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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第809章 新芽绽放【尾声】

大秦钜子 暗夜拾荒 7396 2021-03-29 12:10

  

  

  

  秦二世十七年,李恪四十岁,扶苏五十余,诸逆覆灭,天下抵定。

  身心疲惫的冯劫和田荣去了学宫教书,不愿接受大秦的官位。那些名盛一时的将领谋臣们死的死,老的老,余下一些还存着志气,咬着牙接受了新律的判罚。

  大抵是配边疆,为城旦。

  只是现在大秦已经不再修长城,就连城池都很少再建高大的夯土城墙,城旦不再有稳定的工作,变成矿旦,多在工矿区里辛劳作活。

  李恪打听过彭越的情况,在狼居胥的一处铁矿里,他很得人心,负责打饭记工,活得好不惬意。

  大秦已经全面投入了重建工作。

  政治体系要构建,雍州这些年积存的年轻官员被抽调一空,仍不敷出。预计想要真正缓解这种紧张,至少等雍地以外中等学室的第一批毕业生出炉,也就是四年光阴。

  但至少,这一代官员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注定会从一开始就官运亨通。

  经济体系也要构建,华夏大地无仗可打,已经赚惯了暴利的商贾们就变得不安分,纷纷游说军务府广泛扩军,开启外战。

  旦在设计一场对东胡、扶余、高句丽等部的外战,章邯则在构划整个大秦的常军和三役体系,但李恪已经让墨家转移了将作重心,减少了军器生产,所以商人们忙碌一场,到头来却取不到足够的军械。

  这事演变成一场官司,甚至于惊动了阁会。李恪动了怒,议请严查军中通钱事宜。

  包括各级军佐、商贾共计有千三百余人被罪,三个商会因违规操作被司贾除名,其中就包括独立门户没几年的吕释之。

  吕雉出面向李恪哭求,李恪不予置评,最终吕释之被配往定北与彭越做了伴,商贾们得了教训,开始纷纷寻求转型,掀起了新一轮兼并与市场抢夺的商战。

  其实大秦还远远没到内需饱满的时候。

  各地基建都在兴盛,盘龙道的计划铺满了整个大秦,同时有十七个隧道,三十二座大小铁桥开始研讨和立项,大秦想要消化这些项目,至少需要二十年光阴。

  如此一晃,五年。

  秦二世二十二年,才攀上五十岁的辛凌染了一场病,虽说被蛤蜊救了回来,但是身体每况愈下。

  扶苏决议退位,称皇父。他希望李恪继续做赵耳的内相,李恪想了一夜,辞受。

  在吕释之事件后,他与吕雉的夫妻关系也有了点生疏,他带着家人回了梅竹庄,从此不再问政,专心与家人安享天伦,总算把一家人的关系挽救了回来。

  三世登基,新芽萌动。

  他延请了赵于役为内相,入阁,参政。

  三十出零的于役由此进入扬名期。在政坛,他以内相身份握有三票,多有惊艳;在墨家,他挑战假钜子试成功,有幸成为李恪以后的第一个假钜子;在士林,他在学宫新开的名辩当中连夺两届优胜,著书《墨嬴子》,成功囊获师子两称,一时大有成为李恪衣钵传人的风头。

  三世二年,皇母辛凌薨,国丧。

  三世三年,于役说服皇帝,召集阁会,议请恢复《谥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开始为李恪身后成圣铺路,议题以二十比二获得通过。

  其后追谥始皇帝号,又是他力排众议,在谥法外选定【始】字,仍称始皇帝,获得朝野士林一致美名。

  又议辛凌谥号为【慧】,称慧皇后,无疑义。

  三世四年,赵耳延请李恪嫡子李肃为朝史官,于役又一次召集阁会,议请皇恩特许,十四比八,通过。

  这次议案的内涵让李恪始料未及。

  赵耳得到阁会授权后,昭告天下:【诣,肃改姓太史,许皇帝妹,三公主芷为嫡妻。其一脉承强秦、源君之血脉,永为秦史官,监录国政,为后人训。其族以史官身,爵关内侯,承史君,夷三族罪不死,死罪不罪,世袭罔替。】

  而肃的反应更让李恪难以理解,他接诣了,甚至事先没有与李恪有过任何商量。

  那一刻,李恪突然闻到了新芽萌发的香气。

  肃改姓太史之后,李恪的长子肇向假钜子位发起挑战,成。

  三世五年,肇胜于役,得学宫名辩魁首,著书《嬴肇子》,亦身兼师子两称,同时在墨军晋职,为白狼营主。

  这一切都不曾问过李恪的意见。

  一桩桩消息传回来,李恪思虑良久,终于与三位老妻做了一番深入的夜谈。

  三世五年八月初六,梅竹庄突张白幡,天下震惊!

  皇帝遣内相来问,得报李恪于日前游山,在卦台山一带遭遇泥流,车马尽没。

  源君,薨!

  李恪突如其来的暴毙让整个天下震惊,而震惊过后,又是一种别样的暗潮涌起。

  八月初八,肇于墨门召集钜子试,胜试。李肇由此子承父业,继任墨家第十一任钜子位。

  八月初十,三世皇帝越过阁会,钦命昭告李恪谥号为【忠武】,李恪由此身后成圣。

  可这却是个带着明显讽刺意味的封号。

  克定祸乱曰武,危身奉上曰忠,李恪于武字得称,但于那个忠字……

  更何况三世皇帝是越过阁会抢先昭告的天下,其行为没有阁会授权,彻底违背了十六王相制的初衷。

  世所哗然!

  九月初一,墨家反,钜子肇领墨军出狼山,却并未直奔咸阳,而是乘着盘龙绕过一个大圈,陈兵于函谷关下。

  千二百驾穷奇狂轰七天七夜,曾为大秦咽锁之地的函谷关化为齑粉,连闻名天下的秦岭绝涧都被轰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三世皇帝惶然,急令赵于役召集阁会,再议谥号,李恪的正式谥号一夜乃出,仿孔子旧制,不以谥法,称【夏父】。

  李恪,嬴姓,李氏,名恪,字鹤鸣,称夏子,谥夏父,终得成圣。

  墨军得闻平怒,由此退军。

  经历过这一次惊吓之后,赵耳一日三惊,身体每况愈下,六年三月,崩。

  赵耳猝崩,谥平。

  思其皇后无后,又未立太子,赵于役乃代皇帝位召集阁会,议定年仅五岁的次子泰为四世皇帝,及孝,不改元,尊皇父扶苏为皇大父。

  此后天下承平,于役于朝,李肇于野名声愈发显赫,四世三年,于役召集阁会,议皇帝年幼,欲废帝代行。

  十二比十……

  赵于役称五世皇帝,改四世三年为五世元年,令收废帝于宫,交皇大父扶苏教养。

  五世二年,五世帝召阁会,改十六王相制,明诣皇帝具有随时解散阁会的权利,且在阁会、府会皆有至高无上的一票否决权,十六比六,王相制褪为相制。

  五世三年,五世帝于役以假钜子身份召集钜子试,胜试,依墨法,李肇退钜子位,赵于役成为第十二任墨家钜子,李肇失踪。

  五世五年,墨又反,还是李肇,他获得了商贾阶级的全力支持,不仅领出了深藏在恒山的墨军田横部,还在三个月时间里聚起二十万大军,急攻咸阳。

  只是这一次,墨家并没有完全站在李肇那边。

  墨军柴武部出狼山,合大秦南北东三路常军共六十四万人马,以韩信为上将军,柴武为裨将,与李肇反军战于三川。

  三川一战,尸横遍野,秦军大损三十七万,李肇军溃败,田横、卓青战死疆场,李肇逃至渑池英冢,不敢策马,被韩信追兵生俘。

  大战终焉……

  战后三日,在这次战争中始终未对立场表态的陈旦请告老,帝许之,以韩信为国尉,柴武晋参谋,彻底打破了阁臣的晋升规则。

  皇大父请领废帝云游,不再归,帝曰:允。

  ……

  五世五年七月,梅竹庄。

  一身素黑,全无赘饰的大秦五世帝,墨家钜子赵于役像个最普通的墨者那般轻轻叩响了竹园的大门。

  “老师,学生于役求见。”

  “进来吧。”

  大门开启,赵于役看到三个白发老人舒舒服服躺在太阳底下的躺椅上,垂垂老矣的是扶苏,睡得呼呼作响的是陈旦,而鹤发清癯那个,则是传闻中早已死了多年的李恪。

  李恪,一直大大方方地活着。

  有个少年从屋子里走出来,捧着两个棋盒子,一见于役,当即吓得一抖,连棋盒都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黑白。

  赵于役怔了一下,当即微笑:“不成想,侄儿竟不在苍居,而是在老师这儿住了下来。”

  李恪捡了个梅子丢过去:“别吓孩子,你这么会算计,他威胁不到你。”

  于役苦笑着躲开梅子:“老师看轻我了,我既许伯父带他出宫,便再没想过要害他。”

  “是啊……”李恪撑了个懒腰,“等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是舍得来看我了。”

  “老师诈死,本就是想看看后辈们的应对。学生便是早猜到老师活着,也不敢搅闹了您的性子。”

  “就你是聪明的。”李恪回身扶着扶苏起来,扶着他在院子里遛一遛弯,“早先的时候,你们三人大概是成了密议,准备算计耳。他学了一辈子帝王心术,最终也没学成什么,被你们耍得团团转。”

  李恪停下来:“那时候,你们的约定大概是,你取帝位,肇取钜子位。至于肃,他是个老实孩子,你们大概是说服了他,若是事败,也能给我留下一脉传后,是吧?”

  “皆在老师预料当中,分毫不差。”

  扶苏扭了扭,大概是不满自己停下来,李恪便又扶着他走起来,走过半圈,才继续说。

  “可惜,肇是上了你的当。你在墨家的根基比他深,老墨者们不厌你,少年营出身的墨者们,又都与你亲近。你得了帝位,收服了韩信与平,于是钜子团、阁会都在你掌控当中。我只是想不明白,两个孩子斗气的事,怎么会让整个墨家甘心情愿去赴死,田横、卓青,可惜了……”

  赵于役站在那儿,恭恭敬敬,坦坦荡荡。

  “其实老师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想。您的念头太超前了,墨家,阁会,其实跟随您的大部分人心里都盼看着您君临,而不是把一切都梳理得井井有条,交予大家一个群智可决,再不需圣人的年代。”

  “可他们不是做得挺好的么?”李恪歪着头问。

  “他们做得好,是因为老师一直在梅竹庄。您一朝诈死,大伙便是知道您活着,却不敢逼着您活过来。他们没了主心骨,期待有新的圣人来带领他们,这才是学生钻的空子。”

  “是么,看来我还低估自己了。”

  看李恪没有继续谈的性子,赵于役长身一揖:“老师,韩信在渑池俘了师弟,论老师定下的律,他需车裂,夷三族,学生不忍,准备启用帝王恩许免了他的罪责,但我该把他囚在梅竹庄呢?还是狼山呢?”

  “梅竹庄吧,雉儿这几年身体不健,有儿伺候膝下,日子也能过得安泰。”

  赵于役三揖:“唯!”

  一声唱响,赵于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起来老年痴呆的扶苏眼角突闪出一道精光,颤颤巍巍说:“争了一辈子,好似还是我胜了。”

  李恪苦笑了一声:“当年我就与你说过,我盼着你胜,你胜了群雄,我栽下的幼苗就能在雍地慢慢地长。谁知你却败了……你败了,我就只能揠苗助长,以至于它长得太快,太野。于役是第一个裁枝的人,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扶苏皱着眉看着李恪:“不会把根掘了么?”

  “掘?掘得掉么?冬去春来,野火焚尽,新芽……总归是会绽放的。”【全本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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