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毕竟不同啊,完全不同,这个我真的做不来……”唐小芷的脸上,布满着强烈的抗拒之色。
“没什么不同的,没有谁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你从前能想象自己会执掌北境封地,会成为御令吗?最后还不是水到渠成的做得很好么?”
“你也知道,我连朝会都没有参加过,怎么可能主持得了?”
“也不要求你天天去上朝啊,毕竟还有扬昱和米阳成他们嘛,很多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的!”
对于唐小芷,月洛宁似乎在看重之余,又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尊重乃至容忍之心。
她在林四面前谈事情,都极少会真的好言好语商量,更谈不上什么让步,但在唐小芷面前却早已不是第一次了。以月洛宁的性子,这种对待是极为罕见特殊的。这和在群臣面前虚与委蛇,故意表现软弱形象是完全不同的。
“我不会答应的,这太吓人了。”唐小芷的小脑袋不断摇着,她甚至想要夺门而逃。
月洛宁的表情渐渐变得落寞了下去:“你不答应,那你让我找谁?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能让我放心了……”
她这样子,倒是让唐小芷生出了些许同情之心。也是,身为月王的月洛宁确实失去了很多快乐,更谈不上有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
只是,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儿戏,哪里能因为什么同情和怜惜就蒙混过去的?
“那你可以不去啊,天河的战事有罗侯主持,你去添什么乱?”
或许,也惟有唐小芷敢这样毫无顾忌的评价月洛宁的‘御驾亲征’之举了。
饶是月洛宁对她有着极高的容忍之心,也险些被她这句话给气到了。第一次亲赴前线战场在这位女王心目中,有着极为崇高的意义。在唐小芷口中,竟然成了添乱?
她强压着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耐心道:“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明白吗?”
“什么理由?你又不会带兵打仗。”唐小芷不禁嘀咕道。
“呵,这就不劳你唐御令费心了!总之你答应最好,不答应也得答应!”月洛宁咬了咬牙,心道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换作别人想暂摄国政,我也不可能会答应,你还挑三拣四的!
“凭什么?”
“凭他还在前线,这件事原本该由他来做,现在他不在,难道你不愿意帮他接过担子吗?想想吧,他在紫星前线战场,天天提着脑袋冲锋陷阵,流血又流汗,让你做这点事你也不愿意吗?月国江山是我们家的,我和他都不在,让你看会家怎么了?”
“你……”
面对月洛宁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论,尤其是将林四抬出来之后,她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她了。
……
弦城距离天河边界足有两万里,如果是从前,月洛宁此行只怕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毕竟身为国王,她总不能如从前那般快马加鞭。君王出行,一路还是要有一定规格要求的。
但现在有了传送阵,一切自然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弦城有传送阵直达学园之城,而到了学园之城,离东北边境重镇靖城就不远了。
这里原本是当年的东北兵团驻防所在地,不过现在随着月国疆域一步步扩大,北面南齐东面青川都成了月国国土之后,意义自然早已不比从前了。
这里之所以还有着十余万驻军,只是为了防止天河人不安分而已。
若是天河被灭,这里便再也不是什么边境了。
女王陛下第一次出巡,自然是吸引了月国上下无数的目光。虽然比不上林四,但月洛宁这位女王在民间也还是颇受爱戴的。
除去她在政务上的能力,以及颁布推行的许多令月国逐渐强大,百姓越加富足的利好举措之外,更重要一点就是她女人的身份。
这听起来很荒谬,毕竟女人身份一直是月洛宁得到朝臣支持的最大阻碍,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身份而得到民众的支持呢?
然而,这又确实是实情。
自古民不与官斗,百姓对于官府的人,往往都会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敬畏。那么官员的上级——国王呢?
一国之君,向来是高高在上充满威严的。在许多民众心目中,国王其实是非常恐怖吓人的一种形象。给人的感觉,就是喜怒无常生杀予夺如同会吃人的魔王一般,往往一言不合就把人关进大牢,抄家灭族,甚至诛九族。
没有几个百姓会把国王想象成普通人,更不会在他们身上赋予什么温和亲切可爱之类的幻想。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刻意的神化,国王如果不表现得高高在上与众不同,还怎么保证王室的特殊性,怎么保证父传子子传孙一直传下去?
什么降生时天现异象,什么祥瑞吉兆,不就是刻意将国王塑造成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神么?
但是……月洛宁却是个例外,因为她是女人。
尽管女人狠毒起来有时候比男人更甚,而有能力的女人也不少,但不得不说,在苍罗大陆绝大部分人眼中,女人终归还是娇柔和软弱的象征。
没有几个普通百姓和月洛宁接触过,即便接触过,也只是她表现出的某一面而已。于是在许多百姓心目中,她也被赋予了女人‘该有的’一些色彩。
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君王,原本让人敬而远之,但配上娇柔软弱的女人形象,却又莫名的让人觉得无害无威胁……
因为她是女王,没有多少百姓会在提到她时,就本能地感到害怕和恐惧。反而只会觉得新奇,觉得……可亲。
如果她是昏君,如果月国现在民不聊生,那她这女人身份立即就会演变成为‘女人果然不适合当王’这句话。但现在的月国越来越繁荣,她将月国治理得很好。
于是,她现在因为这女人的身份,倒是得到了许多民间百姓的亲近之心,也因此得到了非同寻常的爱戴。
不得不说,这真的算是个异数。
不过月国百姓们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觉得软弱的女王陛下,还真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月洛宁来到靖城之前,罗侯早已带着三十万大军来这里操练了三个多月。
虽然天河是小国,但这一战依然不容大意。该有的准备,是一点都不能少。
当月洛宁来到靖城十里之外时,迎接她的是整整二十万衣甲鲜明手持制式兵器,排着整齐方阵的月国大军。
车辇停下的那一刻,除去军旗招展之声,全场二十余万人,她竟然没有听到其他任何声响。
军阵前方站着一众月国将领,而当先那面容英俊的银铠将军不是罗侯又是谁?
不等月洛宁下辇,他便干净利落的跃下马来,大步迎向了那车辇。
来到车辇前方五丈之处,他左手按着剑柄单膝跪了下来:“大月王国临平侯征西将军罗侯参见月王陛下……”
而随着他这一跪,后方甲叶环扣撞击声哗啦啦传来,犹如一阵狂风猛然刮过森林,后方所有将领以及那二十万大军竟然全都单膝跪了下来。
“参见月王!”
二十万人的动作完全就是整齐划一的,这同时一跪,仿佛大海浪潮突然归于平静,竟是让这靖城外的荒原轰然一震。
月洛宁在明城和弦城见过更多的大军,但这样极具震撼力的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她只觉得一阵热血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头顶。
在朝中接受几百人参拜的场面和现在相比,完全就不可同日而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抑着内心的某种躁动,然而却无法让声音做到完全平静。
“平身……”利用灵力,她奋力将自己的声音传了出去。
“谢陛下!”荒原上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应诺之声。
随后,罗侯快步来到车辇之旁,以一种舞会上才有的姿态,躬身俯首对她伸出了左手。
她将左手搭在他的右手之上,缓缓下了车辇,直到这时,她的心情才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然而片刻后,她的心就再次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前方倚仗开路,后方将军以及禁卫们紧随,而他们行走的‘道路’两旁,则是密密麻麻却又齐整无比的月国士兵。
当她走到第一列方阵旁时,场内忽然再次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吼声。
“女王陛下万岁!”所有士兵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这声音直冲云霄传遍四野,险些让她耳内不断嗡鸣,然而她空着的那只手,却不禁握紧了拳头。
她继续往前走,走到下一列方阵前时,吼声再起。
“为女王陛下而战!”
她能看到那些战士们的肃穆神情以及眼底深处那一丝截然不同的狂热,他们几乎恨不得为她去死,而明明她其实只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她只觉得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如果月国每一支大军都能做到这样,那会如何?
这样的军队,才是属于自己的军队啊!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罗侯的功劳。是他让这些从未见过自己的士卒,变成了真正忠于自己的战士。
当初招揽他,果然是一点都没错啊!
当他真正投奔自己之后,便将从前对高真国王的忠诚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如果每一名月国将领都像他这样,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那时候的月国大军,才算是贯彻了君王意志的利剑。不,应该算是君王自己的拳头。
一路上,呼喊声一直没有停歇过。而那些士兵,除了举起兵器之外,双腿始终没有移动过一步,俨然就像是精密的器械一般听从号令。
这样的军纪,让月洛宁内心暗赞不已。
确实战斗力要通过真正的战争来检验,但就凭这样的军容军纪,她就知道这支大军的战斗力值得期待。
毕竟打仗是一件需要集体协作的事情,军队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令行禁止,最忌讳的就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打算。惟有号令严明,才能在战争中做到上下用命,不至于因为一点小波折就乱成一团各自行事,甚至是崩溃。
当她和罗侯一同登上靖城的城楼上时,下方大军开始了操练。
望着下方那如同一朵朵巨大无比的云彩般不断绽放,飞快旋转交错,却又带着齐整圆融美感的阵型,月洛宁心内有的只是满意。
对于天河之战,她再也没有任何担忧和疑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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