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繁星点点。
万家灯火通明,汴京更见撩人,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围绕樊楼的汴河沿岸一片热闹景象。
大理段氏府邸,内院的一所闺房内,大大的浴池内水汽蒸腾,水面上布满了玫瑰花瓣,清香扑鼻。
一名美貌少女半靠在池沿,湿漉漉的长发绕过天鹅般的秀美粉颈,在xiong前轻轻垂落。这个小luoli身段窈窕,唇红齿白,美目流转间,配上那漂亮的瓜子脸蛋,清纯中带着几许妩媚,妩媚中含着三分羞涩。
白如象牙一般的身子上浮着淡淡酥红,房门吱呦一声,少女也不惊慌,眯着一双可爱的眼睛,笑道:“妙贞姐姐,你这个浴池好好啊,是白玉做的呢。”
段妙贞自从定居在汴梁城,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上流名媛,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宋的贵女信佛的居多,而段氏崇佛、佛法高深又是举世皆知的事。更有段妙贞的性子天生就让人亲近,不管是郑云瑶还是折浣香,只要是见过她一次,相处一段时间,无不把她当做最好的闺友。
段氏的府上经常有贵女留宿,今夜在这沐浴的,就是蔡京视若珍宝的小女儿,蔡灵宝。
段妙贞一听,心里就是一甜,这可是霖郎花了大价钱给自己做的。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浴巾,上前把小灵宝围住,柔声道:“洗完了怎么不叫我,着凉了可不好耍。”
“妙贞姐姐,你好温柔啊,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好运气。”灵宝一边说,一边往段妙贞怀里乱拱。段妙贞轻笑一声,搂着她道:“灵宝,你在这住了三天了,太师肯定想你想的紧,不如明日把你送回去吧。”
“不要!”蔡灵宝一脸不情愿,撒娇似地拽着段妙贞的手臂,就是不肯回家。
段妙贞心中一阵焦急,霖郎派人来说他就要离京了,肯定是要自己去送行。但是这几天被这小丫头缠上,睡觉都要和自己一起,根本脱不开身,段妙贞一颗心早就恨不得飞到杨霖身边,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搂着一个黄毛丫头睡觉。
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们睡吧。”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啦。”
新月如钩,荷塘如洗,此时昭德坊院中客人正多,欢声调笑,丝竹绕耳。
王朝立说着这几天被百官攻讦的难处,引得徐知常大有同感,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凄惨。杨霖每次有出格的举动,他的这两大亲信,在朝中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没办法,在庙堂上打着杨霖烙印的大员,就这么两个,还有一个张商英地位太高,虽说是杨霖一脉,但是单论官职和资历,比杨霖还高出一头,众人也轻易不好撩闲。
听着他们诉苦,杨霖心里没有半点同情,甚至有些想笑。自己在外躲得干净,这两个简直就是两面挡箭牌,专门拉仇恨用的,也是难为他们了。
“这一次等我回来,就开始清算梁老贼的旧账,到时候帮你们活动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的喜色,杨少宰虽然常有骇人的举措,但是作为一个靠山,还是很靠得住的。他的权势虽大,收心腹时却十分谨慎,所以每一个都会得到用心的栽培提拔。杨霖十分清楚,人多了难免稂莠不齐,堡垒最容易的就是从内部攻破,广撒网铺张势力对于自己这样的天子近臣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心腹只要有几个够用就行。
毕竟自己每一件大事,都是要靠皇帝来干,只要保持圣眷长隆,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大肆扩张势力,引起赵佶的猜忌,手下就是有再多的大员,也都是徒劳的。幸亏这赵官家自小在汴梁长大,也没出去看看他自己的万里江山,赵佶这个人的眼界比较窄,几乎是只认汴梁开封府。其他的地方,在他的心中,只是版图上的一部分而已,从没有在他的算计谋划之内。
徐知常举起酒杯,道:“下官在礼部,听说几位上官已经定好了少宰的爵位,就是燕国公。少宰如此年轻,就以军功封燕国公,实乃一代人杰。我提议,大家一起敬少宰一杯。”
“这算什么,按理说少宰应该是封燕王的,只不过少宰不慕名利,主动请辞,若非是有高觉的雅量,断难做出这等事来。”
众人一起举杯,杨霖笑吟吟地一饮而尽,说道:“功名利禄,过眼烟云,唯有你我情谊,才是最重要的。”
杨霖笑着举杯,和几个亲近的人畅饮至此,眼看天色不早了,杨霖竟然主动逐客,道:“各位,时辰不早了,这几天我还得准备行李,俗事颇多,就不久留你们。喝完了这一杯,咱们就散了,各回各家吧。”
如此举动,要是别人做出来,大家肯定拂袖而去,至少面上也不好看。但是杨霖,大家已经习惯了,他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众人嬉笑着一个个起身,刘清水走的最慢,人都走了之后,他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玉佩,看上去精巧可爱,但是好像不是很名贵的样子。
“大郎,我们家是从京西花梨寨搬出来的,有个习俗就是亲友的女儿刚出生时,要送一个挂饰。等长大嫁人以后,再转赠其他亲友的女儿。这个是我姐姐的,她知道你有了女儿,便托我送给安安侄女。嘿,竟然说是感谢大郎你照顾我,其实咱们兄弟谁跟谁,对不对?”
杨霖一把夺到手里,笑着道:“这怎么说的,还是皇妃明事理,知道我的功劳。”
杨霖已经打定主意,要私吞这个自己女儿的玉佩了,把刘清水送出去之后,杨霖摸着玉佩,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正巧陆谦好死不死地从自己跟前走过,杨霖叫住他,问道:“对了,段府那边,知道我要出京了么?”
陆谦比杨霖还了解杨霖,撇了撇嘴,有些无奈地道:“当然知道了,那段府的上上下下的丫鬟下人,都是我们安排的人,传个话还不是易如反掌。”
杨霖蹙眉道:“奇了怪了,好了,你走吧。”
陆谦打了个哈欠,迈步往外院去睡觉,走到半路回头道:“少宰,马上要离京了,旅途劳累奔波,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杨霖骂骂咧咧,不耐烦地挥手,赶走了为他的身体操碎了心的陆谦,嘀咕道:“妙贞素来温驯乖巧,从不敢逆了我的意思,这是怎么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一想到自己很久没有翻墙头了,杨霖竟然有些兴奋,喜滋滋的带着几个亲近侍卫,赶着马车就往段府走去。
当初为了方便,段府离昭德坊不算远,没走几步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