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主上与如梦仙子没有交集,倒也未必。”
“属下正是为此而来的。”
张三紧赶两步,来到凌风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属下从拜帖上,认出了字迹,所以才跟福伯要来了这个差事,前来通知主上。”
“字迹?!”
凌风追问了一句:“女人的字迹?”
“不错,女人的字迹。”
凌风懂了!
跟他有交集,又是女人字迹的,能让张三如此反应激烈的武院大人物,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凌风瞥了一眼腰间,五仙壶旁边,墨萧安安静静地插在那里。
“绛珠仙子如梦,就是墨萧的主人,也是这回给我送来鹤谱的幕后人物?”
话虽是疑问,但凌风语气分明就是肯定了,也压根不需要张三来回答。
几句话说完,两人已经出了地穴,回到了地面上。
不远处,就是一处仙人府中的花园。
仙人府中,繁花最美之处,自然是在那座毁于两人之战的花房中了。不过这些花园专门为花房里提供花草,固然少了修饰,却也多了几分野趣,福伯将其选为待客之所在,也算是聪明了。
此时,值得月上中天,月华如练披洒了下来,分外清幽的味道。
踏入了花园之后,张三识趣地后退了数步,将凌风凸显了出来。
其实哪里需要如此,自从凌风现身之后,一双美丽得不似人间的眼眸,一道好似可以看穿一切迷雾的目光,就落到了凌风的身上。
“绛珠仙子如梦?!”
凌风的脚步一顿,望向了花园当中,一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吸引了所有月光于一身,美丽得如天上仙子的女子。
他无法形容如梦仙子到底有多美丽,不是发型优美,不是仪态万千,不是肤白凝脂,不是眉目如画……又都是这些的所有,只是更有一种气质,掩盖了其余,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过去罢了。
“请凌少帝稍等一下,待如梦插完了这枝花。”
绛珠仙子看了凌风一眼,点头,微笑,随即重新低下头去,手上拈着一支玉兰花,面前一个白玉花瓶,上面已然插满了不少花朵。
“插花……”
凌风愕然,没想到绛珠仙子跟他讲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摇了摇头,凌风来到了主位上坐下,静静地看着绛珠仙子一手托着腮,一手拈着花枝,在那沉吟着。
插花之道,他前世也曾在花解语身上看过不少,对其虽然算不上精通,却也算是了解一二了。
现在,在绛珠仙子面前的一瓶花枝,显然不是好的底子,插得太过了凌乱了,固然争奇斗艳,却显出了几分俗气。
凌风侧过头,看了一眼在旁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前招待的福伯还有几个侍女。
绛珠仙子的气场下,不管是老练的福伯,还是稚嫩的侍女,皆觉得自惭形秽,不敢靠近。
福伯终究是灵醒人,看到凌风望过来,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凑过来说道:“这花本来是府中一个侍女所插,正好绛珠仙子过来了,就将其接手。”
“果然如此!”
凌风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这才合理嘛。
原来绛珠仙子现在所想的,是如何将其化腐朽为神奇。
“我倒要看看,你能借着插花,玩出什么花样来。”
凌风这会儿也不着急了,提起五仙壶,在口边轻轻地抿着。
绛珠仙子如梦固然是风华绝代,不似人间所当有,但凌风也是见惯了美人的,自然不会无礼地盯着她看个不停,百无聊赖下,索性仰望星空,看着漫天星辰,在闪烁着光辉。
夜色,是如此的清幽;仙人府,是这般的宁静。
此刻的仙人府,与半天前的喧闹、激烈,俨然是两个世界。
凌风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在这夜色的洗涤下,他似乎才完全从那一战中摆脱了出来。
察觉到自身的状态,凌风不觉一笑,自忖道:“看来这回不用担心为心魔所趁,不需要闭关清心太久了。”
他所担忧的,也是天下武者共同的问题。
往往一场大战过后,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凌风都会闭关一阵子。
主要目的并不是养伤,也不是消化、修炼什么的,其实就是清心,将自己的心神才激烈的战斗中拔出来。
这一点,几乎所有的武者都知道,然而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每个人的做法也大不相同。
想当年,在紫岩城内,血刀无情等人松弛紧绷神经,消除激战戾气的方式,就是纵情声色,狂歌痛饮,这也是绝大多数武者的选择,酣畅淋漓,醉生而梦死。
然而即便是如此,绝大多数人也无法真正摆脱出来,甚至在年老之后,褪去了武者身份之后,依然回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
遑论寻常武者了,即便是一些超级强者,也是如此。
凌风之所以面露笑容,之所以心生欢喜,便是因为他的心境修为在不知不觉中又有所提升,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摆脱了出来。
“呼~”
满足地吁出了一口气,凌风转身,望向了不远处的如梦仙子。
同一时间,如梦仙子也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面前花瓶中所插的那些花似乎也闻到了这口气中的如兰香味,轻轻地晃动了起来,似在像着面前的绝色女子招着手一样。
趁着诸多花枝晃动一瞬间,如梦仙子忽然动了,她手中的玉兰花徐徐插入了花瓶当中,一凝,缩手。
“咦?!”
凌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在如梦仙子的面前,那瓶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在新插入的玉兰花影响下,摆脱了那种争奇斗艳的俗气,恍若天上的繁星,隔着一定的距离在拱卫着明月一般。
远远望去,一瓶插花,若在散发着淡淡的光,夺人心魄,望之目迷而神驰。
“神乎其神!”
凌风脱口赞叹,福伯等人忙不迭地点头,深以为然。
“凌兄谬赞了。”
如梦仙子浅笑着,轻移莲步,来到了侍女们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
凌风摇头失笑,如梦仙子在少帝前十当中,自当算是年轻的,却也早就年过二十,真要说起来,这个“兄”字却是远远称不上的,不过是客套罢了。
以他从张三那得到的资料来看,少帝前十当中,年纪最小的当是四人,他们严格说来,与其他前十少帝差着一个辈分呢。
这三人便是刚陨落在凌风面前的鹤仙人云中子,公道王祈公道,绛珠仙子如梦,以及神秘无比,少有人见过其真容,连名号都少有流传的第一少帝。
这几人中,又以云中子和祈公道年长,如梦仙子与第一少帝年少。
前十少帝,区区十个人,在凌风加入之前,严格说来就有了三代之分,加上凌风,便是四代。
不同的是,如梦等人,不过是年纪与进入武院上面的差别,而凌风他们这一代则不同。
在这个天下强者,都预感到天地变化,感觉到大时代即将到来的时候,凌风这一辈人所代表的,就是大时代的浪潮。
凌风自然不会傻到去深究一个女人的年纪,恭维一个女人是前辈,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他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如梦仙子的插花之术,已然是技近乎道,上应星月天象,内含君臣阴阳,仙子何必过谦呢。”
如梦仙子白皙的脸庞,在月色清辉的映照下,散发出不下白玉兰般的光泽,微笑着说道:“凌兄果是解人。”
凌风若有所指地说道:“解人不敢当,凌某还要多谢仙子先赠墨萧,后送鹤谱,两样皆是宝物,凌某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提起这两样东西后,凌风的神色渐渐郑重了起来,明着说受之有愧,实则差不多是在询问她的用意了。
如梦仙子的笑容淡了,没有直接回答凌风的问题,反而伸出兰花般的手指,一点那瓶插花,道:“凌兄可知,如梦往日里,并不喜插花之事。”
“哦。”
凌风缓缓靠回了座椅上,伸手一引:“愿闻其详。”
说话间,天上一朵薄薄的云朵飘过,恰好遮挡在明月之前,夜色也变得朦胧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凌风只觉得如梦仙子的声音,也显得模糊而飘忽了一些。
“你可知道,插入花瓶的鲜花,最鲜艳,最有活力,也最美丽,是在什么时候吗?”
“不是在它刚刚被剪下来的时候,也不是在它被摆成了各种模样之后,而是在第二天,插入花瓶,注入清水后的第二天。”
如梦仙子所讲的内容,明明是不着边际,福伯、张三等人,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凌风却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再次坐直了身子。
“你可知道那是为什么?”
如梦仙子依然没有让凌风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在第二天的时候,花儿已经知道它们命不久矣了,于是就拼命地喝水,拼命地喝水,往往一瓶子水,一日即空。”
“清水滋润了花瓣,挺直了花枝,最后的生命力量在燃烧,于是最美丽。”
话说到最后,如梦仙子目视着凌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插花如此,人亦如此。”
“人?”
凌风吐出了一个字来,他有强烈的预感,如梦仙子是想告诉他什么,却又不方便明言,心有顾忌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如梦仙子道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让凌风一下子悚然而惊。
“听说,凌兄在寻找黄裳少帝等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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