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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麓的身体恢复能力其实还是挺快的,往常只要一天就好,最多两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感觉恢复起来更有动力,好像身兼使命。
那天凌晨她昏昏欲睡,和苗丹说了会话,最后终于睡了过去。睡的时候她感觉霍城握了她的手,醒来发现什么都没有,但至少她已经有了力气。
她有时候主动负责买菜,因为她喜欢散步,客栈里的菜基本都是她亲自挑。她去镇上的集市,一个人慢条斯理的行走在商贩之间,有时候也想起在澳洲的时候,那时候她去集市里给霍城买新鲜水果,有时候她也会想到两个人一起去市场的情景。
她走路累的时候也会想着霍城拉一拉她,风大的时候还是会猜霍城有没有关窗。但是她想起这些一点都不难过了,她觉得回味的感觉其实很好,快乐的本源一定是知足。
往事带给人的淡淡甜味其实是最好的,所有回忆其实才是人往前走的最大能量。因为有人曾与你默默相守,有人曾与你从心底里互知,这不会因为日月更替、四季更迭而改变,天是同一个天,人都还安好在这世上就是最好,都记得,就是最珍贵。
江麓每每看灿烂的阳光,就知道霍城也在,她想起霍城也会看到同一片天空,呼吸到同样的空气,她就会感觉特别满足,这就很够了。而她希望霍城在晴天里也是笑着的,也是这样想的。这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的离开是值得的,用爱情为他保住的那些东西也是值得的。
江麓有时候也会和孩子说话,她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温柔的说:“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不管你是哪个,妈妈都爱你,爸爸也会爱你。等将来你不用太优秀,只要健康、快乐我们就会很满足,很满足。”
江麓说这些的时候,就好像看到沙滩上玩耍的孩子,还有陪伴在身边的霍城,他们嬉戏、追逐、打闹,而那时,她一定是笑得合不拢嘴。
江麓想着就会不自觉的一个人对着空气笑,这时候苗丹就会在一旁跟着一起笑,最后却都又以一个叹气结束。苗丹太了解她了,她是控制情绪方面的好手,她可以做到在言语和表情上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真的纹丝不动。但是,她不着痕迹的举动可以在苗丹眼里变成慢动作,而后轻易地抓到里面的玄机。
7月份的时候霍城终于结束了“麓城”项目的整体设计工作,剩下的工作已经不需要他了。霍城显得很兴奋,他感觉自己终于完成了一个梦想,也完成了对江麓曾经的一个许诺。他感觉他与江麓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一步,那么剩下的要怎么去走?
那天他把王策、罗淑昙叫到了一起,就在他和王策曾经的大学,也是霍坷的学校,更是江麓曾经执教的地方。
现在,江麓不在了,霍坷也毕业了,这座承载了他太多东西的校园里没有了霍城羁绊的东西。
暑假期间的校园少了很多人,操场上也只是偶尔有几个人出现,因为天气炎热也都只是路过,只有他们三个在操场边的大树下坐着。
“还记得上学那会吗?我们整天在操场上打球,淑昙就站在边上扯着喉咙喊加油。那时候,她还是个高中生,而康琪还是个小不点。”霍城笑着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而其余两个人并未像他一样那么开心,反而个个都绷直了脸。
霍城笑着说:“那时候幸亏有你们,要不然这个世界上可能就不会有一个叫霍城的人了。是你们陪我走过最难熬的日子,是你们给我重塑了对生活的希望。关于那段时间我一直不愿意说给别人听,包括江麓。我觉得不管有多黑暗,走出来了也就没必要再去提起它。我很感谢你们的陪伴,尤其是王策,陪我学习,陪我打球,后来还陪我创业。”
“你非要这样吗?”王策忽然冷冷的说。
霍城笑了笑,继续道:“那时候淑昙还经常过来我们学校食堂蹭饭,我们一起去食堂排队买那个砂锅米线,他家米线真好吃,为了买到它我和王策还翘过好几次课。它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够了,霍城!”王策站起身冲着霍城喊,“天宇在你这里真的一分钱都不值了吗?那可是我们两个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你当初的雄心壮志呢?你的理想、你的追求全都放弃了吗?你别在这里给我装轻松。”
霍城很温和的看了眼王策,说:“我没有装啊,我真的觉得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轻松。天宇就像我的孩子,第一个孩子,我这十年所有心血、汗水、时间的结晶。可是我不觉得,因为这个原因我就要和它绑在一起一辈子。人有时候就像爬楼梯,你每上一个台阶就会看到不同的风景,心性也会随着改变。曾经我把自己困在一个自我营造的牢笼里,像一只困兽,不断地给自己施压。以为很淡泊、很寡欲,可实际上内心的所求实在是太多,要满足自己还要满足别人,到最后精疲力尽的是自己,可满足却是无边无际。”
“这些狗屁道理和天宇有什么关系?”王策气愤的打断他,“我只知道,你要放弃天宇。我不是明确告诉过你了,天宇不可能归到鼎盛的名下,只要有我在我爸就不会把天宇怎么样,哪怕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也不可能离开。”
“你听我把话说完。”霍城不急不躁,“你们可能觉得天宇对于我来说有不一样的含义,可这是以前,以前它对于我来说确实不仅仅是理想,它还是承诺,是我对叔叔的一份承诺。但是承诺我已经兑现了,我很自信自己已经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了,这就够了。天宇只不过是我承诺的一个表现形式而已,离开天宇并不代表我就不是一个好设计师了。以前,我和你们一样,眼睛局限在这个形式的表象,所以一直拼命的工作,总认为把天宇推到行业的顶端才能证明我是多么优秀。倒是王叔叔这次帮了我,他让我发现我并没有那么大的不舍,我心甘情愿将天宇交出来。我很清楚地知道,天宇它只不过是我人生中某个阶段的欲望,现在我上到了另一层台阶,我有更需要的东西去追求。这些年只顾着工作,忘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却都因为时间的问题没有达成。再说了,我也只不过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把这里的一切都抛弃了。等我回来了,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胡吃海喝耍天下。”
罗淑昙幽幽的说:“师哥,我其实能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想换个环境去做一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这很好,我赞成。可是你忽然给我们甩出来的这张牌实在太大了,你要我们怎么一下子接受?再说了,当初江麓为什么离开,还不是不愿意你放弃天宇?那你现在怎么对得起她的一番苦心?”
说到江麓,霍城脸上闪过一丝温暖:“她要是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赞成的,我做的一切选择她都会理解。”
“那你是因为康琪了?”王策问,“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说那些混话,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找着江麓。她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做的过分了,而且撞人那事也不是她指使的,这些你都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