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船之内,丹轩与佳人相对而坐,姬羽瞥了一眼奸计得逞的丹轩,目光最后停留在蓝芊芊娇媚的面容上。
不得不说,蓝芊芊确实是一位极具诱惑力的女子。细眉琼鼻,明眸锆齿,细细打量之下,她就像是阳光普照下的一湾瑶池仙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气。
蓝芊芊目光扫过丹轩,见他粗布鄙衣,虽然长相还是算俊朗,气质也是隐有锋芒,但是实在有些太过穷酸,她的目光中明显有些鄙夷,用丝绢掩住口鼻,仿佛在遮掩丹轩身上的怪味一般,冷声说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丹轩!”丹轩也不隐瞒,实话实说,以蓝芊芊的人脉关系,应该不大可能听说过丹轩的名字。
果真,蓝芊芊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低垂下眼帘,淡淡说道:“摆出你的死活题吧!”
蓝芊芊态度确实十分倨傲,她只当丹轩不过是一个落魄书生,与她这淮江花魁之首的一身贵气比起来,自然便是贱如草芥。所以每每看向丹轩的时候都透着一股鄙夷,就像是在看一件十分肮脏的东西一般。
蓝芊芊这般态度,丹轩早有预料,所以心中倒也没什么不舒服,当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低下头去摆弄黑白棋子。
几颗黑白棋子错落摆好之后,丹轩淡淡说道:“蓝姑娘,棋已经摆好了!”
蓝芊芊淡淡说了一声“好”,表情就像是一位高贵公主在跟一个奴才说话一般,颇为高傲。
蓝芊芊目光微垂,淡淡扫过棋盘一角得数十颗棋子,沉思良久,不得不说,她思考起来神情倒是十分专注。
直到此时,丹轩才有机会细细打量面前这位淮江花魁。蓝芊芊眼帘低垂,皮肤白皙如奶脂,细眉弯弯如柳梢,樱桃小口,尖尖下巴。
丹轩在心中一赞,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只是此女子的容貌要是和傅涵瑶比起来,可就着实有些差了远了。美女就怕比较,须知这个蓝芊芊如果单独站在这里,恐怕绝对当得起天仙二字,然而要是和傅涵瑶一同站在这里,恐怕这个蓝芊芊就要自惭形秽了。
姬羽也凑到一边,仔细观看丹轩摆下的死活题,柳眉微皱,也是沉思不语。
沉思半晌,蓝芊芊终于抬起头来,拾起一枚白子,轻轻点下。丹轩暗暗点头,心中想着,这个蓝芊芊确实不是个花瓶,从这一子棋上就能看出她棋力不浅。
“蓝姑娘当真是好棋,这一子确实是切中要害,妙的很啊!”
丹轩笑着赞赏,然而蓝芊芊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半分要和丹轩说话的意思。
丹轩不禁微微皱眉,这个蓝芊芊的性格是不是有些太过高傲,这般目中无人难道就是她处世之道吗?
姬羽见丹轩热脸贴了蓝芊芊的冷屁股,不禁在一旁掩嘴偷笑。
丹轩狠狠白了姬羽一眼,拾起一枚白子,轻轻扣下。
此子一摞,蓝芊芊明显有些意外,不禁抬头诧异地望了一眼丹轩,见丹轩也是低头沉思,心中却是想着,难道这个书生不会下棋不成,这一子落在这里岂不是放弃优势,自封前路吗?
丹轩却是一脸严肃,也不看蓝芊芊,心中却是想着:小丫头,看本少爷这一步棋不把你搞蒙才算怪了呢!
果真,蓝芊芊低眉沉思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她看来,丹轩把子落在别的任何地方也比落在这里有道理,然而为何他会把子落在这里?
又思考半晌,蓝芊芊还是想不明白,只好开口问道:“丹公子,你这一子为何要落在这里,难道这不是自断前程的棋吗?”
姬羽闻言也在一旁不住点头,他也知道丹轩这棋落得蹊跷。
丹轩却是装出尴尬的表情,说道:“蓝姑娘,不瞒你说,在下自小便喜欢围棋,只是天赋使然,生性愚笨,这棋虽然下得多,却是始终下不好,不过这死活棋乃是我在一本古书中无意间找到的,甚是蹊跷复杂,在下不过是照搬书中路数而已,具体是什么原因,在下也不知?”
“哦?”蓝芊芊柳眉再皱,心中却是鄙夷起丹轩来,鄙夷他从小下棋才下出这般水平,想着她自己八岁学棋,如今才十年而已,却已经是鲜有敌手,这棋道天赋当真是有高有低啊。
蓝芊芊心中不免骄傲,轻轻地嗯了一声,纤手举着一颗白子,思考半晌,最终点下。
此子一摞,丹轩心知肚明,这一子她落错了位置!这种死活题,只有一种下法可以赢棋,下错一步便是必输无疑。
然而蓝芊芊的第一子却是落对了位置,然而这第二颗子却是偏离了既定路数,自然便是必输无疑。
当然,丹轩在装围棋傻子,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出口。他拾起一颗黑子,快速点下。
如此这般,两人来回落了七八手之后,蓝芊芊已经无路可走,俨然已经输了。
丹轩微微一笑,说道:“蓝姑娘,书上说这个局就只有一种方式可以赢,姑娘已经是很厉害了,寻常人能落下三、四子就已经殊为不易了,而姑娘却是落下了九子,确实令在下十分钦佩!”
姬羽见丹轩在蓝芊芊面前不断装孙子、装傻子,不禁偷笑不已,心中想着,这个家伙好强大的演技啊,明明能够胜过棋圣垂阳的棋道大家,竟然硬生生装成了天赋愚钝的无名小辈,真是有趣至极!
蓝芊芊却是轻轻嗯了一声,脸上的冰冷却渐渐褪去,显然他虽然输棋了,但是对于丹轩最后那句马屁还是极为受用的。
“我们再来一局!”话音未落,蓝芊芊纤手便伸手去拾先前落下的几颗白子。
丹轩心中暗喜,看来这个蓝芊芊与她料想的一般无二。能够在这般年轻便有如此棋道造诣的女子,定是性子坚韧之辈,既然已经被这道围棋活死题难住,恐怕她赢不了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棋局摆定,二人又来一局。
这一次,蓝芊芊显然较之前要更加谨慎,每每落子都思考许久。然而在十一子之后,蓝芊芊再次输了棋,只不过这一次,蓝芊芊又多走了两子。
蓝芊芊柳眉微皱,显然是被这个棋局激起了兴致,瞥了一眼丹轩,说道:“再来一局!”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直到太阳高悬、日上三竿,二人竟是在不知不觉中下了整整一个上午!
然而此时,花船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畅快的笑,只见蓝芊芊双手掐腰,咯咯地笑个不停,她身材极好,胸前隐藏在霓云锦下的双峰也是微微抖动,看得丹轩双眼直发直。
丫鬟小翠在一旁也是高兴不已,赞扬道:“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么难的棋局都被你解开了!”
蓝芊芊终于解开了棋局,心情大好,感觉先前的不畅快竟是一扫而空。
丹轩浅笑说道:“这个死活题这般困难,没想到蓝小姐竟是真能解开,蓝小姐真是棋道天才啊!”
丫鬟小翠白了丹轩一眼,说道:“这还用你说吗?我们家小姐当然是天才!”
丹轩连忙装成孙子小人物一般,点头哈腰,说道:“对对对,你们家小姐确实是天才,不知蓝小姐师承何处啊?”
蓝芊芊却并未说话,然而丫鬟小翠在一旁说道:“说出来吓死你,我们家小姐年少时可是京都棋圣垂阳的弟子,只不过后来家到中落,被迫离开晏阳城……”
“小翠……”小翠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蓝芊芊制止,小翠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闭口不言了。
姬羽在一旁见丹轩这般扮猪吃老虎,只觉得有趣至极,便想着再添一把火,在一旁说道:“我怎么听说前几日,就连京都棋圣垂阳都败棋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姬羽的眼睛一直瞟着丹轩,眼里满是调皮之色。
丹轩狠狠瞪了姬羽一眼,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没想到蓝小姐竟是有着这样的老师,不像我一个穷书生,自小虽然喜欢弈棋,却苦于没有人教授,偶得一卷棋谱,却也全是这种完全看不懂的死活题,真不知道我的棋艺何时才能跟蓝小姐一样厉害!”
蓝芊芊脸小仍然挂着浅笑,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她望了一眼丹轩黯然的眸子,沉吟片刻,说道:“不如这样吧,你每天清晨来我这花船之上,与我下几盘死活棋,要是下得累了,我倒是可以指点指点你,你的棋艺如此一般,相信我对于棋道的一些理解,对你还是会很有用处的!”
丹轩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拜礼,说道:“如此甚好,在下多谢蓝小姐了……”
姬羽见丹轩这般模样,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是长叹,这个家伙扮猪吃老虎的手段还真是吓人人啊,这孙子装的,比真孙子还真!
“好了好了……”蓝芊芊的神色又有些不耐起来,抬头对这小翠说道:“小翠,你去给丹公子拿二十两银子……”
“能够一睹蓝小姐芳容已经是丹某的荣幸了,怎的还能收小姐银子呢?”丹轩面色谦虚地说道。
蓝芊芊却是摆了摆手中丝绢,不耐烦地说道:“你一个穷酸书生,给你银子你就拿着,总好过你在江边练摊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蓝芊芊眼皮都不抬,就像是在跟一个上门讨饭的乞丐说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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