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流国文院坐落于秋水之畔,离南都西城门不到三里地。此处秋水环绕曲折,将数十亩的国文院包围,形成一片“龙衔珠”宝地。
整个国文院建筑森严,参天古柏将诸多建筑拱卫其中,四周则由许多精锐士兵驻扎,包围文院安全。
这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再精锐的士兵,哪里比得上文院内那些修为高深的文人墨客呢?
国文院比起府文院州文院,当真要豪奢的多。天凉州文院占地也极广,但修建文院的材料和一应财物,都不及万一。
文院主屋由散发淡淡金光的鎏金玉石铸就,乃是请来工家大师,以极其精致而严谨的技术搭建而成,散发着神圣庄严的气息,宛若一座宫殿。
不,国文院本就是一座宫殿。
主殿内矗立着四根巨大立柱,上方雕刻着无数水妖,有凶恶的八爪水妖,有体型巨大的食人鱼妖,还有许多头生龙角的恶龙血脉,他们身上有文宝压制,象征邪恶永远被正义压制。
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大贤的雕像,其中隐约有功劳极大的大儒和大周天子,将整座大殿映衬的极为威严。
大殿的穹顶上,刻画着一堆竹简,这是春秋圣书的形成书山。比起县文院和府文院那等简陋投影,国文院这座书山的投影,自然显得一点也不平凡。
沿着华贵皮草编织而成的地龙,走上十数级阶梯,一座造型极为华美的椅子就坐落于此,他是国文院院君的座椅。
国文院院君平素着紫色衣袍,地位等同大儒,在南都城中,只在老国主之下,当真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刻,国文院院君就坐在上方,眼神瞪大瞳孔泛白,脖子和手臂上青筋暴起,胸口中却插着一柄普通的长枪。
院君嘴角溢出鲜血,簌簌流下,染红了紫色衣袍,配上他原本就有些丑陋的面容,顿时显得有些刺眼。
一位面相平凡的读书人立于座椅面前,他微微躬身,凑近国文院院君身前,轻声道:“吴廉,你可看到这铁枪上的字?”
“长弓衍……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院君气若游丝,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想必是为了得到答案,他振奋精神,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清晰一些:“三年前,若不是我出手力保,你早已经死在镇海侯手中。”
长弓衍脸上浮现微笑,眼神微醺,道:“吴廉,三年前你是十三爷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你若因其夺嫡落败转投李乾坤,我和天辰军诸位兄弟都能理解。”
“但是,你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派我率领天辰军前去镇压进犯海疆的十万水妖,却截掉整个天辰军三万军士的粮草,连夜撤走前来支援我的骑兵军团。天辰军三万兄弟在那一战陨落了两万,没错,你的确让我活了下来,但那两万兄弟的亡魂时时刻刻提醒我,你多活在世上一天,就是对他们的不敬。”
说这话的时候,长弓衍双眸血丝密布,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他没有这般做,是因为他想要吴廉慢慢死去,对方越是痛苦,他便越开心。
绝望和仇恨从吴廉的眼中浮现,他咳出几口鲜血,道:“你是知道的,天辰军太强,强到令当今天子都有些坐立不安。若是天辰军存在一天,我们这些十三爷的旧人,都会被一个一个剪除。你不一样啊,你是长弓府大公子,你怎么都死不了……可我想活……咳咳……”
长弓衍微微摇头:“我不是来听你的解释,想想十三爷,想想死去的两万天辰军,你就算去死,也觉得理所应当了。所以,没有理由,你只是该死罢了。”
说罢,长弓衍一把抽出铁枪,转身向外走去。
国文院院君吴廉的胸口,鲜血犹如血泉喷洒,顷刻间就丧失了生机。在此之前,他全身的每一寸骨骼和筋脉,都被敲碎,能够跟长弓衍说这么久废话,完全是心有不甘罢了。
铁枪散发寒光,枪尖上隐约有“天辰”二字浮现。
屠夫书生公子哥站在立柱下,望向座椅上的吴廉微微摇头,跟在长弓衍的身后,悄然离开国文院。
临近午时,一名老仆轻轻叩响国文院主殿,他是院君从本家带来的家奴,知晓主人三年来夜不能寐,就算白天偶尔小憩,也会选择最安全的主殿。
此地有诸位大贤浮雕庇佑,又有书山投影,就算实力比院君还强之辈前来刺杀,也必定有来无回。
老仆颇有些疑惑,院君平日里就算小憩,也绝不会熟睡,今日怎地竟然听到敲门声还没醒来。他轻轻推开门,远远看到院君坐在椅上,踮着脚步走到近处,轻声道:“主家,用膳了。”
谁知老仆脚底一滑,噗通摔倒在地,他连忙爬起来,赫然发现手上竟然满是鲜血。他惊恐的望向院君,发现院君浑身都是伤痕,胸口更是碎了一块大洞,双眼泛白口吐鲜血,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老仆惊慌失措,拼命向殿外跑去,惊呼道:“院君死了,快来人啊!”
顿时,整个国文院都沸腾起来!
……
而此时此刻,天辰军统领和五虎将中的三人,已然走过南都北城数条偏僻小巷,走进一处颇为破旧的院子中。
李七夜从屋中冲了出来,急切问道:“怎么样了?”
长弓衍还没说话。
屠夫便咧嘴笑了起来,道:“殿下放心,那天杀的吴廉狗贼,被俺用解牛刀法将他的筋脉和骨骼全部斩碎,死之前吃尽了苦头。”
“杀猪的,你当真是个蠢货。”公子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微微晃动,双眸中尽是鄙夷,向李七夜拱手道,“主公莫怪,杀猪的叫殿下叫习惯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不过嘛,在他施展解牛刀法之前,我利用芙蓉花毒将吴廉迷惑,使他没能动用官印调动书山投影,否则我们绝对没有办法这么简单收拾他的。”
“殿下,不,主公,俺可没有其他的意思。”屠夫见公子哥这般坑害自己,连忙解释,顺便吹嘘自己解牛刀法的厉害。
书生少言寡语,此刻也没有争锋的意思。
长弓衍淡然道:“好了,都滚一边去吧。”
“是!”不止书生,就连还在争论的屠夫和公子哥都连忙滚进屋中。
长弓衍抬起头来,道:“吴廉一死,便是告诉朝廷,我们天辰军回来了。七夜,你做好准备了吗?”
“没有。”
李七夜苦笑摇头:“这种事情,哪有做好准备的说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有你们陪我一起出生入死,就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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