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开启了神门,为何又关闭了?”燃灯大师喃喃的说道。
枯竹看着西方天那群明亮的星星沉默了很久,才低头说道:“这便是……天意。”
“天意不让他进去?”
枯竹点了点头道:“恐怕就是这样,却不知道原因何在。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除了院长大人自己,恐怕无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书生看着天心湖里的石子完全消失,又看着西方天的那片星空豁然明亮,然后一直期待着哪一条神道的出现。
那一条神道出现在了西方天,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又消失不见。
他愕然回首,然后问道:“老师,院长大人这是进去了呢?还是没有进去?”
莫邪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没有进去。”
“那门明明开了一尺,为何没有完全打开?”
“因为……还不到开的时候。”
书生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便又问道:“那何时才是开启的时候?”
莫邪想了想说道:“该开启的时候自然就开启了,不该开启的时候自然就关上了。”
书生愣了一下,觉得老师越来越高深,没有再问,又看向了西方那片星空。
莫邪所说的和枯竹所说的并不一样,莫邪却更加担心,因为他隐约看见了那只手,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神道应该出现的手,就算是老院长大人面对那只手,恐怕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那只手仅仅是关上了门,而不是伸出来将小师叔给灭了,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莫邪一样不得其解。
同样不得其解的还有这天下许多的高人,比如光明顶的叶惜花,断水刀门的士稚大师,莫干剑宗的曹大先生,以及蚩尤神殿的妖皇太一等等。
他们都看见了西方天那一刻璀璨的星光,也看见了那一条金色的神道,还看见了那一扇开启了一尺的门。
自然也都看见了那一条神道消失不见,那一扇门关上之后也消失不见。
西门映雪没有入神道,却不知道为何。
……
……
西门映雪此刻就坐在天心湖边,湖里的黑白二色石子尽皆消失,湖底是黑乎乎的湖床,星光落在湖面,却再也不会有黑白二色石子在湖底散发着莹莹辉光。
他的视线落在湖面,却没有聚焦,他的脑海中有一幅图正在徐徐展开。
这便是诛天图录的第一图:筑鼎!
“鼎可纳诸天,魂可炼五行,意可画万千生灵。故鼎为器,魂为火,意为笔。”
“鼎便是身躯,唯有筑成神躯,方可承受真火三味。欲筑鼎,便需先碎之,以五行本源微粒重塑,以神魂引星火煅烧,如此万遍,直至成琉璃鼎。”
西门映雪愕然,这东西似乎和神画九重天有关。神画九重天他一直停留在第六重天画神,至于第七重天画生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画生便是唤醒画中事物的生命,这相当于创造,如此想来,这画生之境界已经是神的范畴了。
可是真火三味是什么东西?
需先碎之……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自杀?
画卷再次展开,却没有字,而是图。
出现在西门映雪眼前的是一个人,一个栩栩如生站在虚空中的人。
这个人就看着西门映雪,他的身体忽然像破碎的杯子一样分解开来,变成了非常均匀的细小颗粒。
画卷继续展开,第二幅图出现在西门映雪眼前。
就见五行本源微粒从四面八方涌来,以金之微粒为骨,以土之微粒为经脉,以木之微粒为肉,以水之微粒为血,以火之微粒为心,再以金子微粒为皮,于是一个金灿灿的人儿出现在了虚空中。
第三幅画展开来,一道神魂飞上了天空,仿佛一只手一般握住了万千星光,将这万千星光引到了这具身体上,这具身体便被星光包裹了起来。
第四幅画展开来,就见这道神魂点燃了星光,洁白的星火熊熊燃烧起来,就看见这具身体里的心火也燃烧起来,整个身体便燃烧起来。
第五幅画展开来,却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如玉光泽的人儿,通透得就像一盏琉璃,和那只伸入他的神道的手是一样的色彩。
这便是神躯了。
画卷完全展开,最后是一行字: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不可为!
……
……
西门映雪抬头看了看天,喃喃的说道:“你特么这是耍我啊!”
这幅诛天图录明显是神才能修习的功法,因为世间会符道的人至今除了老院长大人就只有他和吴道子,而吴道子显然并不能如此精妙的操控五行本源微粒。
符道高于世间所有的道,这才是真正的意思。
符道是对世界本源的深刻认知才能懂得的道,这个世界说入神道才可能修习符道,这句话并不正确,因为这个世界入神道的不算少,除了老院长大人,却没有一个学会了符道。
符道是天道甚至走出了天道才能明了的道!
西门映雪对符道的认识无疑是极高的,这让他能够非常入微的操控本源微粒。
可是他从来未曾听说人可以用本源微粒来构成,这似乎也并不矛盾,因为符道开篇就说世间万物皆是符,只是从来未曾有人想过,人……也是符。
既然是符,自然可以分解,也可重画。
可万一死了呢?
神魂虽然可以离开身体,可离开身体的时间并不是无限长,身体便是鼎,而神魂必须归于鼎中。
西门映雪无比纠结,他隐隐明白了如何破碎自己的身体,可那重筑的身体还是不是自己?人有三魂七魄,这三魂七魄会不会在身体破碎之后消散在空中,而不能归位?
这是前无古人而后无来者的修炼方式,如果成功,现在虽然依然无法画出神画九重天的第七重,可这具身体会非常强大,也能够容纳更为广阔的星空。
如果失败……失败自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了很久,直到东方天有一抹红霞浮现。
他从天心湖边消失,进入了圣城小天地里,出现在大殿的门口、青牛的旁边。
青牛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惊奇,这家伙神色很不好,是不是又遇见了什么问题?
西门映雪伸手摸了摸青牛的脑袋说道:“我要面临一场生死考验,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所以进来看看你。”
青牛愈发觉得奇怪,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映雪没有解释,而是说道:“如果失败了,就是说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能够感应到?”
青牛点了点头,却瞪大了牛眼。
“那就好,如果我死了,如果芊芊的龙体真的被天命皇帝占去,你就……杀了她。芊芊会在两年后醒来,就算没有这具龙体,她也能活得好好的。你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这两处小天地里我留下的印记等下我就抹去,将你的印记留在里面。”
“等等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交代遗言?”青牛豁然站了起来,一双牛眼就瞪着西门映雪。
西门映雪苦笑道:“就算是交代遗言吧,不要问我要干什么,就当我自杀好了。你仔细听着,这两处小天地你将通天塔的那一处交给我的父母,这一处你留着,给芊芊。”
西门映雪从怀中摸出了那把戒尺和云盘说道:“如果我死了,就将这两个东西给空岛的张道陵,他现在在巫山,我没时间去找他。还有这张图纸,这是皇陵的地下图,把这玩意儿给唐钰,据说里面有很多黄金,他应该需要。这三张天河图就还给巫山、皇城的观星台,多的这一张就留给空岛,也给张道陵。”
西门映雪摆了一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想,将师兄留给他的那个锦囊收了起来,然后看着青牛笑道:“这把红尘剑就给你,你去巫族当圣者,这样芊芊才会多一些自保的力量。”
青牛感觉到西门映雪不是开玩笑,这家伙是说真的,是真的在向它交代遗言。
“你究竟想干什么?好好的干嘛要寻死?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潜力?你虚空中的那条金色的线通向哪里你知道吗?”
青牛愤怒的质问道。
西门映雪又摸了摸青牛的头苦笑道:“我必须试试,万一能够活下来,估计就能走入神道救回芊芊的龙体。当然万一死了,这些东西总不能浪费了。那条金色的线通向哪里你知道?”
青牛点了点头道:“那条金色的线通向了天道的尽头,它一直在开启天道尽头的那一道封印,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可以一路畅通的走出天道,那就是成神!”
西门映雪又笑了起来说道:“兄弟啊,这老天爷连神道的门都给我关上了,如何走出天道?”
他抬起头来叹息道:“命这个玩意儿实在神奇,如果我没有死……我真要把它杀了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在左右我的命运。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你就当这是我的理想,所以我必须去赌一把,如果赌成功了,我就有机会实现这个理想。如果赌失败了,这说明命运也是可以破的,起码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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