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林正和周冲说话间,忽然听见隧道内有人高声喊叫他的名字:“叶林!叶林你这混小子在哪呢!”
叶林一下便听出那是他老子叶海的声音,于是忙跳下车朝声音处走去。
很快他便在隧道入口处见到了叶海那高大的身影,有些瑟缩的走上前去低低的招呼了一声。
叶海见到穿着鳞甲的叶林微微一愣,以往尽是浑浊暴戾的眼睛中居然闪过一丝清明和赞叹,他轻拍了叶林一下道:“穿上这么一身,看着倒像是个大人了,个子也不小,到底是我的种……”
十年了,从来未曾被这样对待过的叶林有些惊愕的看着自家老子。
叶海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一双眸子很快又变成以往那副浑浊的样子。
口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你小子倒是好胆,居然自己就跑来了。我还以为这次又得让我拖拽着你才肯来呢!对了,吃的呢?他们给你发吃的了吧!”
叶林一惊,将怀中抱着的包袱又抱得紧了几分,抿着嘴不说话。
他这个小动作却是被叶海给发现了,他上前一巴掌将叶林抽得一个趔趄,抢过他怀中的包袱,口里骂道:“还敢在老子面前藏私?”
他边说边伸手去解那包袱,忽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握住了叶海的手腕。
叶海大怒抬头,看见周冲正在对他怒目而视。
叶海张口便想骂人,只是看到周冲那按在腰刀上的手后,便又将脏话给吞下肚里。只是悻悻的哼道:“我是瞧瞧你们有没有克扣我儿子的伙食。”
周冲一把扯回包袱道:“只要你不来要,没人会克扣他!走吧!”
他说着,揪起叶林便走,只留下叶海一人在隧道中愤怒的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你那爹就是一个混蛋!你又何必总对他百依百顺?”周冲拖着叶林边走边有些气愤的说着。
叶林凄苦一笑:“我只得他这么一个亲人了,其实也不怪他。当年我娘要不是为了救贪玩的我,也不会和妹妹一起被妖兽给……哎!爹他恨我也是应该!”
周冲一愣,没在说什么只是拽着叶林重新坐上了滑车。
可叶林却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若不是我当年贪玩,娘也不会……恩,我当年若是不那么贪玩就好了!哎?对了,我当年究竟是干了什么才会陷入危险?妖兽那么厉害,娘又是怎么救的我?”
叶林越想记忆越是模糊,渐渐的从脑海中却升起另外一副画面来……
大火,满村燃烧着的大火!一群黑色衣服的人正在满村放火,是强盗吗?似乎又不像,他们见人就杀,在一个身穿重甲的人带领之下……
有个人骑着一匹青色的怪马过来了!那人是谁?看不清楚脸颊……动手了……那人手拿一把夸张的巨大重剑和那重甲人打在一处,手拿重剑的人胜了,他把那重甲人一拳一拳的活活打死在当场!
又冲进火场中抱出了两个人……是……是爹和娘!
那背着大剑的人是……是我!是我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一段忽然涌上来的古怪记忆一下就让叶林有些发懵,他抱着头不断呻吟着,双眼微微的翻白。
“哎!你怎么了!喂!”周冲见叶林这个样子,忙一把抓住他死命的摇晃,叶林却只是抽搐着翻着白眼。
“这小子不会是在装蒜呢吧?因为要上地面怕了,现在才来装病?”
坐在叶林和周冲对面的军卒们看笑话一样看着叶林。都认为他只是在装病。
叶林却是在自己古怪的回忆中颤抖着,一柄黑色的巨大重剑似乎就飘动在他的眼前……那么厚重,笨拙,古朴,却似乎威力无穷!
叶林努力的伸出手去,想要抓到那把巨剑,一点点的靠近,马上便要抓在手中了……
“啪!”
一声脆响,周冲见叶林身体抽搐的越来越厉害,终于狠狠一记耳光抽了下去。
叶林猛然清醒过来骂道:“是哪个欠X的打老子!”
“啪!”周冲听见叶林一醒过来张嘴就骂他,反手有是一记耳光甩了下去。
叶林下意识道:“怎么还打?上瘾啦!”
周冲才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叶林便抢先道:“惯性是吧?”
周冲一愣,叶林自己说完也是一愣,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和周冲这么贫嘴,这在平日中他可是绝对不敢的,只是今天的自己有些古怪。
不但以前的很多事情记不住了,还多出许多古怪的记忆来。不由又沉默下去。
周冲古怪的看着叶林道:“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叶林抬头问道:“咱两,怎么认识的?”
周冲愕然,伸手去摸叶林额头:“没发烧啊,喝一次酒就喝傻了?”
叶林苦笑一声:“也许是吧,我真有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二人正讲谈间,忽然在最中间的滑车上站起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来,高声喝道:“都准备好了吗!人都齐整了吗!好!出发!小子们,都打起精神来!那些狗X的妖兽可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
“嗷!”四辆滑车上的军卒们整齐应了一声。很快便动了起来。
叶林这一车上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军卒道:“怎么着?谁去蹬车?”
一个粗壮些的军卒指着叶林和周冲道:“自然是他们两,你看他两瘦得麻杆似的,一会真出了危险哪能指望得上,不如让他们去蹬车。”
周冲将叶林的胳膊抓起,一把掳下了叶林和自己的袖子给他们看。
一黄一白两条手臂展现在众人眼前,都非常的瘦,只是周冲还勉强有些肉在手上,叶林完全就是一层皮包着骨头。
“让我们蹬车?可以啊,你们只要不怕被前面的车甩下就成。”周冲说着便要起身走到滑车的踏板处。
那粗壮军卒啐一口浓痰骂了几句脏话,招呼上另外一个军卒走到了两边的踏板上。
叶林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只见随着他们蹬动踏板的动作,滑车居然缓慢的向前行驶起来,尽管速度不甚快,但也绝不比走着要慢……
“这……”叶林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是一阵发愣,他感觉这一幕让他无比的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真怪了,我是在哪见过这东西?为什么我觉得这滑车应当是两个轮子的才对……”叶林越发迷茫起来。
周冲见他这样轻拍他脑袋一下道:“又怎么了?对了,你真的想不起来咱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叶林茫然的点了点头。
周冲笑道:“不就是前年,我在外面和人打架,被人家捅了一刀,然后你把我给救了。”
叶林脑海中一个画面一闪,叫道:“这刀子可拔得么?”
周冲接口道:“拔不得,刀子是有锯齿的,勾连住我肚肠了。”
“不对!”叶林感觉这对话无比的熟悉,却是就觉得哪里不对……
对面的老军卒听他二人鬼扯有些不耐烦,哼道:“真是,如今什么人都往这探索队里派了。就这样的,瘦弱不说,脑子还不好使,若是真个碰见妖兽时,就是个尿裤裆的累赘!”
周冲立刻回骂道:“张老三,你少在这倚老卖老,谁不知道你头一次出探索任务时候被吓得尿了裤裆?如今来说别人?”
叫做张老三的军卒不以为耻,嘿嘿一笑道:“你说的可也是,可咱不一样,咱脑袋瓜子灵活,身子又壮实,吃过一次没经验的亏,你看我以后哪次还尿过?你再瞧你身边这位。”
周冲又反唇相讥,两人连骂带吵的闹成一团。叶林却只是注视着从他视线中不停掠过的隧道墙壁发怔……
前方几三两滑车上闪烁的油灯光芒时隐时现,摇曳着给后面的车辆指引着方向。
就这么行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入眼中依然是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黑色隧道,没了墙壁上的火把,唯一的光线便是滑车上那一前一后的四盏油灯。
昏暗的光线干扰了人们对距离的判断能力,不过却能感觉到,隧道微微向上倾斜,不过坡度却是不大。
但就是这样,也让负责蹬车的军卒累得半死,小半个时辰车上的六人,除了叶林和周冲外,已经换了两次班。
终于一个正在努力蹬着踏板的军卒叫了一声,跳回车上坐位坐了,口中连连叫道:“不公平!好生不公平!凭什么他们两个小子便不需蹬车?便是因为他们长的瘦弱吗!早知道如此,我也饿个几日才好!”
周冲撇嘴就要回骂,叶林却是轻轻一拉周冲说道:“这位大哥说的是,这回你们歇了,就换咱们两个去蹬车,只是咱们生得瘦小,比不得个位大哥,蹬得慢些,请大家包涵。”
叶林这话一出,那大叫的军卒立刻露出了笑容。人就是这样,不怕你干不好,就怕你不干。叶林这么说已经将他心中的疙瘩打消。
于是他有走回踏板上道:“算了,还是我来,你瞧你瘦得那个样子。不够耽误功夫的。”
叶林感激的朝他一拱手,表示感谢。
周冲却很是奇怪的看着叶林,这两年来他和叶林也算混得熟了,怎么也想不到胆小内向的叶林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几人正说话间,忽然听见前方隧道中猛的传出一声巨响!依稀数声临死前的惨号隐传来。
叶林几人登时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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