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管家,紧赶慢赶还是比你晚了一步。”刘管家淡淡一笑,心道稳住,不要被人看出自己心虚来。
“我不算最早的。”曹管家努了努嘴,示意里头,道:“孙管家还要更早。”说罢,一双锐利的目光朝梁山射过来。
“哦,这是梁大夫。”刘管家之前一直称梁山为先生,到这就改口了。
“哦?梁大夫,却是不知在那坐堂啊?”
“在下金陵宫,初来乍到,曹管家自是不知。”
曹管家眉毛一挑,心中有几分诧异,初来乍到的家伙这刘管家也敢请来?可是,不是初来乍到,这建康城能治中风的名医他着实想不起来有哪一个是姓梁的?
曹管家目光冷冽冽地又扫了梁山一眼。
曹管家在王府最以狠毒著称,曾经活活打死一个奴仆,以他的目光,一扫那些仆人,能直接把人吓一哆嗦。
不过梁大夫完全没有反应,曹管家暗自点头,不说医术如何,至少镇定功夫够。
这个时节的大夫若是镇定养气功夫不够,根本就做不了大夫,凝神摸脉,周围一切都摒弃,即便外头天崩地裂也要等把这脉听完才行。也可以说,镇定功夫是大夫的必备功夫。
“大夫们都在那屋了,现在就等司马管家了。”
绕过竹林,来到正殿,此刻灯火通明,奴仆进进出出很是繁忙,两旁的侍卫盔甲鲜明,肃穆而立。
刘管家与曹管家没有进正殿,而是迈步进了正殿两旁的厢房。
刘管家介绍说是王府幕僚平时办公兼休息的地方。
里面四角点了灯,陈设简单,四条长几案,中间是小榻,左右则是一字排开的三个小间。都用木板隔开,每间都配好桌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看就是标准的办公场所。梁山再看这铺好小榻的房间,有茶几,有手谈的棋盘,应该是幕僚们平时的休息室。
有两个人跪坐在小榻,一肥一瘦,面色红润,身上衣裳上都有淡淡的药香,小榻之外各自站立一个双髻的童子,童子脚旁都放着一个大医箱。
“这是刘管家请来的梁大夫。”曹管家一边去履上塌一边介绍道。
梁山与刘管家也都脱履上榻跪坐。
肥者是回春堂的吴永春大夫,瘦者是杏林堂的金守一大夫。
二人都是建康城的数一数二的名医,有时候建康宫里面也会请他们俩进去看病。
倒不是说他们比宫里的御医水平更高,而是他们一年到头接诊的病人是御医的十倍,甚至还要更多,临床经验自然要丰富许多。
这次王爷突发中风,御医已经看过,开出的药方也都是保守药方,话里面“先吃着试试看”意思居多,试了两天也不见起色,王妃着急就打发四大管家出去找医,然后一同会诊,看有没有好办法。
梁山朝两位大夫拱了拱手,姿态相当谦逊,不管怎么说,人家两位是正牌的大夫,而自己只是会有一手吸人体僵气、死气而已,严格说起来是属于一招鲜吃遍天的那种游方郎中。
“梁大夫倒是眼生,不知道在哪坐堂?”吴永春笑眯眯地问道,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
“我刚到建康,正好偶遇刘管家,遂毛遂自荐。”梁山微微一笑。
“哦,是这样啊。”吴永春看了金守一一眼,不再说话。
两个人是建康城的名医,数十年下来建康城有什么名医,会什么独门绝技那都是门清,眼前这位还真没见过,不但没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甚至这大江南北就没有一个姓梁的名医。
这是一游方郎中!
吴永春见金守一也笑了起来,就知道他也没想起来有姓梁的名医。
“曹管家,什么时候可以会诊?”金守一问道。
“哦,金大夫,恐怕还要再等一会,方才门子回报,说司马管家请的大夫正在来的路上。”在金大夫这等名医面前,曹管家也不敢拿架子。
中风是急诊,前面有御医治疗算是暂时稳定下来,现在倒也不急于一时。
“这司马管家每次就是这样拖后腿。”外头忽响起一记爽朗的嗓音,声落地人也推门进来。梁山见是个麻杆一样的瘦高个,面长须白,跟其他发出的声音有些不搭。
“谁说不是了,孙管家。”刘管家抱怨道。
孙管家犀利的目光在梁山身上一扫,瞬即收回。
梁山顿时感叹,这王府四大管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在这些都与他没关系。
梁山的目的简单,先把黑僵珠新重凝出来,唯有这样,处俗世之间才谈得上如鱼得水。
孙管家呵呵一笑,问道:“刘管家,你是哪找这位,俊逸不凡啊。”
刘管家脸色顿时讪讪,心道你这不是骂人吗?
就好象见到人家的书法却赞人家墨好一般,大夫要俊逸不凡做什么?又不是去做面首?妈的,你这瘦麻杆找来的金大夫也不怎么样。
曹管家笑了笑,也说了一句:“梁大夫的确是一表人才!”
刘管家眉头一掀,嘴角抿了起来,想装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终归底气少了些,气势没有做足。
“二位管家过奖。”梁山倒是当仁不让,像是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一般。
“不知梁大夫擅治哪一类病症?”吴永春吴大夫问道,神情有些肃然。
吴永春也好,金守一也好,并非那种出言无状之人,不过,二人现在心中有疑问,是以发问。
旁人不知,吴永春与金守一却是知道,从一个学徒开始到正式坐堂至少要经过六年的基本功,四年的跟师父坐堂,这之后才敢坐堂。
至于一位普通的坐堂大夫要成长为一位名医,这其中就不是光靠勤奋就行的,还要有天分,所需年月更不知要到何时。
梁山怎么看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而且绝对不是所谓的养生有道,真实年龄多少两位名医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样年轻的大夫,却也敢来王府,两位名医就要问一问了。
若他是游方郎中跟来骗吃骗喝的,就在他们建康城名医眼皮底下,传扬出去多少是件没有面子的事。
如果确定游方郎中,肚中没料的货色,二人也不会把人往绝路上赶,即便是游方郎中那也是同行,只会暗示、警告,让其知难而退也就罢了。
“我擅治中风。”梁山心念一转,就明白二位有试探之意。
“不知梁大夫可知中风有哪几种?”金守一开声问道。
“哦?这些倒要向二位请教。”梁山拱了拱手,轻描淡写地就把问题扔了回去。
金守一神色不虞,沉吟了一会,沉声道:“中风有三,或风邪入中,经络痹阻;或肝肾阴虚,风阳上扰;或痰热腑实,风痰上扰。又可分闭、脱两症。”
“那又如何治疗?”梁山又问道。
金守一面色变了变,心道这小子油滑,居然反问,抿着嘴不说。
吴永春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开始暗含轻蔑,道:“既擅治中风,等下会诊,梁大夫还请先上手?”
吴永春这话其实暗含警告,意思就是你不要以为跟我们在一起好浑水摸鱼,等他们两个诊断说完病情与治疗方案,你小子来一个“我也是这般想的”然后滥竽充数,试问世间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行医之人都像你这般心存侥幸之人,那岂不是害人害己?
梁山有些无语,不过两位名医又不是真的挤兑他,相反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梁山却也不好怎么说。
“梁大夫,你跟我出来一下。”刘管家适时出言解围。
梁山跟着刘管家出了门,走了有四五十步,刘管家拭了一下额头的汗,转身小声问道:“梁大夫,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刘管家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方才金大夫与吴大夫一番发问,刘管家心里更是打鼓,虽然这梁大夫没什么慌乱表情,但是刘管家心里慌,越发没底了。
梁山微微一笑:“刘管家,这事又怎能说得准?”虽然梁山有把握,但是进了这个门却不能这么说,“中风本来就是难治,岂能说一定能治?”
刘管家脸色一变,事实上他也存着这个想法,即便是神医来了,王爷现在这个状况治好几乎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刘管家才敢拉着梁山来,情急之下凑数的心理多少是有的。
年前的抽签,事情赶到这个点上,心里又存着中风难治的想法,刘管家这才决定赌一把,反正不赌的话,那机会肯定是零。
金大夫与吴大夫都请来了,刘管家很难在建康城再找到比这两位厉害的啦,反是这刚刚来建康城的梁大夫让人不知深浅,若是找一个金大夫与吴大夫都认识的,名气却要低过他们的,现在就已被比下去了。
刘管家神色几变,最后咬了咬牙,道:“梁大夫,我带你先去看王爷一眼,你也好心里有数。”
梁山知道这刘管家心里不安,旋即点点头。
刘管家前头带路,转到大殿正门外头,
梁山静候,刘管家则上前小心跟侍卫交涉,不多时出来一个华服的夫人,穿着绣着金凤的冕袍,梳着堕马髻,容颜谈不上有多绝色,却自有一股威严。
梁山心道这就是王妃吧,果然王妃凤目瞥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点头。
刘管家立刻蹑手蹑脚转回,小声道:“随我进去看一眼,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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