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说得粗鲁,圣剑堂内门弟子们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修真堂的弟子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南峰之上的修士们,虽大多没有见识过突破元婴期,但他们不是没见识的人,也知道元婴期大抵是什么情况。
一个修士经过漫长的修行之后,回到婴儿时代,这个过程的确难以和眼下十八里铺的景象联系起来。
不得不说,陆玉突破元婴期的阵势太过闹腾了,场景固然绚丽,就好象书生做了一篇锦绣文章,却离题了。
“就像有人觉得自己放的屁不响,然后很努力地用劲,努力把这个屁放得更响一些。”梁山的话更加直接。
南峰之上陷入奇异的寂静,而此刻,远处十八里铺方向依然爆发出冲天的光华,一阵比一阵更猛烈,像是进入一种狂欢的节奏,更好像是什么在喷涌……
有的修士已经捂着嘴了,就好似满山的风已经夹杂着无数臭气而来一般。
人群中那些个西盟的修士们一个个面沉似水,捏着拳头,却又不敢冲出来。
该死,这个梁山伯修为离谱不说,这张嘴却是这么的刁钻刻薄。
该死,陆玉家伙表演得太过火了。
十八里铺的拍卖场,圆月之下,陆玉却是心情大好。
每当一道光华冲起的时候,他又努力配合着的绽放出三道光华,这样就使得他突破元婴期的场景更加盛大而绚丽,就好象拍卖场举行之前燃放的烟花一般。
人的一辈子,修士的一辈子,不就图这个吗?
虽然此时此刻陆玉身边并没有什么人,譬如此时此刻,只有一个老嬷嬷在认真地打扫着拍卖场,偶尔嘴中骂一两句那些不守规矩乱扔杂物的修士,但是陆玉,还是能感觉老嬷嬷时不时瞥向他的目光。
至于那些跑了的修士,陆玉心里说道,你们后悔去吧。
元婴期修士打败渡劫期修士,这一定是谣传。
陆玉并不相信,这是有人想破坏“结婴丹”的宣传。
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陆玉笃定这点后,就更加卖力了。
事实上,他的圣胎已经结成了,他完全可以回去洗洗睡睡了。但是不行,他要把这高潮跟附近所有修士分享。
陆玉倾耳听了听,并没有听到附近修士那种满满嫉妒的惊呼声,于是决定再加把劲,趁着突破元婴期的气息还没有散尽,再让这光华盛大一些。
虽然这要做是消耗一些难能可贵的混沌元气,但是值得的。
在原本的设计中,最后突破的刹那,陆玉预计至少是万人空巷的,绝对不能像现在这般冷清清的。
陆玉决定拼了,至少让盟主逍遥君看到自己的这份努力。
就在这时,怀中的玉佩忽然点亮,陆玉用神识一扫,看到的听到的是南峰上众人嘲笑的场景,诸如“沉肩下坠”,“气沉丹田”,“两股用力”的词也就钻入耳中,陆玉“啊”的大叫一声,喷出一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十八里铺的冲天光华,在千里之遥的建康城是看不到半分。
此时此刻,建康城皇宫的太极殿前,月光融融,空气中依然残留着黄钟大吕的余音,一切是那么的庄严肃穆,而且圆满。
宋国新皇刘明德一身滚龙明黄龙袍,付手而立,脸上带着一丝满意之色。
就在刚刚,他看完了太常寺卿令狐充一手安排的中秋宫廷歌舞。
而正式的宫廷歌舞要在第二天晚上,今天晚上只是预演。
之所以要预演,是因为明天晚上的宫廷歌舞是刘明德登大宝以来的第一次宴请群臣,意义非凡。
不容易啊,刘明德心中感叹。
在他上位以来短短半年当中,先是一场肆虐的瘟疫,几乎让江南村村绝户,后来是一场滔滔洪水要冲决大堤。万幸的是,这些天灾人祸都成功挡住,特别是洪水来时,他刘明德还在大堤之上好好表现了一番,爱民如子的美誉想必也传播了出去。
而就在前不久,他刘明德刚刚和北魏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友好协议,为江南的长治久安、繁荣昌盛奠定了基础。
面对这种种巨大变故,换作父亲的另一个儿子继位,谁会做得这么漂亮?!
修行之人,要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夺得皇位的人,也要有这种气概。
观看完预演之后,刘明德为演出中那堂堂巍巍的气息所慑,心潮那个起伏啊。
不得不说,令狐充有本事。刘明德龙心大悦,至于他的令狐先兄弟的身份,从此不用计较了。
大殿之前空荡荡的,圆月当空,刘明德自信满满,抬头他想看看传说中的国运四大神兽,然而睁大了眼,他什么也看不到。
刘明德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世俗界的神灵,修士至少是金丹期才可能看到。刘明德还只是筑基期高阶圆满,而自从他选择了回来之后,修为渐退。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是这个道理。
人生有所选择,就要有所放弃。
刘明德眼前晃出刘阿鼠的样子,忍不住轻蔑地笑了一声。
就他那个样子,即便跟着梁师兄又能怎样?
刘明德开始想象明天早朝自己坐在龙椅上的样子,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等群臣臣服了,土断还是要进行下去,虽然艰难,但不如此,宋国早晚亡国。
刘明德目光忽然露出一丝狠厉之色。
同样的夜晚,建康城外一座野庙内,苏老大与他的九个九袋长老围着一炉火小声地商议着什么。
野庙里木塑的神像脸上挂满蛛网,面无表情地望着神龛下十个人。
乞丐们声音越来越小,却也越来越振奋。有的开始握紧拳头,有的则有力地挥舞着,喉结滚动着,犹如野兽在森林中低吼。
刘明德觉得可以作为是他上任以来功绩的,正在被苏老大逐一无情地驳斥。
新皇无仁德,导致刚一上任瘟疫爆发、洪水肆虐,生灵涂炭。
新皇无情义,悍然杀害他的两位兄弟,抢夺帝位。
新皇无孝心,北魏与柔然大战,不趁此机会北伐,却是忙于媾和,罔顾历代祖上“收复中原”的夙愿,可谓不孝之极。
……
苏老大每说一句,他的九袋长老们就喝一声作为应答。
“苍天不公,小子窃位,民不聊生,吾等当揭竿而起,以苍生为念,锄强扶弱!”苏老大沉声说道,说话间,长袍撩起,炉火中的竹节“噼里啪啦”一阵爆鸣响,火光四射。
“以苍生为念,锄强扶弱!”九大九袋弟子面色激动起来。
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此时此刻,乔家铺子内院依然在忙碌。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乔家铺子的点心,特别是圆饼之类的非常走俏。
乔佳宜与小青带着四个仆妇一同忙碌,连带着刘俏儿那边也一起参与进来:拌馅、揉粉、压模、烘烤……各人负责相应工序。
乔佳宜把压模好的圆饼用小刀刻上一些花饰,忙了一阵,抬起头,正好看到刘俏儿也望了过来。
二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思念。
八月十五是团圆夜,男人显然回不来了。
远处秦淮河上传来管乐竹弦的声音,还有咿咿呀呀的唱歌声,嗓音糯甜,好像那幽幽的秦淮河水。
今夜恐怕要通宵了。
十五的月亮十四圆不圆?
对于北魏都城平城那些即将出关抵御柔然的将士们,却是圆的。
圆,代表团圆,代表一家人和和美美围坐一团,那么吃糠咽菜脸上也满是笑容的。因此,缓缓出关的将士们没多少人抬头望月,任一片月光洒在双肩上,整个气氛有些凝滞。
北魏大军挑在晚上出关,是因为害怕父母送儿子,妻送夫,二女送父的场景出现。
北边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平城茶楼酒肆的老百姓天天谈着这些战事,每天都有军士开拔上北方前线,每天都会有这样的相送。
这是最后一拨可以抽调的兵力了。
注定有许多无法回转,又怎忍让他们的亲人相送?
城头上,拓跋秋蓉面色平静地望着长长的队伍。
拓跋秋蓉没有戴面具,露出她那张绝色的颜容。
在鬼面军里,现在即便是拓跋秋蓉的亲卫都不敢正眼看拓跋秋蓉。
她们也没想到,摘下鬼面具的长公主,居然美丽得让女人都屏住呼吸。
就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鬼面军私下有议论,说过去长公主带着鬼面具冲杀是为了给敌人以威慑,而现在不戴面具,冲杀起来或许效果会更好。
试想一下,面对这样的一张脸,谁又能兴得起敌意呢?
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花木兰。她紧紧地盯着拓跋秋蓉,兴奋地说道:“这次一定能打败柔然的那些家伙!”
拓跋秋蓉悄悄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月。
真圆。她忽然想起梁山,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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