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了。”墨之妄耸耸肩，“既然已经入了这个大局，就已经成了一枚棋子。而且据我所知，论剑大会之后就有大动作。我的回来虽然不是绝大多数人希望的，但是我现在回来，也是很巧的。是不是，师兄？”

　　无颜放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攥紧，他盯着墨之妄，十分肯定地说：“你可以不去！”

　　“我要去。”墨之妄一脸固执，“当年没成功的事，这一次，我一定要探个究竟。”

　　无颜眼睛动了动，似乎是有些急了，微带怒意地说：“你是不是不听劝，你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还是不听劝？”

　　“先不说劝不劝，”墨之妄看着他，终于是认真了起来，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回了天剑山，你又怎么办？别忘了，我是最后的月家人！”

　　无颜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很镇定地说：“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你的。”

　　“我、不、要！”墨之妄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三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无颜说，“这个位子你坐了，就老老实实地坐下去，就要坐稳了！不要想着你是替谁守得天剑山，天剑山就是你的！”

　　无颜想也不想地就固执地摇头。

　　“哎呀~”墨之妄万般无奈地用双手捂着额头，叹气着说：“师兄，你说我不听劝，你又听劝吗？所以我们还是谁也不劝谁好吧？我走了。”墨之妄说着，转身就走。

　　无颜立刻站了起来，院子外却突然传来弟子报信：“启禀山长、二师叔，程大小姐来访！”

　　程大小姐，那就是程七雪了，墨之妄看了一眼发愣的无颜，自作主张地对外面的弟子说：“请程大小姐进来吧。”然后他回头向着无颜说，“师兄啊，机会难得，快去准备吧！”

　　“谁说我是来找无颜的？”一个略微浑厚的女声自院外响起，程七雪一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十分豪气地从院门走了进来，然后顺手扔了一个锦袋给墨之妄，“老子又来当信差了。”

　　墨之妄接过锦袋，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上面令人熟悉的气息，他立刻就笑了起来，说：“找你作信差真是妙，是人都知道你只是来找我师兄的，不会来找我。”

　　“你这是在夸她的同时顺便给我添堵是吧？”程七雪恶狠狠地瞪向墨之妄。

　　墨之妄立刻就抱着锦囊闪人，一边跑一边朝无颜喊：“师兄加油啊！”

　　看着墨之妄跑出了院子，程七雪回头看了眼无颜，见无颜面无表情，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她就板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我走了，没有再见。”

　　她正准备转身，突然听见无颜开口了，说：“你……这些年来还好吗？”

　　“好，当然好。”程七雪很直爽地说，“托你的福，这几十年来既没有外面的苍蝇来惹我，也没有家里的事来烦我。我们这些年来互不干涉，真是再好不过，继续保持哈。”

　　程七雪说着，还是要走。

　　无颜却突然一步闪到了她的面前，差点吓了程七雪一跳，她立刻说：“不能好好说话啊？”

　　“还是没有找到喜欢的人吗？”无颜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七雪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有又些生气，不由地就恼了，说：“关你什么事？”

　　“如果有了，就对我说吧，我对你的承诺依然是在的。”无颜紧紧地盯着程七雪，似乎是要把这张脸刻在脑海里似的，“现在的世道，什么也说不清，可能，我等不到你了。”

　　“等……等你个大头鬼啊！”程七雪有些慌慌张张地气愤，“不要大白天的说这种吓人的话好吗？”

　　“对不起。”无颜微微点头，让开了路。

　　程七雪见无颜这次是真得保持沉默了，立刻抬腿就往院门外冲，等她快到院子门口了，无颜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突然间就有种满腔的怒火不知道该怎么冒的感觉，让后她猛地回头，冲无颜大吼：“无颜，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我知道，”无颜抬头看她，他面无表情，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他只是说话很轻、也很缓：“因为一纸婚姻。”

　　“不。”程七雪微微换了口气，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某种情绪，却经不住眼睑有些泛红，她强撑着睁大眼睛，说，

　　“我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一个看起来多么高尚，多么完美的圣人！你活的就像雷音阁的那种苦行僧，你只在乎什么天剑山、什么大义、什么苍生，什么承诺，然后把什么东西都揽到自己身上，包括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约！”

　　似乎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让程七雪觉得分外的劳累，她快速地呼吸着，却又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她终于对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无颜看着程七雪，就这么看着，长久地保持着沉默。就在程七雪以为无颜不会说话了，她都准备放弃，要转身离开了，终于再次听见了他的声音：“这个婚约，是我自愿的。”

　　“什么？”这次换程七雪发愣了，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无颜向着程七雪走来，缓缓地，掷地有声地重复了那一句话：“我说，这个婚约，是我自愿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七雪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这个东西，不过就是我的家人为了那么一点点私利，使了点小手段，诓骗了你那个不靠谱的师叔。

　　这就是个麻烦，这个麻烦不是因为你是无颜才找上的你，也不是因为我是程七雪才找上的我，仅仅是因为你是山长的弟子，而我是程家的女儿。我们就是交易，你知道吗？”

　　“我知道，”无颜说着，已经走到了程七雪的面前，“但我很庆幸会成为这么一个交易品。”

　　程七雪睁大了眼睛，看着无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无颜的话，有些手足无措。

　　“或许你不会相信。”无颜说，“和你互通的那些信，是我唯一可以真实面对的东西，让我知道，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人，会陪着我一起苦恼，一起焦虑。直到这个人长大了，和我选择了不同的路，她叛逆地跑出了家族，也同时甩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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