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上京城,已经不再是大禹国的领土,换了主人,从禹变成了樊。
当日樊京封领着十万禁军强开西城门,五十万大军如大江破堤而入,一路摧枯拉朽的冲至了皇宫,景帝那十万禁军根本反都没反抗,干脆直接投降加入了樊家阵营,这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变化,使得景帝异常干脆的舍弃了上京城,在郦鞅及一大批尊级玄者的护送下遁走,在五千飞禽军的一路追杀之下,连夜逃到大禹国东北部的第二大城市,玉兰城。
玉兰城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也是大禹国在建立之初时的古都,被古兰玉大雪山脉三面包围,处于如一个左转凹字形的地理位置的中央,樊家大军如果想攻陷这座城市,步兵士卒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根本不可能发动得了奇袭,因为在古兰玉大雪山脉那些士卒们能够登上的高点,都有大禹国的营寨安扎,想要爬上去都不是一件易事,更别说摧垮上面的营寨了。
当然,飞禽军可以做到这一点,可樊家掌控的飞禽军数量,根本没有大禹国众多,而且要培养一支在数量上能压倒大禹国的飞禽军,并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的,至少需要三年到五年的时间。
景帝逃到玉兰城没多久的时间,便主动放弃了那些距离玉兰城范围过远,触手不及的城镇,他显然没有去在乎一城一池的归属,而是将兵力全部缩到了东北部,把近一半的国土主动送到了樊家的手里,从西北迷雾大陆边缘,连接东南方的清融江,将大禹国原本的国土划成了两半,形成了一种分界对峙的局面。
在拥有大批尊级玄者效忠,以及寇隆两家金牌持有人家族相助,并受玄宗殿确认三大国地位的前提下,景帝又何须去在意那些让给樊家的国土?
对于景帝而言,樊家造反,绝对要比之前那种蛰伏更令他好受一些,至少这颗暗疮总算是发作了,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彻底将樊家除掉。
玉兰城,紫金殿,安寿宫。
宫外寒风凌厉,而宫内却是温暖如春,扣人弦音缭绕之下,十余名身着翠绿薄纱衣裙,身姿婀娜的侍女,就像一株株妖艳的花朵一般,时而绽放时而合拢,令人心痒难耐。
景帝侧身卧躺在铺着一层雪白毛皮的暗红色华贵长椅之上,一脸慵懒之色,双目虚眯欣赏着眼前那些侍女的妙曼舞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太傅,朕记得当日你曾提过,龙辰与两阁三殿的萧破天有着一些撇不清的关系,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只是臣道听途说得来的,究竟就几分可信,臣也不敢妄下判断。”
坐在下方右侧桌案后的郦鞅淡淡道,他如今已不是当日那个成天穿着布袍,佝偻着背的龙钟老者之态。
换上了一身华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郦鞅,整个人就像年轻了三十岁一般,双目灼灼生光,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傲然之气,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哪怕是樊家那些与他相处了数年或者十余年的人,恐怕也很难看出来,他就是曾经那个服侍了樊老太君数十栽的老人。
景帝收回了视线,望向郦鞅打趣道:“太傅,你说,那龙辰有没有可能得到萧破天的帮助,从而令樊家得到两阁三殿的支持?”
“陛下您多虑了。”
郦鞅笑了笑,淡淡道:“就算龙辰和萧破天真有关系,可这层关系都不知道淡到什么程度了,萧破天被世人称为老妖怪,一是指他活得久,二则是他冷血无情,三是行事诡异无常,他若是决心帮一个人,普天之下很难有人能拦着他,可龙辰既然被他丢在海内大陆,而且独自面对樊家老太君的追杀,这证明龙辰在他心中并不重要,否则大可直接带龙辰走,等龙辰有实力之后再放他出来,萧破天当初培养叶如雪等人就是这么做的;况且如今萧破天究竟是死是活都是个未知之数,叶如雪几人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龙辰要想获得两阁三殿支持,从而支持樊家,一是他没有这样的实力,二是他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
说着,郦鞅冷笑道:“更何况,在萧破天和叶如雪几人都不在情况下,两阁三殿又岂敢公然支持樊家?”
景帝收起了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微微皱眉道:“不知为何,朕自从听见太傅你提起当日在樊家宅院的事情以后,心里总觉得怎么也要除掉此人,朕记得父皇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人遇见两次必死之局,却又没死,那么,这个人要么将他收抚,要么就除掉他,太傅当年设计引樊离昧屠新陵镇,那龙辰当时就该死了,而此次樊家这件事上,他遇上太傅你,也是该死的,可还是没死,实在让朕心有不安。”
“陛下您放心,臣早有安排。”
郦鞅眯眼冷笑道:“臣虽离开了樊家,但还是留下了一些棋子,那龙辰若是出现在樊家,自然逃不过臣的眼线,他只要生出助樊家之心,臣必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便好。”
景帝微微点了点头,重新将视线放在了那些扭动身姿的侍女身上,没一会儿,轻咳了一声,郦鞅听到这声音后,当即起身告辞了。
在郦鞅走后,十余名侍女顿时停下了舞姿,就像一朵朵花瓣一般,飞向了卧躺在长椅上的景帝,侍女们每走一步,便会有一抹纱衣飘落,几个眨眼间便化为了一具具赤裸之体,将景帝淹没在了其中。
帝王之福,亦是如此。
离开地阶摄场以后,龙辰才想起来忘了去九霄云禽阁的书房,不过想想如今信物在手,随时回去都可以,也就作罢了,琢磨着下一次去的时候再进九霄云禽阁看看。
此刻,上京城西城门之外,稍微乔装了一下的龙辰和强子二人正混杂在人群中,朝着虽敞开却是戒备森严的西城门走去。
在护城河架起的宽阔桥梁的两侧,站着手按腰间刀柄,或是紧握钢枪,神情肃然的樊家军士卒,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要被这些士卒从头到脚打量几十次,入城时更是要搜身和出示上京城不久前颁发的通行令。
如今上京城已经禁空,禁空的意思便是不准玄者乘坐飞行坐骑直接穿过城墙进入上京城,需在五里地外降下,步行入各大城门,当然玄宗殿和两阁三殿的例外。
龙辰这一次回来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也是不想引起玄宗殿的注意,虽然不久后的龙家祭祖日不可能不暴露,但在这之前还是尽量小心一些,因为他不知道郦鞅有没有把自己和萧破天关系不浅的事情告之玄宗殿,这一趟来上京城,除了是看看外公,主要也是想先打听一下玄宗殿内的动静,尤其是虫宗殿,免得遇见最坏的局面。
两阁三殿和玄宗殿势同水火的关系,算得上是龙辰现今最大的隐患,尤其加上之前叶如雪几人让玄宗殿痛心疾首,这次如果玄宗殿意识到再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玄宗殿会不会来一个斩草除根防范于未然。
龙辰和强子要入上京城自然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出示了玄宗殿的令牌之后当即获得了通行,从这一方面来讲,玄宗殿和两阁三殿在海内大陆各国之间的确拥有着一种无可撼动的信任。
玄宗殿能让樊家如此放心也就罢了,可两阁三殿在短短百来年时间内,便与玄宗殿一样得到了同等的信任,这想想都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进入了上京城以后,龙辰与强子两人直接朝着樊家宅院而去。
上一次樊京云书信中已经提到,如果是到了上京城只需去樊家宅院,不用去那座恢弘的皇宫内,因为樊京云除了每天早上去一趟那里,其他时候都是回樊家宅院,一些重要的事情也是在樊家宅院里商量,尤其是樊家内部十席间的重要商讨。
樊家宅院外的戒备力量一样相当的庞大,周围几条街内原本的房屋商铺都已经被清空,如今住在里面的全部是樊家能拿得出手的最有实力的一批玄者暗藏在其中,街上也是以五十名士卒为一队,交替穿插巡逻着,闲杂人根本别想进入其中。
在即将踏入樊家宅院的戒备范围时,龙辰和强子当即被巡逻的士卒队伍阻挡了,龙辰出示了樊京云随信寄来的一张盖着樊家家主玺印的便条,巡逻小队的队长亲自拿着便条回了樊家宅院,一个传一个,花了十来分钟才经过确认,并放了龙辰和强子入内,同时还有人随行一同进入了樊家宅院。
随行的人实力也不低,乃是个初阶尊级玄者,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一路上都未曾说过一句话,表情冷峻,从身旁漂浮的禁典来看,是位初阶兽尊。
如今正值中午时分,樊京云也是刚刚才从皇宫内回来,这名初阶兽尊正是他亲自派出来领龙辰和强子的,未从正门入,而是从偏门进入了樊家宅院,走得路线也是比较僻静耳目较少之地,显然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
在樊家宅院的内院卧龙堂,龙辰见到了樊京云。
两个月前,虽韬光隐晦却还红光满面的樊京云,如今看上去明显有些憔悴。
那名初阶兽尊离开之后,樊京云眉宇间的睥睨之气顿时消失无踪,恢复了与龙辰相处时的那种老者慈祥之态,找不到一丝一毫平常那种威势。
樊京云亲自拉着龙辰和强子二人坐下并嘘寒问暖了一番,再询问了一下萧芸和小龙灵和近况以后,这才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向龙辰道:“你这一次过来,我知道你也是想了解一下樊家的境况,基本上,就与我寄给你的书信上提到的一样,内忧外患并存,尤以外患为重,也就是吃亏在尊级玄者数量过少,在这方面根本无法与大禹国抗衡,导致多处地方的战事,就算是胜了伤亡也是极其惨重,得不偿失。”
龙辰皱眉道:“大概有多少?”
樊京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樊家黑旗营递上来的数目,仅是初阶尊级玄者便有三十来人,中阶尊级有十人,高阶尊级五人,除郦鞅之外,其余四人都是寇家和隆家的人,这四人实在让人头疼不已,抓不到也就罢了,杀也杀不得,有这几人在的地方,樊家黑骑军唯有退避。”
龙辰不禁有些吃惊,大禹国竟然笼络了如此多尊级玄者,这些尊级玄者自然不是玄宗殿的,也不是两阁三殿的,应该都是落魄玄者,落魄玄者中能达尊级之境的已经相当少有的,如今却是一下子四十来人,勉勉强强等于小半个虫宗殿了。
尤其,连高阶尊级玄者都有五位!六大玄宗殿中,虫宗殿也不过才只有八个高阶尊级玄者而已。
“为什么隆家和寇家的那四个高阶尊级玄者杀不得?”樊京云的话让龙辰颇为不解,就算隆家寇家是金牌持有人家族,可既然主动参与了大禹国和樊家之争,那么生死自然由天,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怎么杀?”
樊京云苦笑了一下,道:“那隆家和寇家有两位宗级玄者,也就隆青山和寇中元,两人在樊家起事之后便放出话来了,若是隆刑、隆谨、寇定乾,寇定坤四人中,有任意一人被樊家所杀,那么他们便会取樊家十席中两人的性命。”
一听这话,龙辰心里顿时冒出一团无名火,冷冷道:“一命抵两命?隆青山和寇中元口气还真够大的,当真是欺樊家无人?”
“两人正是欺樊家无人。”
樊京云无奈道:“仅仅是要除掉那些效忠大禹国的初阶、中阶尊级玄者便已经是难事了,更何况是郦鞅在内的五名高阶尊级玄者?除了郦鞅之外,隆刑、隆谨、寇定乾、寇定坤,四人出现在何处,樊家黑骑军必定遭受重创,每一次四人都是耗光了玄气量之后便撤走,恢复以后又出现,行踪漂浮防不胜防,樊家唯有设局抓捕四人,但要想抓住他们,何其艰难?”
龙辰能理解樊京云的无奈,在有内忧的前提下,就算是樊京云破釜沉舟,狠心设杀局除掉隆刑、隆谨、寇定乾、寇定坤四人,可十席中至少有三位会反对,毕竟有隆青山和寇中元放话在前,这些人谁也不想惹来两个宗级玄者追命。
隆青山和寇中元两个宗级玄者的确是无耻到了极点,两人因握着玄宗殿金牌,所以无法加入到大禹国和樊家的争斗之中,可没想到竟然换了一个法子来助大禹国,隆刑隆谨二人都是隆青山的唯一的两个儿子,寇定乾和寇定坤一样也是寇中元的亲子,这四人若是谁死在樊家手里,两人当然可以理所当然的复仇,一命抵两名,以樊家十席作为复仇对象,不得不说是阴险至极。
不过,想到那隆青山两个孙子寇广和寇布都是死在自己手里,龙辰心里的怨气也稍微轻了一些,望向樊京云又一次问道:“外公,樊家究竟是多少位尊级玄者?”
樊京云再度叹了一口气,道:“五位初阶尊级玄者,两位中阶尊级玄者,至于高阶尊级……却是一个也没有。”
虽然早料到樊家没几个尊级以上玄者,可没想到却是这么少,七个,估计只相当于效忠大禹国的尊级玄者数量的个位数……
龙辰沉默了半响,忽的问道:“如果按照目前的这种局势,樊家最终大概会是个什么结果?”
樊京云一脸忧色道:“这要看六大域的事情什么时候解决了,如果六大域的事情解决的快,玄宗殿插手其中,樊家便能保住目前的成果,也就是分割大禹国一半的领土,这一次的起事也算是成功的,如果六大域的事情迟迟不解决,玄宗殿也难以抽身的话,这样耗下去,樊家估计最后只能落到一败涂地的下场。”
樊家起事,是借着玄宗殿无力抽身,而最终要一定乾坤,则需要玄宗殿插手,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极为矛盾的事情。
六大域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如今六域城那边的情形,龙辰大概知道一些。
以通往六大域的传送石台所在地为混乱中心,大量的六阶以下摄取物可以说是不要命的冲撞着玄宗殿设下的伏击包围圈,整座六域城都充斥在昼夜不息的惨叫尖啸声中,六处通往六大域的传送石台附近,据说已经变成了一片残肢腐体,血流成河的修罗之境,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无人踏入。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从六大域而来的摄取物不但没有要退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多。
只出现六阶以下摄取物,七阶以上一个也看不见,这可以说是最让玄宗殿难解和担忧的事情,因此六大域的突变要想结束,至少要待到那些栖息在内域的七阶、八阶摄取物出现,并暴露出六大域突变真正意图的时候了。
反正,这不是几个月或者半年能解决的。
想到这些,龙辰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望向樊京云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吗?”
“还有我。”一直没啃声的强子也开口道。
樊京云微微摇头,正色道:“不用了,你们两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再不济,也不会让你们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来替樊家解忧,樊家这边就不用你们两人过于操心了,回樊家一通大局是我自己的决定,成也好败也好,总归是此生无憾,如果你们两人出了什么事,我此番回樊家的意义又何在?”
说到这里,樊京云望向强子,愧疚道:“孩子,有句话,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讲,哪怕现在已物是人非,但这句话,也只有我才有资格说出来,新陵镇一事,我樊家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代樊家上上下下,替你说声对不起。”
听见这话,强子一脸凝重,就像换了一个人般,忽的站起身,沉声道:“樊老先生,你不用这么说,樊家与我之间的仇恨,早已烟消云散,所有的一切龙辰都已经告诉我了,这一次我过来,之所以想助樊家一分力,也是求有朝一日能亲手除掉景帝和郦鞅二人。”
“我能理解你的心意。”
樊京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我也希望你们听听我的劝告,如果你们足够的实力自保,我当然不会阻拦你们,我相信你们有能力对付一个或是两个初阶尊级玄者,可如果遇上了中阶尊级玄者,或者隆刑、隆谨、寇定乾、寇定坤四人,岂非白白送命?”
樊京云微微停顿了一下,望向龙辰道:“更何况,上一次郦鞅失手,一定铭记于心,你如果出现在樊家与大禹国交战之地,更是危险重重。”
龙辰和强子二人相视一眼,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忽的,樊京云微微抬了抬头,似乎想起一件事,站起了身道:“对了,龙辰,有个地方,我带你们二人去看看,兴许你们知道是什么东西。”
说着,樊京云便拉着龙辰和强子二人走出了大堂。
这突然的变化,让龙辰实在有些始料不及,好奇道:“什么地方?”
樊京云边走边道:“郦鞅还在樊家的时候曾修建了一处培养死士的地下密室,我回来后为了避免郦鞅留下一些什么对樊家不利的东西,也就彻底清查了一下宅院里的东西,在搜查那地下密室时,发现了一处无法开启的暗道入口,后来招人强行破开,发现里面竟是放满了棺材。”
“棺材?!”
龙辰和强子都惊了一下,但又有些糊涂了,就算放满了棺材,以樊京云的见识,也不可能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吧。
如今樊家宅子里下人少了很多,尤其内院,基本上看不见什么人出入,但在龙辰玄者气息的感应下,却是发现了数量众多的玄者暗藏着,虽然都是一些中阶、高阶君级玄者,但至少有两三百名。
跟着樊京云一路走到内院东侧一处不大不小的蔬果园子时,樊京云这才停下了脚步,拨开缠绕在一块石墙前的茂密葡萄藤,弯身挪开一块很普通的石头,指着显露出来的一个宽窄只有半米不到的狭窄入口道:“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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