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的眼神，在他那杆长枪上转悠一圈：“凭借肉身，你不是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清虚不以为意，提枪冲上。
在二人战作一团时，六名傀儡十分默契，直接拦下其他修士，举手投足间，都可展露出可怕的威势。
“法则之躯？”
顾寒皱着眉头，对方的躯壳，是经过法则凝结，也就是说，直接由某些后天法则结合的躯体。
而并非如生灵的肉身那样，蕴含着例如五行之类的先天法则。
他略微有些明白了。仙……压根就不是人形。他们的肉身就好似一个容器，跟那些傀儡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仙？”
顾寒脸色微微发白，不是被伤到，而是联想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性。
如果清虚的肉身，只是个容器的话，那么他是否可以随意切换容器，换到其他傀儡身上？
若是如此，要彻底弄死清虚，就要毁掉所有的，用天庭残骸铸造的傀儡？
“哦？你竟然能发现？”
清虚对于顾寒没头没脑的疑问略感诧异，不过转眼想起这厮是走的死亡法则的路子，惊讶也就随之淡去。
杀生灭灵，诸天寂灭。
顾寒徒然掐诀结印，元神莲花开合绽放。
晦暗的死亡法则凛然爆发，暗金色掺杂着墨一般漆黑的洪流，直接封死周遭空间，无孔不入的朝清虚渗入。
“不错，被你找出突破口了。”清虚赞了一声，身上好似刷了一层金光，浑厚若琉璃盔甲遍布周身。
纵晦暗洪流不断冲刷，然而清虚这层盔甲在身，就好似屹立狂浪飓风中的巨石凛然不动。
就算表面金光主角暗淡，不时迸出道道裂纹。但清虚依旧强行撑了下来。
……
幻道无痕，随风入梦。
顾寒灵光一闪，开始初次施展了魇妖留下的传承。在清虚猝不及防下，强行将他拖入了无穷幻境之中。
“快，抹去这些傀儡，否则清虚就不可能死。”
顾寒传音其他人，出声的同时，念头一动，死亡法则泛化六道黑龙，疯狂的朝六个傀儡缠去。
“有形之物，终将腐朽。”袁青的声音，徒然在他耳边响起。
“是吗？”
这句话，他之前听她说过，现在又重复一遍，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形之物，终将腐朽。
反过来呢？
无形之物，莅临永恒？
顾寒想到这里，看向面前如若死物般，毫无生息的清虚。眉毛缓缓皱了起来。这句话，好像……有点道理。
他转而将这个念头藏在心底，注意力转向清虚。
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清虚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无法破开他布下的幻境。这不合乎常理，以清虚的实力来说，确实太奇怪了。
“毁不掉，就放逐。”顾寒看向那名手持大钟的修士。
因为他发现，这些傀儡在有实力的情况下，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存在。他们无惧阵道，幻道，一切迷惑的神通都没有作用。
举手投足，便可撕裂虚空，以强大的力量直接碾压，破开一切。
“仙！”
忽然，在六名傀儡相继被放逐封印的那一刻，清虚发出一声震耳发聩的长啸。
音浪入耳，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悲呛，哽咽，甚至还有……一丝苍凉。
清虚……看到了什么？
顾寒很好奇，因为他和魇妖不同的是，他构建的幻境，是遵循对方的本心，意念，而不是强行牵引。
想到就做，他的意识，悄然潜入幻境之中。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纵然他早已脱离了凡俗层次，但顾寒依旧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那是……仙与妖之间的战争。
五方天帝，位列虚空，亿万星辰随念起而生，随念末而灭。麾下不知几何仙将，仙人……
而他们的对面，四个不遑多让的妖帝？身周有凤，凰，龙，鸾，鳞……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袁青竟然随之也进了这里，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幕：“虚空道主，就是一切生灵的终点，也会是坟墓。”
“道主之上，再无前路？”
“或许有，你也清楚，那条路叫做……超脱。”
顾寒接了一句：“第一元纪的那个存在，也没有成功。这不是路，是悬崖。”
袁青笑了：“就算是悬崖，依然不缺少前赴后继的生灵们，做出飞蛾扑火的举动。”她别有意味的看了顾寒一眼：“就像你。”
他点点头：“是啊。就像是一句话所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纵然再无前路，纵然万丈悬崖，顾寒也会走下去，哪怕结局是……
到了这种地步，这种层次，顾寒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会是什么。
死？
恐怕不止如此，而是比这个下场，更恐怖，更残酷。
就像，面前这一幕一样。
无数仙，妖，就好似材料一样，被扔进巨大的绞肉机中。死亡，重生，轮回，然后……继续战斗。
“后天法则，轮回因果道。”他看到了仙庭那边，有些存在，装束打扮很是熟悉。
按照以前的称呼，应该是……佛。
但是现在，顾寒却知道，佛其实只是仙，只是仙庭无数后天大道中的一个分支罢了。
“世人愚昧，非黑即白，其实这些东西，都是皮毛不是吗？”袁青似有所感般感叹道：“蝼蚁之目，何以窥天？”
顾寒轻笑：“如果，那些佛陀的信徒，魔王的信徒，看到眼前这一幕，恐怕会彻底崩溃吧。”
魔是仙，佛是仙，神也是仙。
万界生灵除仙即妖。哪有好坏，善恶，是非，黑白之分？
神是好的？魔是坏的？那只是站在凡人的角度来看。
其实无论神还是魔，都不曾将弱者放在眼中过。
在佛眼中，凡人只是汲取信仰的容器。
在魔眼中，凡人只是有点意思的蚂蚁。
在神眼中，凡人只是提供力量的来源。
而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称呼——仙。
“我明白，清虚为何如此悲伤了。”顾寒笑了笑。“这是他记忆的深处，被引导出来了。清虚很久以前，并不是仙，而是妖。
只不过被强行度化，变成了仙，或者可以说……仙兽，神兽？而神桥碎裂，他又由死化生，这之中打碎了仙设下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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