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大街,城隍庙。
油纸伞被丢在庙门一侧,庙里面,有一团篝火,篝火上是一只焙烤得散发着香味的烧鸡。
烧鸡已经烤熟,却没有人去翻动。
因为焙烤烧鸡的人,现在命在旦夕!
周峰原本在烤着烧鸡,在等待着自己的堂哥拿到叶冲那件利器,然后来跟自己汇合,他还准备了一壶烧酒,准备二人吃完烧鸡喝完酒就迅速离开朝歌城。
不料,他等来的是叶冲进门之后就迅速刺向他的一剑。
他看到了他认为的第一刺客当年的利器,但是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周猛已经死了。”叶冲手握月玄剑直抵在已经中了一剑血流不止的周峰脖颈处,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道:“莎士比亚说过,贪吃蜂蜜的苍蝇准会溺死在蜜浆里,这句话,也请你等会儿转告给你的堂兄。”
然后在周峰那惊恐、还夹杂着不知莎士比亚为何人的惶惑目光中,叶冲手中的月玄剑猛然向前一窜,穿透了他的喉咙。
叶冲收回月玄剑,转身从篝火旁拿起一根燃烧着的火棍,丢到了周峰尸体下的稻草铺盖上。
火焰熊熊而起!
叶冲走到庙门口,重新撑起雨伞,走进雨幕之中。
背后,城隍庙里的火光,与那漫天漫地的雨线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
暴雨接连下了两天,叶冲回到神将院之后一直就闭门不出,翻完了那本除了他父亲叶重楼之外,还记载了许多朝歌城近几十年来风云人物的无名册子。
城隍庙的那场大火,最终肯定是要被暴雨浇灭了,但是大火熄灭的时候,周峰的尸体也肯定早已化作骨灰。
所以叶冲并没有多担心,更何况这本就是个人命如狗的乱世。
两天之后,天空初放晴,阳光重新洒满朝歌。地面上的积水已经不在,只有院落中小花圃下面的泥土还稍显泥泞。
空气中是一股湿润的味道,叶冲准备去藏书阁还书,刚推开院门,就见到北堂墨朝自己这边走来。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东西要送给你。”叶冲说着将自己买的纳袋,递出一个给北堂墨。
“啊?这是……黄阶中品的纳袋?送给我?不是,你……怎么买得起的?”北堂墨一脸惊讶地握着那个纳袋。
这东西很多内院弟子都有,可以装兽丹,装灵宝,装很多东西,他也一直想要一个,但是他没钱买。
“前些天我父亲来朝歌城的时候,给我了点儿积蓄,我买了俩,这个你拿去用就是了。”叶冲早就想好了说辞。
北堂墨想到自己今日听闻的有关叶重楼事情,默然点了点头,“谢谢。”
他并不知道叶重楼平日里有钱买酒就够了,哪里会一下子给叶冲几百两的银子。
“对了,叶冲,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等下跟我一起去武道场。”北堂墨忽然说道:“我们成为内院弟子也好些天了,你一次武道场都没去过,今天听说有专修剑道的导师前来讲座,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不然怪可惜的。”
“专修剑道的导师?”叶冲听了之后倒是有点儿好奇,当下点了点头,“行,我去看看。”
说来北堂墨修炼的兵刃是枪而不是剑,之所以关注这件事,肯定是因为他叶冲修炼的是剑道。
武道场。
叶冲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为他之前有太多需要去了解,需要去藏书阁寻找答案的东西,所以一直都没有光顾。
这里是神将院内院弟子平日里修炼切磋的地方,当然,同样可以选择在自己的小院中修炼,比如侯应龙,这个新届第一的家伙同样一直没有在武道场露过面。
而武道场,会有几位神将院的导师在这里,前来修炼的弟子遇到什么瓶颈或者问题,都可以找他们寻求解答,得到指导。
所以除了那些资历较老,修为较高、已经拜入某些导师名下,或者出门做任务的往届弟子,大部分实力还不够强大的人,以及新一届内院弟子都会选择来这里修炼。
“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后山发现一个尸体,已经被凶兽啃得不成样子了,据说那人是周猛。”
“我也听说了,确实是周猛,那个家伙也真是的,来了内院一年,实力修为进境一般般,居然敢冒着大雨上后山猎杀凶兽,真是活该。”
“唉,估计那个家伙是着急了,上次他跟我说还差几颗兽丹就能换取摩罗剑法的卷轴了,没想到为了几颗兽丹葬送了性命。”
“……”
叶冲和北堂墨经过一些人身旁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一些议论。
事情的发展跟叶冲预料的一样,没人会想到那周猛不是被凶兽杀死,而是被自己所杀吧。
“叶冲!哈哈,一直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和侯应龙一样,在自己的院子里独自悟道,不来武道场了呢。”
正与一群纨绔和往届内院弟子在一起说笑走来的卫央看到叶冲后,露出一脸灿烂微笑,像是朋友一样地打起了招呼。
“这家伙最近一直在拉拢本届和往届的内院弟子,在内院势头很旺呢。”北堂墨小声在叶冲身边说着。
这一点,叶冲也听周猛提及过,不过,自然是与他没有多少干系,只是没想到这卫央居然会跟自己主动打招呼。
他可不认为对方也会像拉拢别人那样来拉拢自己。
身为王子,卫央肯定比很多人都清楚叶重楼的事情,那他作为当今卫王的儿子,王东林的徒弟,注定跟自己就不是一路人。
尤其是,以叶冲前世的阅历和眼光,看得出未央这个家伙,不过是在王宫形形色色的尔虞我诈势力中长大,有些早熟,善于用虚伪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的家伙罢了。
叶冲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了下,便没有留步,继续向前走去。
“嘿!这小子也太倨傲了吧,我们央王子给他打招呼都这么不理不睬的!”程世阳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几个往届弟子也都摇了摇头,“这人就是那个叶重楼的儿子,叶冲?真是个毫无修养和底蕴的家伙。”
卫央一脸淡然笑意,“同为内院弟子,不要这么议论人家,走,我们还是去听听秦老师的剑道讲座吧。”
程世阳哼了一声,随即又道:“央王子,你的师父王东林就是咱们卫国第一剑客,这秦二一直是你师父的手下败将,其实没必要非来听他讲剑道吧?”
有些并不知道卫央剑术师从王东林的往届弟子顿时一个个都露出仰慕的目光。
卫央则轻轻摇头,“我师父也说了,秦老师在剑道上之所以略逊他一筹,是因为秦老师终年只钻研剑道,却很少经历血雨腥风的磨练,但是对于剑道的见解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他也让我有机会可以听一听秦老师的课。”
“身为第一剑客,却有如此大度的胸怀,令师风骨真是让人不禁生出高山仰止之感。”一个往届弟子立马拍马屁道。
卫央笑眯眯地不做声,看了看走在他们前面的叶冲二人,稳步跟了上去。
……
秦白,神将院客座导师,专修剑道多年,朝歌城中名望极高的武者。
传闻秦白多年前曾与第一剑客王东林有过一战,最后落败,事后王东林提及此事,说了句“若无我,这第一剑客的位子一定是秦白的。”
言下之意,秦白的剑道修为仅次于他,事后,便有很多好事者给秦白冠上了“秦二”的名号。
当叶冲二人和卫央等人先后赶到的时候,秦白已经开始讲道,他身边也已经围拢了不少修习剑道的弟子,都是席地而坐。
叶冲以及后来的卫央,也都学着规矩,在那些先到的弟子后面坐下。
只见秦白这人年纪四十许,面色稍显苍白,身材偏瘦,一袭白色长衫略显陈旧,头戴青木冠。
倒是不大像一名剑道高手,而像是个不失体面的中年书生。
秦白身边最近的位置,则坐着一个少女,年纪约莫十六七岁,长发如瀑,脸蛋秀美,与众位弟子一样,都是身着内院弟子的青衫,膝上捧着一柄长剑,双手捧着雪腮,一双眼睛甚为灵动,显得颇有灵气。
叶冲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很多人在听着秦白滔滔不绝地讲课的时候,目光却是时不时地会落在那个秀美灵动的少女身上。
“这就是秦二的闺女秦无月吧,果然很漂亮,怪不得一直听内院的师兄们提起。”
坐在叶冲身侧不远处,卫央身后的程世阳小声说道。
只见卫央伸头朝那秦无月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嘴角流露着淡淡的微笑。
这时候,忽听秦白高声道:“总之,修习剑道,最为重要的就是心性,一定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性格,才能练就无上的剑道。而私以为,一个人的剑道修为能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在此人心中,最高的剑道是什么。”
“那秦老师心中最高的剑道是什么呢?”有人问到。
秦白笑了一笑,道:“我钻研剑道虽已多年,但最近却也有些迷惘,或是因为生活的安逸,或是因为我一直追求的剑道,并不是真正的至高之道,所以我今天,想听听你们对于剑道的看法。”
说着他声音一顿,“有没有人愿意说一说,他心目中的至高剑道是什么?”
“弟子不才,愿意说出心中至高剑道,抛砖引玉。”卫央突然起身,他身为王东林的弟子,恐怕是早有预谋,准备在今天的剑道课堂上,一鸣惊人。
叶冲注意到,未央起身的时候,还淡淡地瞥了一眼前排的秦无月。
“卫央认为,所谓至高剑道应是无匹之剑,剑出可惊天下,可掩日月星辰之光,所向披靡,横行无忌,举世无敌之剑,则为至高剑!”卫央声音激昂地说道。
秦白微微颔首,“原来是王子卫央,果然精彩,好,还有别人有不同的看法么?”
众弟子一时间没人出声。
且不说卫央一出声就说出了惊艳无比的无匹剑道,让别人一时难有更加出彩的想法。而原本有意表达自己想法的人,也因为念及未央的身份,卫王幼子、第一剑客王东林的徒弟,光是这两样,就没人真敢把他刚才的那番话当做抛砖引玉。
这分明就是出场就抛出了金镶玉,让人无法去接嘛!
见没有人出声,秦白则微微皱眉,忽然他眼睛一亮,开口道:“听说前几日内院弟子考核之时,有位叫叶冲的弟子在擂台上引出了剑意征兆,小小年纪,天赋是在惊人,不知那叶冲此时在不在场,可愿谈谈他心中的至高剑道?”
秦白的话一落音,叶冲心中当时就骂了一句娘,老子最痛恨上课时喜欢点学生的名起来答题的老师了。
只不过,伴随着许多认识叶冲的弟子唰唰投来的目光,他很快就从众人之中凸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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