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未到的张德,除了让皇帝在太极宫大发雷霆之外,民部戴老板也是苦恼的很,跑去虞世南那里吐酸水:“公何其逸致耶。”
“玄胤不在政府做事,来某这里作甚?”
舀了一瓢水,虞世南穿戴随性,很有魏晋风流,然后……浇菜。
浇花这事儿他已经好些日子不干了,最近迷上了种小葱,还有土薄荷。他喜欢吃多刺的小鱼,土薄荷撒上一把,味道着实鲜美。
“虞公,操之到底何时入京?他盘亘洛阳,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玄胤缘木求鱼也,不如去寻陆元朗。”
“陆公闭门不见!”
戴老板一脸的苦逼,十分的幽怨,这尼玛根本就是坑爹好么?正月里民部没休息几天,就开始整理账目。结果莫名其妙多出来两百来万贯……嗯,很好很强大。气的戴胄后槽牙都发炎了,痛的厉害。
京中账房,最好的都在华润号和安利号,可安利号的人之前是安平公主的,现在是皇后的,能用吗?
再一个,安利号的账房,实际上也是从华润号租借出去的,领的是双份薪水。华润号每个月还要贴一贯多点车马津贴。
“民部有人想要和张德一较高低?”
虞世南突然话锋一转。
“总有不服之人,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岂能服众?”
戴老板觉得这问题很奇怪啊。
然而虞世南看傻逼一样看着他:“愚昧。”
哎哟卧槽,老夫现在好歹也是宰相序列,你居然敢骂我?
然后戴老板很是惶恐地躬身问道:“虞公莫要取笑,可是有干系?”
“张德何必在意民部鸡虫之流?还岂能服众……简直是笑话。张氏豪奢,十年不到富可敌国,更是陛下亦垂涎,却无从下手。这等无知之徒,你戴玄胤当真还要让他们自取其辱?莫非你当真不怕恶了张操之?”
“这……”
“当年刘师立欲拿捏张公谨,左骁卫上下如何?”
刘师立被整的差点寻死觅活,差点被李董直接剁了脑袋。
“操之岂能纠缠这等小事?”
“小事耶?立威也!”
虞世南给栽葱的瓦罐松了松土:“此次入京,乃是陛下求贤若渴,你戴玄胤举荐有功。若是汝治下之人寻衅,张德素来面慈心狠,待之以诚倒也无妨,可要是想要任其被人,君莫非自比长孙辅机?”
老张十岁出道,是以让尉迟老魔裸奔出名的。但真正让大佬们开始关注,则是出奔河套之后。
当年长孙无忌和张德在马车上的问答,流传出来的版本少说也有几十个。
不过“忠信孝悌礼义廉”这七个字,却是从未变过的。
戴胄原本还是拿张德当小儿辈来看待,却哪里晓得,便是陆德明要给儿子们铺路,也要参考弟子的判断。
论资格,张德比不上这些老江湖。但要说论人脉交情,张德的消息比虞世南之流不知道强了多少,光忠义社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中层官僚贵族家庭子弟,就能提供很多隐蔽部门的特殊消息。
而虞世南打听消息的成本是多少?陆德明打听消息要费多少人情?
当年老张做校书郎,在礼部和东宫,都有旧识。加上举荐马周有功,文官们打秋风最喜欢在他这儿,反而是熟络无比。
至于军方,那就更不必多言。
这次三百万石粮食直接干趴下长安地区的粮商,程知节更是直接送了一个把柄上去,皇帝恶心的不要不要的。但皇帝也看到了威力和结果,关洛地区的那些土豪们,都有点害怕田亩产出变成垃圾股。
戴胄做宰相,还是缺少经验了一些。
“虞公,那依您之见……”
“民部那些无能之辈,谁叫嚣,谁反对,谁下去。”
冷笑一声,虞世南更是道,“这等小事,汝乃宰辅,又兼民部尚书,手到擒来罢了。此间亲善张德,大有裨益,汝可知此次陛下所图?莫要小瞧张德。”
尽管和张德关系模切,甚至是利益捆绑在了一起,而且作为南朝旧人,很多事情不能太热情。自己儿子虽然文学上矬了些,但苏州市舶使这个位子,随着张德这几年的经营,其一州收益,差不多能抵得上南朝陈一半税赋。虞昶只要不是太蠢,那么清廉如水,沾上的那点荤腥,也足够虞家富贵五代都不止。
这也是为什么虞家愿意接纳张德两个弟弟就学的原因,其中意义,非同寻常。
“操之进京,非是民部就任。若只因民部诸人不服操之算学,便大肆打压,岂非引火烧身?”
“戴玄胤,你是糊涂了?”
虞世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一次推张德进京,那是皇帝皇后的意思,南方人出身的大臣,只是随风借浪,摇旗呐喊。后头真正站街的,是长孙无忌程知节还有李勣,张公谨都未必需要出手。
所以这一次,因为李勣下去,兵部尚书侯君集上位,豳州大混混对张德也是十分感激的。
可以这么说,因为这次三百万石粮食干死长安所有粮商大户,除了那些知道根脚的世家恨的蛋疼菊紧,其余所有人,都愿意看到张德进京。
众望所归啊!
“这……”
“侯君集那奸诈小人,也知道让儿子亲往洛阳探望张德,之前兵部有人言江南小儿乃贫贱商贾,侯公焉能厚待,侯君集便让那人去职,去了塞北吃沙子。”
虞世南有些怒其不争,“如今兵部礼部,都是小心翼翼,连国子监都不敢出挑。你当那些国子学的学子,不想力压张德,扬名帝都么?只是被孔颖达压制住罢了。”
“这般厉害?”
“内侍省更是委请史大忠,专门去了一趟洛阳,连阉人都比你聪明。”
这光景不怕好话吉利话,拍马屁这事儿,得赶趟。
万一梁丰县男一个高兴,在皇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这是官场上的收益,岂不美哉?当然除了官场上的收益,商场上的收益,那更是美的冒泡。洛阳现在就是个江淮河北商品的集散地,这要是有个渠道,开张吃三年啊。
戴老板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连忙擦着冷汗道:“几坏了大事。”
言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