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会变成关键时刻的一种牵绊,一种制约。
这是严琦心知肚明的道理,然而就算明白,却也无法忘情。
叹息中,严琦将十滴三阳真水和赤焰酒以特殊手法调和后,缓缓地加入到一枚药丸中,一边轻摇着一边看向药老,微笑道:“以此三阳开态、五火焚魂,承受怨灵在识海破碎之苦后,诅巫之毒便解开了。”
药老和薛虎众人纷纷面露喜色,等了这么久,家主可终于有救了。
谁料就在这时,一阵大煞风景的笑声,却突然从旁边响了起来:“哦?这便是解毒的全过程了?哈哈哈,看来薛家当真是请来了高手啊。只是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天赋再高,那也只能是一具天赋高的死尸。”
“唰。”此话的含义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众人立即朝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只见原本盘膝而坐的一名长老站起身来,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靥。
“薛河?你什么意思?”药老一看到此人,立即质问起来,此人乃是薛家的嫡系长老,万不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才对。
而原本守护在此的其他长老,也是早已将此人围困起来。
他们虽说不是同生共死过,但至少为薛家鞠躬尽瘁了这么多年,很难理解,此人为何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
“哦?差点忘了,我还是你们的长老呢!不过薛家就要灭亡了,我可不想被人给误杀了。唉,还是跟你们划清界限吧。”
说完此话,只见他单手朝脸上一撕,一张人皮便被撕扯下来,而后露出一张白眉长约两寸、长相极为阴邪的老头面孔。
“兆镐?”
薛虎身体猛然一震,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他这才明白,为何这些天薛河不言不语,始终要求守护在薛龙身边了,原来他是担心露出破绽,才用“守护家主”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来伪装自己。
而如今之所以显露出身份,这个原因薛虎已经明白了,他可是阅人无数的薛家左使,这种智慧还是有的。
“堂堂秦家的护宅大使,竟然依靠您独特的易容之术混在我薛家多日,如此辛苦,想必就是为了来偷学解毒之道的吧?难怪人称鬼才丹王,原来您所有丹术,都是用如此卑鄙下流之法学来的。”
兆镐此人不但实力强大,炼丹之术更是独特高明,曾为秦家炼制了许多高阶丹药,且药效更是匪夷所思。
因此,秦家封其为护宅大使,位高权重,其他势力的修士则是因为他的炼丹术很不一般,故而称其为鬼才丹王。
兆镐听着薛虎的讽刺之话并不生气,狂妄地哈哈大笑:“我这哪是偷学?分明是你们非要我学不可嘛!本来以为想记住解毒之法,必须我亲自出马不可了,要是早知道你们的医尊讲得如此周详,我何必亲自来此受苦呢?”
这一番话对严琦的嘲讽之意颇重,仿佛在说严琦就是一个白痴,没事非要把解毒之法讲那么详尽干嘛?
所以严琦眉头深深地拧起,对此人的言行极为恼火。
不过识海中,噬吞魔炎的声音却沉稳地告诫道:“千万别冲动啊,此人修为至少在灵元境九重天以上,而且这可不像枯木道人法身那样能被你克制,这是实打实的本尊,你要是上去,那就是找死。”
这一番话令严琦颇受打击,不过说的却是事实,如今严琦凭借自己的实力或许不惧灵元境二三重的修士,但九重天……他真是想都不敢去想。
薛虎身为左使,自然知晓兆镐的修为,单凭薛家的强者,一时之间根本拿不下此人,而既然兆镐胆敢只身来此,必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
所以就算再如何不甘,也只能咬牙切齿地道:“如今丹王已经学到了解毒之法,那便送客吧!顺便帮我向少主问一声好,就说我薛家过两天必然将灵珊拱手献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给薛家一点喘息的时间,好让严琦带薛灵珊离开,薛虎只能做此打算了。
谁料兆镐仅仅只是咧嘴一笑,便缓步走上了半空之中,大手一挥,浓郁的元气竟然在高空中凝聚成一个“秦”字。
与此同时,淡漠的声音传来:“既然迟早都要交出来,为何现在不交呢?少主反正已经来了,你就当面去解释吧!”
“什么?”薛虎闻言面色彻底惨白得没了血色,兆镐所说的少主自然是秦胡亥,而一旦秦胡亥亲临薛家,那么薛家必然是免不了一场血战了。
“砰。”薛虎转过身朝着薛龙跪了下去,含泪道:“大哥,阿虎对不住你,恐怕今日非但救不了你的命,连同我们薛家也要一起完了。”
情势上让他无法拖沓,凄婉地说完这句话后,便迅速站起身来,看了看严琦,哀声道:“医尊大人,等下我薛家上下拼死也会护送你离开,希望医尊也莫要忘记当初对我的承诺。”
严琦闻言只能郑重地点头,心里面一瞬间感到沉重万分。
“天贵,按照曾经商议的行事。”原来薛虎早就作出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他们提前将破釜沉舟的计划商议出来,只是没能料到,造成如此局面的竟会是兆镐。
薛天贵眼眶浸湿,血丝将双眼染得通红,他深深地吸着气让情绪稳定,这才缓缓朝严琦的位置靠拢几分。
“乒乒乓乓。”灵器撞击的声响遥遥传来,预示着薛家的宫殿已经被人攻击了,紧接着轰隆隆传来地动山摇的声响,最外面的一座宫殿竟突然间塌陷下去。
“哈哈哈,薛虎,你们薛家对本少好像没有了礼貌啊?”
嚣张的声音从宫殿外传来,随后一道身影缓步在半空中行走,最终来到主殿的上空,倨傲地在半空中驻足。
此人正是秦家大公子秦胡亥:那个明明天赋超群、却偏偏只被人记住了色胆的奇人。
兆镐见秦胡亥来到近前,马上微笑着迎了过去,秦胡亥点点头,心情大好地问道:“消息属实吗?可真有能解奇毒的医尊存在?”
兆镐咧嘴一笑:“确有此人,不过解毒之法已经被我完全掌握,日后若魏家那小子不安生,胆敢以此毒耍阴招的话,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保证少主安然无恙。”
原来之所以让兆镐前来偷学解毒之法,竟是为了提防魏洪岩的叛变,看来这秦胡亥除了色胆包天之外,为人也是谨慎至极。
秦胡亥闻言哈哈一笑,尽显其猖狂本色:“很好,那魏洪岩心机深沉,不可深信,我最讨厌那些潜在的威胁了,不拥有奇毒的解毒之法,我可彻夜都睡不舒服啊。”
说完看向薛家主殿,淡然道:“毁了吧,让我看看那年纪轻轻的医尊到底是谁。”
“轰隆隆。”这边刚说完,外面的宫殿又有一座被巨力摧毁,紧接着破风声连连响起,一道道身影便飞速地来到秦胡亥身边。
“唰唰唰。”虽然危机来得太过突然,但薛家也并非没有准备,一道道身影从宫殿顶端冒出头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有着一把灵器弯弓。
他们都是薛家的护卫,对秦家这些人岂会手下留情,一出现便将弯弓拉得饱满,箭尖之上元气凝聚,随着嗡鸣声而带出不凡之势。
“哼。”然而这样的攻击或许对普通修士而言杀伤力惊人,对于虚空中停留的这些强者可就算小儿科了,只见一名灵元境强者大手一挥,强大的元气匹练便将箭矢全部销毁。
“轮到我们了啊!”药老轻轻发出了一声低叹,他虽然只是灵元境一重天的修为,但面对家族危机,哪怕是死也不能逃避。
薛虎眼中也多出了一抹淡然,都说死亡可怕,但是真正面对死亡时,只要还想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那么相对而言死亡反而不那么可怕了。
随着薛虎等全部薛家长老的离去,空荡的主殿内,就只剩薛天贵和严琦站在其中。
薛龙依旧躺在床榻上,眼角带泪,这是因为他的灵魂状态已经苏醒,刚刚听到了薛虎话语中的悲凉。
可惜的是,解毒之后他需要有一定的虚弱期,这段时间里识海中的怨念正在消除,虽然意志清醒,但身体还无法行动。
薛天贵留恋地看了薛龙一眼,这是他的生父,他很想带着薛龙一起逃离,但是他知道不能那么做,因为一旦有了薛龙做牵绊,他根本无法带严琦离开。
身为薛家未来的家主,薛天贵从小就被灌输了大局为重的思想,哪怕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留在这里,他也只能选择服从之前的安排。
“我们走这边。”趁着宫殿外薛虎以及众多长老的拖延,薛天贵对严琦匆匆道,随后率先起步,在一面墙壁上敲响了一处机关。
“咔咔。”石壁缓缓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里面一条深邃幽黑的通道,阶梯无限地朝着黑暗之中蔓延,看不出具体通向了何处。
“快进来。”薛天贵一步迈入其中,伸手便触碰在通道边缘的一个枢纽,只见呼呼呼的声音接连响起,通道里亮起了无数的火焰明灯。
严琦知道时间刻不容缓,一步迈出,便也来到了通道之中,随后薛天贵另一只手在墙边拍打了几下,这通道便再次缓缓地合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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