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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婉摇头否决:“怎么可能呢,我自己……也拿那什么检孕棒看来着,我是真的怀孕了。”
“那,引流的时候……有东西吗?”虽然这话肯定是说了也白搭,要是没流出来东西,那应该去找道士,而不是医师。
至于为什么找道士,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苏婉婉脸色倏然煞白,我被她吓了一跳,她似乎很恐惧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安。
“那个东西……是黑色的。”
她说完之后,我跟她之间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这种事情我没有处理过,但听我姥爷跟我说过,有的人是因为身体素质原因生病,这种病靠的就是对症下药来治,有的邪病就不一样……不管吃多少药,没有拿捏的办法都无济于事。可是具体怎么治,我姥爷也没有告诉过我。
三四个月引流的孩子我是见过的,差不多只有一个手指头跺那么大一丁点,通体透明,里面的红血丝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全身下来的黑点还是它的两个没有发育成熟的眼睛。
要是全黑,那……那我还真没听说过。
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我问她:“你们家,祖上有没有黑人。”
苏婉婉的脸色有些好转,剜了我一记白眼:“你觉得呢。”
“说,说不上吧。万一有呢,那这个孩子是黑的,这就能解释的通了嘛。”我打着哈哈,其实这个理由,就是骗三岁孩子都不一定能骗过去。
苏婉婉这么白,标准的亚洲人,就算是有混血那也得是韩国之类的血统吧。
“最可怕的是,我引流之后……”苏婉婉拽着自己的外套一角,美人皱眉确实挺惹人怜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只感觉了莫名的恐惧。
我等了半天没有听见苏婉婉接下来的话,一抬头只见她不停的大口吸气,大口喘气,脸色通红,我意识到情势不对,站起来推了苏婉婉两把:“你怎么了?”
令我想不到的是,苏婉婉僵硬地抬起头,眼神阴骘冰冷,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说出的话很有震慑力:“不想死的话,就滚!”
我被吼的一个不稳,后退了两步靠上身后的药篼子,苏婉婉就那么起身,机械的往门外走。
我哎了一声,本想要叫住她,一看她回头看我的眼神立马就怂了。
这,就是姥爷一直忌讳,不让我看的邪病吧。
太可怕了!
苏婉婉就这么走了,陌生的眼神,让人生畏的语气,就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跑上药房的二楼,这个地方是个小二楼,我一直把一楼当做是药店,二楼睡人。闯进卧室后,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我姥爷打电话。
惊魂未定的我,迫切的想要听见姥爷的声音。
姥爷应该是在抓药,又或是给病人看病。
现在七十多岁的他依旧舍不下这个忙碌一生的职业,等了半响,正当我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谁啊。”姥姥的声音传过来时,我平复了心情,不敢让她有什么惊吓,故作轻松应答道,“喂姥姥,我是参儿……”
“哦哦,参儿啊。在河北那边,日子过得还行吧,你爸他没有亏待你吧……要是,他对你不好,就来姥姥这儿!”我这是我姥姥的标准开场语,我听了许多遍,依旧觉得暖心。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没心情跟姥姥唠家常,直入主题:“我姥爷在家吗,我有事儿要找他。”
我姥姥应声道:“在呢在呢,在院子里面耍太极拳呢。”
“那,那姥姥帮我叫一下姥爷吧。”我知道姥爷最讨厌就是半途而废,除了出人命的大事之外,都不能打断他手头的事情。
然而,我姥姥应了一声,朝门外吆喝了我姥爷一句,说我找他,不一会儿我姥爷的声音就传来过来。
“参儿,怎么了?”姥爷的声音没有变,还是那样慈爱。但我深知,这种慈爱只是对我而已。我姥爷发起脾气来,镇长都不敢拦他的。
我理了理思绪,决定还是拐着弯说苏婉婉的事情好了,以免惹毛了他,远在山西还敢坐火车过来呵斥我一顿。
邪病以及二猴子,是我绝对不能碰的领域没有之一。
“姥爷,你还记得以前村子里面的张寡妇不?就是那个男人死了三年,怀孕的那个。”这个病我姥爷曾经背着药箱带我去看过,跟苏婉婉情形差不多,嘴里说没有偷汉子,但是肚子里面那个可是铁打实的证据。
我姥爷可以说是最了解我的人了,他笑了一声:“你就直接说吧,遇见啥事儿了。”
“那,那我要是说了……姥爷你别骂我。”我低低的说了句,我姥爷只是笑,跟我说,“你就说吧。”
既然我姥爷不喜欢我废话,我也就横刀直入一五一十的把苏婉婉的事情给姥爷说了。
他沉默了很久,第一次反过头来问我,我想怎么办。
姥爷这么一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可是这个邪病还真不好说。
“这么说吧,你知道姥爷为什么不让你治邪病吗?”姥爷语重心长的语气,我很久都没有听到了,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姥爷在那边默然,思量了很久叹气说道:“我说过,我们医生,都是从阎王手里抢人,这话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这是您常跟我说的。”我握着手机,手心里面全是汗。
这句话我并不陌生,这是姥爷从我学医开始,直到我从他身边离去终日在我耳边念叨的话。
“这邪病,不是不能治……”姥爷谈起来这个话题,总是很沉重。以前他跟我说,这等我年纪大些,明白点事理才能告诉我。
如今,苏婉婉这个病,正巧成了契机。
姥爷犹犹豫豫的样子,我很少见过,也能说明这件事情的确是非同小可。
“得了邪病,那可不单单只是从阎王手底下抢人了,这些人啊都是被鬼神盯上的。”姥爷下定了决心,我听见这句话时莫名的有些释然。
这个答案我曾经不止一次暗自揣测过,奈何始终得不到一个确切的说法。
姥爷治这种病之前,总是会先偷偷摸摸摆上供桌,净手合十,朝正北的方向念叨几句点把供香,叩拜一番才肯背着药箱出门。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回答总是让我挑不出错。
他说,我们学医的要懂得感恩。我们医家有药仙,如果有不好治的病一定要通报药仙之后,再做定夺,这样话才可能妙手回春。
我跟姥爷谁都没有再开口,捧着手机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每次张了张嘴又感觉现在的时机不适合就一起沉寂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姥爷才叹道:“你若是真要治,就得明白后果是什么。”
“嗯?”我不解,不明白治病救人为什么还有后果。
姥爷感慨的说着:“你若是治,那是要得罪东西的。”
“若是不治的话,她会有危险吧。”我蹙了蹙眉头,这些话姥爷从未曾跟我说过。
“我知道,你不忍那些人痛苦。”姥爷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让我陷进深思里,他说,“但,凡是邪病都是有因果的。这做下来的孽,总是要有人来担负。”
我没有说话,姥爷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就实在太傻了。
姥爷还是给了我思考的余地,他留下一句:“你先自己想清楚吧,若真是非治不可,那我便告诉你一二方法。”
“好。”匆忙地挂断电话,我还没有从姥爷那些话里脱离出来。
如果苏婉婉所说是真实的,那这个病显然已经不属于我所能普通医治的范畴里了,更何况她刚才就生生在我面前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就像二猴子曾经跟我讲的,鬼上身差不多。
可姥爷那时候说了,那二猴子是个神经病,让我离他远一点。纵使是这样,我还是跟着他听到了不少不同于现实生活的故事。
那是一个充斥着鬼神的世界,神、人、鬼共处在一个空间里,因为一些微妙的触动而发生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有些烦躁,扔下手机之后就躺倒在床上,想想自己厨房里面还剩着最后两包泡面,直接就睡了过去。
梦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重复一些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就比如苏婉婉。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校园湖边杨柳依依,她就靠在树干边站在树荫底,对着一群女孩子笑的明媚如阳。
这样光彩夺目的女孩子,有几个男生不心动呢?可我只是远远地看看就算了,深知太阳从来都不属于我。
画面骤然转变,我看见苏婉婉蹲在黑暗里,抱着自己的肚子,低着头全然没有以前的光芒。
一声婴孩啼哭的声音划破梦境,苏婉婉就在我面前,随着那越来越刺耳的声音一同被撕裂。那是血,从她身下缓缓流淌着的刺目的红色,无助感又涌上心头,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我从一场噩梦里面骤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这个声音的源头竟然是因为闹铃不安振动的手机,本来关掉振动之后进厨房去煮有些乏味的泡面,然后洗碗、看书,这样又了结一天安稳的生活。
但,今天我关掉闹铃后却发现了一条陌生的信息。
上面写着――
求求你来救我,我好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