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时,姜山把馨瑶送回了王宫,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山顶上听到的话。
自己老子不是一般人这个他早就知道,可不知道他竟然还是个土行师。自己的这个什么矿石体真的很差么,难怪那个什么李长老的对自己满是不屑。不过自己也不求他,各走各的。
姜山问过了馨瑶,帝国学院是土行大陆最好的学院,招收土行大陆各种天才,从中毕业的人无不是各个大国争抢的人才。里面强者云集,也是许多想变强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手中拿着秦壁交给姜山的推荐书,这就是他能进入帝国学院的凭证,明天就可以出发了。只是不知道平山王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姜山心里感激。之前他偷听之事想必两个老头子都知道,却不点破,搞不懂家里老头子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姜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却发现铁匠铺竟然已经关门,不禁暗自腹诽:“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老头子居然给我关门!”绕到后院,推门而入,喊了声:“老爹,我回来了!”
院里的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姜山今天没有买饭菜,但却比往常要丰盛些,似乎城里能买到的肉食都在桌上了,桌旁还有一大坛酒。看到姜山回来,坐在桌旁的姜岳林少见地露出笑容道:“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姜山一愣,本来一肚子的疑问却都咽了回去,却故作一副为难地表情道:“老爹,你不是一直不让我喝酒的嘛!”可说着他已经坐到了姜岳林对面,随手提起酒坛就给老爹和自己斟酒,一人一大海碗,脸上倒挂上了笑意。
姜岳林笑意不减,端起海碗,迎上了姜山敬过来的酒,随后一饮而尽,半滴不洒。随即看着姜山,笑骂道:“臭小子,男人岂能不喝酒!”
姜山被姜岳林的话一激,也是豪气顿生,捧起海碗便灌。这是他第一次和父亲喝酒,在那个世界,他是孤儿,从没有跟自己的父母见过面,更遑论喝酒了。此刻酒入肝肠,像在心里腾起了火焰,烧尽了一早上的闷气,通体舒爽。一声大喝:“嗬,好酒!”
姜岳林拍了下桌子,赞道:“不错,算是开始像个男人了!”抄起一根肉骨头,扔给姜山。
姜山咧嘴直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接住香气扑鼻的肉就大快朵颐起来。
姜岳林的话不多,人说父爱如山岳般深沉,姜岳林比山岳更深沉。而姜山也习惯了不问,男人之间的话,从来都在酒里。换盏推杯,姜山喝的很多,醉得天昏地暗。诸多疑惑、一切烦恼全都抛诸脑后。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第二早上了。睡了一觉感觉神清气爽,姜山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怎么一觉从中午睡到了早上了?”
忽然,他惊呼一声:“糟了,我今天还没开门做生意呢!老爹居然不喊我,老爹——”他连忙起身喊着姜岳林,可刚穿上衣服,却看到房间的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姜山揉了下惺忪的睡眼,仔细一看,只见字条上写道:
锤不离身,帝都艰险,靠自己。不用找我,离开两年,再找你。
姜山看着字条上潦草的字迹,心急地就往外跑。街上空荡荡的,人影稀疏。在跑了几条街后,发现自己又回到家门口,却是没有看到老爹的影子。人群不时从身边走过,姜山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暗道:“是了,他也是土行师,有那些个神妙的手段,他说走我怎么可能找到他!”
姜山有些落寞地回到了房间,两世为人,他才有了依靠,有了家的感觉,可转眼就又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姜山捧着字条看了半天,脑海里浮现了姜岳林酒后的话语,句句豪迈,意气非凡:“儿子,男人就该大碗喝着最烈的酒,大块吃着最香的肉,人死鸟朝上,膝下埋敌骨,谁配我一跪!”此时想起,不禁热血沸腾起来,满心愁绪一下冲尽。
姜山将字条珍而重之地贴身收好,带着行李大步走出院子,家里一直也没什么家当,只是院子里的煅炉、深井和石槽让他想起了许多。关上了院门,像是关上了一段回忆,姜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向了王城广场。
天色忽然阴霾,似乎要下雨了一样。
一个多时辰后,姜山与圣女一行人以及庞非卿一起,离开城门,朝着帝都方向出发。平山王亲自相送,王公贵胄齐至,许多贵族围观,磬瑶公主脸上梨花带雨一番小儿女模样。
庞非卿被土行神殿长老看重收为弟子的事情早就不胫而走,先天土行体是何等的天赋,此番一去定可有一番成就。王公大臣们都争相与他道别,以此示好。
相比之下,姜山就显得十分落寞。众人都十分疑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怎么会是送入帝都帝国学院的人选。
但事情的真相不知怎么的就流传开来,原来是平山王用了推荐名额给他,众人指指点点,猜测他是因为磬瑶公主的关系,无限地妒忌化作了嘘声和不屑。
姜山在四国匠师大赛上夺魁的事情鲜有人知,而知道的那些人,除了平山王和馨瑶外,其他人也只是一笑了之,开玩笑,匠师算什么!可惜他们不知道,姜山可能是整个土行大陆最年轻的高阶凡匠师。
十里长亭无客走,一路相送终两头。
姜山跟着众人踏上征程,无视身后的冷嘲热讽,默默前行。刚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小山,加油呀,张叔可等着你风光回来啊!”张木匠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气喘吁吁的,像是急忙赶过来一样。
姜山蓦然回首,却看到张木匠和一帮经常到他铺子里光顾的老街坊都来了,他们还举着个木牌,上面刻着:“小山加油!”做工有点粗糙,应该急急忙忙赶出来的。
姜山本来满心的孤独在这一刻被完全驱散,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笑的十分开怀。原来,他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只是他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世界而已。姜山心底呐喊:“我在这个世界有家,有名字,我叫姜山,我是姜山——”这一刻,他终于认可了自己的身份,融入了这个世界。
“张叔,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加油的!”姜山开心地挥着手,朝他们喊道。那些贵族都远远地躲开,好像生怕和这些市井平民扯上关系。
张木匠不是唯一认为姜山是天才的人,他们都深信姜山的天赋,一直都认为,姜山不会是平凡人,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一鸣惊人!
这时,天空乌云散尽,明媚的阳光洒在了这群朴实善良的街坊脸上。他们的笑了深深地印在了姜山的心里,温暖着他那颗孤独的心。
……
带着街坊长辈的祝福,姜山满心兴奋地跟上了前面的队伍。半个时辰后,他忽然心有所感,猛然回头,眺望远方群峰,一座山峰之巅,他竟然看了老爹姜岳林的身影。没错,那就是姜岳林,他不敢置信的发现,自己居然能看清楚,就像人就在眼前一样。
姜山忽然明白,姜岳林是土行师,这就是他神妙的手段。姜岳林朝他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让姜山心里一突。这样的笑容他太熟悉了,五年间练习五德锻打法,他无数次见过这样的笑容,每次之后不是被炉火烫伤就是锤到手指,从来没有好事。
“老家伙,你下了什么绊子!”姜山用口型朝姜岳林说道,他感觉姜岳林一定能看到。
果然,姜岳林脸上笑意更浓,随即似乎是哈哈大笑起来。忽然眼前一花,已经看不到老爹的身影。姜山在身上摸了摸,这才猛然想起,老爹一分钱都没有留给他。
姜山顿时恨得牙痒痒的,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开的铺子,没日没夜的干了多少活。虽然知道老爹是在磨练自己,可毕竟赚的钱都在他那里。想到痛处,他不禁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头子,算你狠!”
此刻,姜山其实明白了老爹的意思,他怕自己怠慢了匠师的修炼,这是给自己压力,发奋图强。父爱深沉,若非历经世事,又如何能明白姜岳林的苦心呢!
“快走了,小山子,一个人在他那儿发什么呆呢!”磬瑶公主转身朝已经掉队好远的姜山喊道。
姜山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看了磬瑶一眼,忍不住嘀咕道:“我要不要施展下美男计,傍上这个小富婆呢?”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
李长老此时也回头看向了他,姜山顿时觉得心里一紧,这次带队的是李长老。他带领着庞非卿、馨瑶和自己三人,以及一队王室工匠和几个平山王的使者一路向帝都。
姜山一个人走在队伍后面,跟这些工匠倒是聊得火热。他们虽然听说了姜山和馨瑶公主关系匪浅,但他平易近人的性子,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转眼到了中午,他们来到了一处草原的边缘,队伍原地驻扎吃些食物。
馨瑶过来扯着姜山到她们那一起吃,馨瑶和李长老几人都是乘着车的,这车和前世电视上见到的马车差不多,不过却大得多,简直就和一个房车一样,由六匹凡阶四级土行兽遥路驼共拉。
姜山拗不过馨瑶,此刻那神殿长老正与庞非卿还有那个使臣同桌吃饭。
姜山不自在地吃着饭食,听着使臣不断地拍着庞非卿的马屁,只觉得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庞非卿似乎非常受用,瞥了一眼姜山,暗自冷笑,忽然朝坐在首位的鹤发童颜的老者说道:“师父,我这姜山兄弟体格也不错,能不能也收他为徒?”
老者正是土行神殿的李长老,一身明黄色的长袍,简单地用着饭菜,一直不曾说话,只是眯着眼睛,老者道骨仙风,十分淡然。
姜山一惊,不知庞非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眉盯着庞非卿,却见他一脸希冀。
馨瑶也期盼地看着李长老,她也忍不住求道:“师伯,你就收下小山子吧,他人很好的!”
李长老面向姜山,耷拉地眼皮微微开阖,精光一扇而逝,忽然不带一丝人情味地说道:“你以为找人求我就会收你为徒么?废物就是废物,你一辈子都不会成为五行师,在我眼皮下也想捣鬼吗?”
姜山先是诧异,随即看向了庞非卿,只见他脸上的得意一闪而逝。姜山总算明白他的意图,又看了眼李长老那高高在上的嘴脸,姜山心中郁闷,瞪着李长老冷冷道:“谁稀罕!”
李长老忽然一声暴喝:“放肆!”
姜山忽然只觉得胸口像是挨了一锤,整个人忽然就飞了出去,摔在草地上滚了老远。只觉得身体像散了架一样,体内翻江倒海。
“小山子!”馨瑶一声娇呼。
“坐下。”李长老无悲无喜的声音传来。
姜山躺在地上,心里的怒气和憋闷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心底一个声音在咆哮:“实力,我要实力!庞非卿,李老儿,给我等着!”直到一盏茶后,姜山才挣扎着站了起来。
后来几天,姜山妄想拜李长老为师的事情在队伍里传开了,不过姜山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和这帮朴实的汉子有说有笑打成一片,到后来,连馨瑶都忘了这件事。
只是偶尔,在姜山和庞非卿目光交接间,隐隐有火花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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