,像丘处机西行见成吉思汗劝其放下屠刀的;有些是游离式的,帝皇屡召不见,像张三丰,也有些直接在朝中任职,成为沙门、道门官方领袖,譬如帮助朱棣从侄子手里夺江山的就有一和尚的功劳。
方外之人不见外,必然惹来诸多事端,真正事了拂袖去的难之又难,梁山微微一笑,道:“多谢皇上厚爱,奈何方外之人懒散惯了。”说到这,梁山就没有再说下去。
刘义隆脸色微微一变,刘明基连忙说道:“追捕刺客且不说,梁先生与刺客可是交过手段,不知道可否告之有关线索。”
梁山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枯坐山中,犹如井底之蛙,实在不晓得那三人的底细,只知道是很厉害的先天高手。”
梁山说的其实还有一点保留,是三个能与金丹期修士一敌的先天高手。
梁山所读都是修士所涉略,武道了解甚少,因此并不知先天枪体,先天刀体等这些特殊体质的人走上武道,若遇明师,又有境遇自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
梁山含怒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却也算是倾尽全力,如此三人也只是受轻伤,可见其厉害的程度。
梁山阻其刺杀已经是结下梁子,又怎会听刘义隆的话去追捕?
梁山见刘义隆的语气冷了下来,自然知道皇上恼自己不识抬举了,也就不再呆着,拱手告辞。
等梁山走后,刘义隆脸色一沉,道:“明基,你要可要清楚,像梁先生这等人能用则用,不能用敬而远之,若是发现有一点野心,又或者颠覆社稷的想法,必须要用雷霆手段灭之,你可知道?”
刘明基唬得连忙站起身,躬身道:“孩儿听从父皇教诲。”
刘义隆点点头,道:“昔日也有修士,因为惹恼了秦始皇,结果始皇一声令下,屠了对方山门。”
刘明基唯唯应诺。
这个时候,梁山已出了太极殿,若有心,自然还能听到这对父子的对话。
不过,梁山却站在昨晚花月影所站位置上,正露思索之色。
梁山禁不住想起从前所上过当物理课的找物体的重心内容了,花月影昨夜所站就是整个皇宫的重心。
受邀到太极殿前表演是人和,站在这个点上是地利,昨晚大年三十,对花月影说不定也符天时,如此情况下,突破元婴期契机顿现。
梁山暗自点头,日后自己寻突破元婴之机也可借鉴。
想明白这点,梁山不再停留,径直出宫,不能走御道,只能走左御街然后出宣阳门。
宫门外项叔与小七正在外头等候。
梁山向小七低语吩咐了一声,小七白了梁山一眼,还是遵令先行离去。
梁山与项叔一同回到金陵宫时候已过午时,远远的梁山就看到赵子云佳软还杵在那,心中微讶。
赵子云见梁山与项叔过来,立刻飞奔而来,道:“梁宫主,项叔,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你不会昨天晚上就一直在这吧?”项叔上下看了看,问道。
赵子云憨憨地点点头,一阵风忽然从斜对面的巷子口吹了出来,卷起赵子云早早放在金陵宫门前的行李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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