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的秦越之战,很快成为了九州最火爆的话题。
秦越之战后三日,秦国大王发布罪己诏,言明此番出军的失败之处。
虽然在秦国人看来,这一次根本没有失败,出动的大军都回来了,越国还差点被击败,但国君如此自责,让他们更是心中感动。
只是这出自董仲书手笔的罪己诏,全文的重点却是宣传着越国那位大国师的厉害。
最妙的是,范不韦随后就亲自写了一份教材交给了秦国书院,这在内部飞快流传的《秦越太湖战之见略》,也迅速传到了其他国家。
秦国书院广招天下学生,并且不问出身,自是混进了不少他国探子。范不韦的这封战场总结的内部教材,只用了不到两日时间,就被秘密刊印了数千份,蜀国朝廷几乎人人一本,就是北方的赵国和草原之地,也是流有不少。
至于越国,虽朝廷内部所获不多,但民间修士却是人人看过。
在秦宗的有意推动下,王大少这样的商旅,也是趁机大发横财。
范不韦在《秦越太湖战之见略》中,非常详细的描述了越国的大国师,将这位大国师捧到了天上去,同时又将越国妙音阁描述的不堪一击,用大量的事实证明,越国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灵儿大国师了。
不知情的越国百姓和修士,一方面振奋莫名,另一方面也对妙音阁此次战斗中的表现大加谴责。
感受到这种微妙的变化,云苏等乐妃被迫发下罪己书,只能将大国师推到了前台。
在秦无忌的策划下,一场大国师巡视百越之地的好戏就上演了。
灵儿每日盛装打扮,从广陵城出发,巡视越国各地,每到一处除了展示神迹外,便是发动神功,救苦救难。
妙音阁的低级修士甚至以丝竹为器,编制了一套《国师出游行》,传唱四方。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不但云苏等乐妃想不到,就是秦无忌也是没有料到,自己亲自策划出来的这场好戏,在越国已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程度。
因为灵儿易容后,依旧保持了那美貌少女的姿容,在越国这个以音为修,生性温柔浪漫的国度里,竟兴起了喧天的偶像崇拜。
灵儿大国师的画像被卖到了三十两灵石的价格,越国各地都开始兴建国师祠堂,雕刻大国师的塑像,香火拜祭源源不断。
看着这种势头发展,秦无忌趁机再次发力,与八月初时,与秦国秘密配合,再导演了一场大国师收复国土的好戏。
越国太湖以西的国土,一直被秦国牢牢占据着,这一次秦无忌大胆的命秦军退出太湖西方,让出了这片土地。
等到越国大军重回太湖之西,收复故土的事情成为现实,灵儿这大国师的威信,已彻底压倒了妙音阁。
现在连妙音阁的龙子也无法与大国师相比。
当这股发自越国民间的偶像崇拜发展到顶峰时,一种崭新的信仰开始萌芽。
越国百姓和修士称其为“国师教”,全都是灵儿大国师的狂人崇拜者建立。
不过短短的时间,国师教就发展到了三万人,遍布越国各地。
这种崭新的信仰彻底抛弃了龙子和妙音阁,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国师教有了详细的章程和人员分配,甚至很多妙音阁的高级修士都加入进来。
危机,强大的危机,对妙音阁来说,从一开始的惊喜到茫然失措,终于到了惊恐不安的程度了。
云苏乐妃控制的秘密亲卫,开始疯狂出动,首先在广陵瘦西湖上进行了第一次剿杀。
这一次有三十多名国师教的骨干被当场格杀。
这本是一次秘密的行动,但当晚深夜,各地的国师教就接到了消息,一时群情愤慨,反应最大的麒麟城甚至策反了一支守军,差点占领了城池。
不得不说,云苏乐妃的这次处理是不智的,但她也是无奈之举,广陵城是妙音阁的大本营,在这里她绝不能允许国师教的蔓延。
但各地得到消息的速度太快,云苏乐妃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难道是大国师的神力所为?”云苏乐妃最担心的是这个,她现在连灵儿都不敢见了,想到那位大国师可以念咒毙敌的神奇手段,妙音阁乐妃们都是战战兢兢的,每天连觉都睡不好。
一直在宫中秘密指挥国师教的秦无忌趁这机会,给云苏乐妃写了封信,带着灵儿走出了广陵王宫,却来到了沼泽的神塔之下,秘密会见了各地的国师教首领。
这可算是国师教第一次得到大国师的召见,一次就汇集了数百骨干。
秦无忌以护教长老的身份出现,灵儿自是多次展示神迹,那沼泽之地的神塔便成了国师教的圣地。
不出几日功夫,沼泽四周围绕通天神塔,建起了一排排木屋,这些都是国师教信徒前来朝拜的基地,更有四面进贡的香火。
身在广陵城的云苏乐妃头发都掉了一半,在妙音阁秘密召开一次大会。
“只能请囚牛龙子大人出山了。”一名乐妃愤怒道:“再这样下去,妙音阁就要被自己人推翻了。”
另一名乐妃忧愁万分:“现在除了我亲传弟子,其他妙音阁修士都不可靠了,听说就在前日,有两名乐嫔级别的修士,都已秘密投靠国师教了。”
乐妃们顿时沉默起来。
一脸憔悴的云苏叹了口气:“这都怪我,召唤那怪物出来,现在是骑虎难下,我对不起妙音阁。”
其他乐妃都是劝慰起来:“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大国师毕竟是帮我们挡住过秦国,最少现在不用担心亡国了。”
“不亡国,但要亡教了。”云苏低头搓着头发,焦躁的如一头母狮子:“各位姐妹,亡国与亡教,要你们选择,该如何选。”
诸女都是无言以对,人人心中都有那个答案,但都不愿说出来。
“亡国可以,亡教绝对不行。”云苏环视诸人,大胆的说了出来:“越国完了,只要妙音阁还在,我们还能再建一个新的国家,但如果妙音阁不在了,越国千年万年,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赤裸裸的心思,但又是人之常情,乐妃们听云苏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后,反而都是松了口气。
“那就尽起精锐,围住通天神塔,现在国师教的实力还未长成,此时剿灭是最佳的机会。”一名乐妃建议道。
“不可!”云苏立刻否决了这个建议:“不说别的,如果大国师出手,她,她可是击杀过两万秦军的实力,我们,我们这样做就是羊入虎口啊。”
“只能请囚牛龙子大人了。”云苏站起来,做出了决定。
四名乐妃同时沉默起来。
最为年长的那位苦涩的看着姐妹们:“你们都知道,我妙音阁的龙子不同别家门派,龙子大人百年前就闭关了,就是越国将亡的时候,它都未出关,按照本门记载,想要叫醒龙子大人,那只有生祭了……”
“生祭,以活人祭祀……”乐妃们再次沉默。
“自古妙音阁生祭都是需要乐妃级别的修士。”年长者语气渐渐冰冷起来:“当此大难时,我们几个只能做出牺牲。”
云苏乐妃立刻站起,但她还未说话,就被身边的乐妃拉住了:“不行,大乐妃你是主事者,你不能去。”
那乐妃眼神默默撇向了四名乐妃中最年轻,也是最为沉默的那位。
高阳月,高阳家族唯一的乐妃,在剿灭高阳家族时投诚过来,在妙音阁四大乐妃中,一向是最孤单的一个。
四大乐妃中,三名乐妃都是云苏的亲信,唯有这高阳月,是为了稳住越国大家族做出的妥协。她能作为乐妃,除了实力,更多的是政治需要。
感受到其他三女灼热的目光,高阳月忽然扑哧一笑:“小妹本是戴罪之身,此次能为妙音阁出力,自是义无反顾。”
最年长者叹气道:“难得你有这份心,也不是我们心狠,只是这个时候,唉,这个时候……”
高阳月缓缓起身,忽然俯身跪倒在年长者面前:“大姐,你对我是最好的,小妹临死之前有一事相求,只望姐姐看在家中幼子的份上……”
她说着已是泣不成声,语声更是低不可闻。
那年长者似是被感动了,俯身弯腰:“妹妹,你说什么……”
猛然一道灵光闪过,高阳月掌间现出苍翠的竹笛,笛子在掌心现出一缕杀气之音,缠住了那年长者的身子,高阳月身形连闪,配合着笛音,发出绝杀之招。
竹笛最后击在年长者的丹海上,那年长者乐妃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云苏和剩下的乐妃一起站起,还未出手,高阳月已是收笛起身:“等等!”
她眼中闪着狠烈之色:“事已成定局,她是老大,修为也到顶了,现在又被我重伤,用她做生祭最是合适,哼,如果你们再杀了我,越国可只剩下两名乐妃了,与大局何干?”
高阳月说着踏前一步,鼓动如簧之舌:“大局当前啊,姐姐们是愿意看到两败俱伤,还是接受这个现实呢,别忘了,虽然高阳家完了,但越国大家族还是支持我的。”
云苏乐妃咬牙道:“不要理会她,为大姐报仇。”
但另外的乐妃却迟疑起来:“云苏姐,她,她说得有理啊,我们不能再自相残杀了。”
正在此时,高阳月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本是躺倒在地的年长者已站了起来,袖中一对铃铛在高阳月耳边一阵轻晃,那高阳月眼中神采消失,如痴呆般趴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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