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大禹国京都樊家宅院,一间极其隐秘的地下密室内。
佝偻着背,总是一身青黑色布袍打扮的樊家老管事,手里举着一盏灯,将地下室石壁上镶嵌着的铜手油灯点燃后,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双手伏在身后,扫了一眼身前摆放着的八口黑色的棺材,干瘪的嘴角微微抖了抖,勾出一丝诡异的幅度。
这八口棺材内躺着的尸首,正是曾袭击朱自成与强子的那几名死士。
“啪啪!”
老管事拍了拍手,从地下室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口内立即钻出一个矮小的人影,那人像幽魂似的走到了老管事身前,微微鞠了一躬,沙哑着声音道:“无来尊者,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尸首处理后存放于这些棺材里。”
“恩。”
老管事挨着个围着八口棺材转了一圈,最终止步于地下室入口处,朝着那名矮小的人影说道:“这一次,再派十六人出去,目标还是那两个人,具体的地点,明天早晨我会告诉你。”
“好。”
矮小人影低着头迟疑了一下,询问道:“那这些棺材?”
“你不用管。”
老管事挥了挥手,驼着背走进了地下室出口通道,融入了阴暗之中。
没一会儿,老管事出现在了樊家宅院的一处无人能进的花园内,朝着樊老太君常在的清心小阁步履缓慢的移了过去,上了楼,径直走到樊老太君身后,躬身道:“老太君,我又派了十六名死士出去。”
樊老太君微微闭着眼,语气十分平淡的问了一句道:“无来啊,八个死士,为什么连两个毛头小子都解决不了?他们可是你一手挑选一手培养的,就算对付一个尊级玄者应该都不在话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管事埋着头回道:“老太君恕罪,我相信,此次一定不负老太君所望。”
“是么?”
樊老太君双眼睁开一道缝隙,冷笑道:“无来啊,你跟着我也有些时日了,这几十年来替我们樊家解决了不少麻烦,按理说,这一次不过是要除掉一两个毛孩子,你早就该把事情办妥了,可这次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问题?我虽然老了,可还不糊涂,我怎么总觉得你这次办事有些束手束脚的,该出十分力的,却只出三分力,好像在怕什么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老管事浑浊的双眼微微眯了眯,又把头埋低了几分,道:“老奴只是有一些猜测,不知道当不当讲。”
樊老太君老眉皱了皱,道:“说来听听。”
老管事抬起头,淡淡的说道:“老奴怀疑,龙辰这孩子当初获救,以及离昧等人的死,有可能,与萧破天有所关系。”
樊老太君小手指微微颤了颤,面色有些阴沉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讲?”
老管事直起身,缓缓道:“有一些事,恐怕很多人都忘记了,老奴也曾给忘了,如果不是庆天城龙家阻挠我们樊家派出的人调查龙辰之事,使得我对庆天龙家进行了一次详细的调查,我也想不到,那萧破天曾经在年轻时,与庆天龙家的有一任家主,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樊老太君明显有些不敢相信的惊疑道:“萧破天……与庆天城龙家有关系?”
“对。”
老管事点头道:“这事已经是近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当初知道这些事的人,差不多都死的干干净净了,老奴也是调查龙家家谱时,恰好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名字,这才想起来年轻时曾听一个旧友讲过一段关于萧破天的事情,其中也提到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很是特殊。”
樊老太君老眉紧锁的低声问道:“什么名字?”
老管事道:“龙亦萧。”
樊老太君沉默了起来,而老管事则继续说道:“虽然已经过去了百余年,但老奴还记得,当年那旧友说的一段话里面,指明了龙亦萧与萧破天关系非同寻常,甚至,萧破天之所以创办两阁三殿,之所以与玄宗殿对立,其中有一个关键人物便是他,只是无人知道这龙亦萧究竟是指的谁,而老奴调查龙家家谱看见此人名字时,不得不怀疑,这个龙亦萧,极有可能就是老奴曾听闻的那人。”
老管事话音落下了许久之后,樊老太君才问了一句:“有几分把握?”
“九分。”
答毕,老管事又补充道:“这也是为何老奴一直没有亲自出手,并留有一定余地的原因,老奴担忧,倘若是萧破天救走了龙辰这孩子,又让人杀了离昧等人,倘若我们樊家把龙辰这孩子给杀了,也许,会给樊家带来灭顶之灾。”
樊老太君脸色越加阴沉了起来,道:“不杀那孽种,樊家难道就没事了么?况且你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哪怕是九分,只要萧破天本人没出面,终究还是猜测而已,再说了,萧破天究竟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准,天底下知道他和那庆天龙家有关系,和那孽种有关系的人能有几个?现在不杀那孽种,莫非等着他以后找上门来?”
说到这里,樊老太君冷笑道:“如果那孽种真和萧破天有关系,那岂不是更好?他现在入了虫宗殿,就算我们樊家不能置他于死地,待时机成熟之时,玄宗殿也会置于他死地!”
老管事鞠躬道:“老太君说的是,那么,是否还需要再派死士追杀?”
“当然要。”
樊老太君起身望着清心小阁下的花园,老眼眯缝寒光毕露道:“那孽种肯定存着心思来樊家接人,樊家哪里是这么好来的?就算来,我也要让他只能孤零零的来,你调查出来的那两个和他关系不错的人,一个也不能留,我让你派出死士,就是要告诉濮阳家,休想管我们樊家的事情,否则大不了撕破脸皮就是,濮阳家算什么?不就是有个老家伙拿着一张金牌么?十万玄宗殿宗员只能守不能攻,对我们樊家如同虚设,那老家伙也是个聪明人,断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太想干的人,在如今北部公国出现那档子事情时与我们樊家对立。”
这时,樊老太君转过身盯着老管事,一脸冷厉的说道:“我知道你有所顾忌,也是为了樊家好,不想有朝一日让樊家惹来萧破天,惹来两阁三殿,可是,无来啊,你莫非忘了?如今北部公国出了事情,这海内大陆还能安宁多久?一旦混乱,两阁三殿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对付我们樊家?更何况,我们樊家又不可能会和两阁三殿同属一盟?从始至终本就是对立的,又何须顾忌他两阁三殿?你不想亲自出手,不想惹得有些人注意,我也知道,但,若是那孽种有朝一日寻上门来,你无论如何,也得把他给我杀了!”
老管事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好。”
待老管事走下了清心小阁,消失在花园深处后,樊老太君如枯枝般的双手紧紧抓着雕花木栏,望着黑漆漆的夜色,目中充斥着恨意,咬着牙阴测测自语道:“哼!萧破天,原来是你!既然如此,那我还真得杀了那孽种,我倒要看看,你又如何对樊家下得了手!你以为杀了离昧和五百个黑骑就能吓住我韩茹钰么?逼得我放过那孽种么?你休想!休想!”
站在花园深处抬头望着清心小阁顶楼的老管事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复杂的走入了巷中。
第二日一大早,上京城倾盆大雨,拿到老管事提供地点的十六名死士,一席黑衣带着斗笠如十六只箭般从樊家北面一道后门穿出,朝着上京城的玄者域疾跑而去,没一会儿,玄者域内樊家专门的飞行坐骑停歇处,四只五阶异禽白额青雀飞上了苍穹。
只是,载着十六名死士的四只白额青雀,并非是朝着海内大陆极西之地六域城飞去,而是朝着紫岚国的方向而去。
直至傍晚时分,樊家老管事去了一趟清心小阁,见了见樊老太君,下来之后换了一身装束,出了樊家,融进了夜色中。
而此刻,距离海内大陆不知道有多远的六大域之虫洞外域,三阶异虫血蚁出没的区域里,龙辰正躲在一撮草丛后面,漆黑的夜下只能看见他那双明亮的眸子,他正注视着一个人,那人光着膀子蹲在一处空地上,脸上露出百般无聊的神情,四处张望着。
如今已是到达虫洞外域的第四天了,这几天,本来很是平静的三阶血蚁区,却是从未有一天安静过,血蚁们算是遭了殃了,遇上了一个虫贩子。
这个虫贩子就是龙辰,而那个光着膀子蹲在空地上的就是强子。
强子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脱光了上衣往血蚁出没的地方随处一蹲,一直到引来大批血蚁聚集并疯狂冲过来为止,一个活脱脱的人饵。
龙辰禁典第四页上面的虫系能力增幅,已经在昨天下午,与强子一同配合,连续三天三夜屠戮了近五百只血蚁,用掉了等量的五星、六星坊页后,终于提升到了十二级,而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前往虫洞内域寻找剧毒七星蛛,同时完成任务地点在虫洞的一等宗员任务之前,把驭兽九目鐲内的一个空间,全部给塞满三阶血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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