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忽然转过了头,他向那扇拱门看去,便看见那扇拱门所在的墙忽然间摇晃起来,仿佛地震。
冷雨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才发现除了那面墙在动,其他什么都没有动。
夜很静,没有一丝风,就连他身后的这颗榕树的叶子,也没有动弹丝毫。
他又看向那面墙,那面墙依然在动,晃动的似乎还要剧烈了一些。
他皱起了眉头,便看见无聊二字居然明亮了两分,那两个字更加鲜红,更加醒目,仿佛要从那拱门的门楣上飞出来一样。
他的心跳到得有些厉害,难不成是小王爷在里面遇见了什么麻烦?难道里面打起来了?否则怎么会出现如此动静?
他想要入字,却发现根本无法进入,仿佛那扇门已经关闭,仿佛那就只是两个字,而不是一处以神魂而写出的虚幻境。
冷雨有些茫然,他是天阶中境,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但是小王爷的表情却很平静,如水一般平静。他的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下,目光却在那堵墙和小王爷的脸上来回游荡。
“他这是又要做什么?”房士龙看着西门映雪牵着芊芊从山顶跳入云海,就在云海之上,踩着万千霞光,向太阳走去。
吴燎苦笑了两声,比哭还要难听。
他的一双细长的眼睛流露出的是无奈的光芒:“上次有一个人上了这山顶,他看完日出便转身下山,下山自然就离开了虚幻境。谁能料到这西门院长却敢跳下去,他真跳下去了!他不但跳下去了,还向着太阳而行。这不仅仅是胆魄,这还是……独一无二。他没有走回头路,他走上了一条我也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的路。”
“那太阳还是你留下的一道神念,你不能控制?”
“我写完那两个字,仅仅留了一丝用以查看,如何能够控制?我和你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看着一切的发生。”
“他会不会被那太阳给烧死?”
吴燎没有回答,他想了很久才说道:“如果他的神魂不够强大,如果他依然前行,他就会被烧死。可他不会那么傻吧,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那太阳的威力,他只要退回来,然后下山,就没有事了。”
他会退回来吗?
房士龙在心里问道,吴燎也在心里问道。
西门映雪牵着芊芊漫步云海,根本就没有想退回来这三个字。
他们踩在云海之上,就像踩在棉花糖上似的。
云海软绵绵的,极有弹性,踩在上面很是舒服,就像一张铺了几层棉絮的床。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芊芊问道。
“我们去看看那太阳究竟从什么地方升起来的?它从云海里跳了出来,仿佛就是从云海下升起来的。它们从山的另一边跳起来,仿佛就是从山脚下升起来的,反正无聊,去看看也好。”
芊芊嫣然一笑,便明白了西门映雪的意思。
想来西门映雪早已发现这里不对劲,这里不是一处神圣地,这里没有一丝生机,这里仿佛一个囚笼。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但一切都是虚幻。这便是虚幻境,他们不知为何走入了虚幻境,只有走出去才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门映雪自然早已发现了这个地方是虚幻境,只是这里太真实,除了没有别的生物,和外界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想去看看那太阳,然后试试将它……斩落。
如果将那太阳斩落,想来这虚幻境也就破了,就能够离开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上京西城区的事情他不能置之不理,那是芊芊造成的,如果不理,以后芊芊醒来回到上京,却被上京百姓千夫所指,那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他还要去稷下学宫,赶紧将实修的学子定下,打法他们去西凉。
他还要去一趟皇城,然后问问华贵妃一些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急着离开上京去禅院,他还要将沉睡的芊芊交给燃灯大师,放到莲台之上以养其神魂。
所以他依然走了一条最近的路,而不是选择一条回头下山的路。
阳光越来越亮,洒落的光线就越来越热,这里的云海仿佛被那些光线点燃,也越来越红。
西门映雪挥了挥手,便有凉风起,他牵着芊芊开始在云海上奔跑,向着朝阳奔跑。
一朵云出现在了他们的前方,刚好遮住了太阳洒下的刺眼光芒。
他们越跑越快,快如风,疾如电。
他们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他们的衣衫在风里拖着无数火苗飘荡。
他们的脸越来越红,他们一身都越来越红,仿佛就要燃烧,其实已经在燃烧。
西门映雪忽然一把抱起了芊芊,就在狂奔中将芊芊放在了背上。
芊芊搂紧了西门映雪的脖子,西门映雪似乎还是不放心,摸出了一根绳子,熟练的将芊芊绑在了背上。
芊芊没有看向朝阳,而是看着西门映雪的飘飞的头发,心里豁然宁静,于是,一切都显得很宁静。
似乎就是那炙热的光线,也清冷了两分。
……
……
“他要斩日!”房士龙的眼睛瞪得很大,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夜明珠里那个向着太阳奔跑的火人喃喃的,却震惊的说道。
“他就是要斩日!如果他真的斩了,我便听凭他的差遣!”吴燎很是激动,很是果断的说道。
房士龙豁然抬头,问道:“那么高?”
“这要看他能不能将那太阳斩下来,如果真的斩下来了,比你我想象的都高!那就完全证明莫邪大人所言无虚,他会极快的成长起来,然后……就很高很高。”
“你我是四方天将,对空岛以及空岛的院长报以尊重这无可厚非,但是……听凭他的差遣,这似乎有些过了。”
吴燎笑了笑道:“世道不一样了,你可曾听说过妖皇冥王佛子同时转世到这世间的?以前未曾有过,以后不知道,但现在真的就出现了。我看不懂天意,更没有办法去猜度,可万一这天真的塌下来了,总需要一个最高的人去顶住吧。”
房士龙足足沉默了十息,才问道:“你的意思是,院长大人将又会是这天底下最高的那一个?”
吴燎轻轻的点了点头。
“万一他真的就是妖皇,怎么办?”
“万一这种事情的概率是极小的,何况正如我们前面所言,老院长大人都敢将空岛交给他,这就意味着将人族的命运交到了他的手里,我相信老院长大人的眼睛,所以我就赌上一把。”
“赌输了呢?”
“既然是赌,在牌没有揭开之前,就不要去想输赢。”
房士龙又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他姓西门,西凉王的儿子,未来的西凉王,也是七公主的未婚夫,还是督察院的小院长大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空岛的院长大人。我想问问你,你观星千年,天河图的第一页就在这上面,你可曾看见什么?”
“前些日子黄山大师曾下来过一次,说是要调动所有的灵力以最大限度的激活天河图。所以这星穹上的夜明珠事实上暗淡了许多。我自然没有上去,但黄山大师却又下来了一次,他和我喝了一夜的茶,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
“他说,西方天那颗最亮的星星的后面,还藏着一颗漆黑的,不可见的星。”
房士龙豁然震惊,他的身体不知觉的前倾,然后又问道:“是何意?”
“西门映雪有难,大难。所以我觉得他不是妖皇转世,但我更觉得那颗漆黑的星如果吞噬掉了西门映雪的命星,只怕比妖皇转世还要可怕,所以西门映雪不能死。”
吴燎直了直身子,又缓缓说道:“如果他死了,那颗漆黑的星出现了,或许……一场更大的浩劫就起了。所以我希望西门映雪越高越好,所以我也希望他能斩掉那太阳,那样至少证明他有潜力挣脱那颗漆黑的星。既然是赌,自然希望自己手里的牌能够更好一些,就算不赢,至少也要一个平局。”
西门映雪也知道西方天还有一颗漆黑的星,但没有人知道那颗漆黑的星想要做什么,它究竟是谁的命星。
当初在西凉王府和千瓣相遇,千瓣便给他说起过,他说如果西方天那颗最亮的星不够强大,便会被那颗漆黑的星吞噬。
他自然不想去死,那就只有让那颗漆黑的星去死了。
他没有想这破事儿,他背着芊芊在云海上跳了起来。
随着他跳起,他的手里便渐渐出现了一把极大的长刀,这把长刀金晃晃的,在阳光下散射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一把符刀,以金之本源微粒凝聚而成的刀。这些微粒来自于下面的广袤沙漠,在他手里成刀!
他双手握刀,仿佛天上的战神下凡,一道金色的神魂就作用在这一刀之上,一股极其神圣的威压顿时横扫四面八方!
云海豁然震荡,阳光忽然扭曲,西门映雪浑身居然都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他无比平静的起刀,然后落刀。
刀从他手中飞起,向那朝阳飞去。
……
冷雨跳到了西门映雪的身旁,挡住了垮塌的院墙,便看见那两个字突然破碎,碎成了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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