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石敏知道四周有众多弓弩手,只有与“无尾蛟龙”搅在一起,那些人才会投鼠忌器,不敢出手。她本欲生擒了这个“无尾蛟龙”后,再向弓弩手要挟,但她一看“无为刀”宫无为那空洞、无情、淡漠的眼神,她就知道此计万万不能成。因为只要她一用“无尾蛟龙”作为要挟,他就必定会让弓弩手一起将他们射杀,弓弩手们又岂敢不从?
那样一来,这间屋子空间有限,而那些弓弩射出的流矢力道奇大,又是从四个方向射来,加上那不知藏于何处的“如意神弹弩”威力无比,那时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于是,她全力施展出乾坤圈,让那“无尾蛟龙”拙于应付,但却并不杀他,总是在将要斩杀“无尾蛟龙”之时,突然显得力不从心,让那‘无尾蛟龙’堪堪避过。
如此一来,‘无尾蛟龙’总是有惊无险,除了吓出一身冷汗,节节后退外,倒也没什么。
“无尾蛟龙”暗道:“侥幸,侥幸。”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近大门了。石敏心中暗喜,心想:“我先把这老贼逼出门外,然后只要笑大哥击败了宫无为,我立刻制服‘无尾蛟龙’,逼那些弓弩手后退,只要离这山庄,那些什么‘如意神弹弩’之类的玩意儿再厉害,也是枉然了。”
如此一想,手中乾坤圈逼得更急。
她哪里知道此时古错已是险象环生,生命堪忧了。
方才古错全力一攻,本是希望能速战速决,不料那‘无为刀’宫无为着实了得,竟全力接住古错十四招,直到第十五招‘胡鹤夜飞’击出时,宫无为的左臂才被无钺斜斜削中,古错正欲翻腕再向下直撩宫无为左肋时,猛觉眼前一黑,胸口似被万针扎进,不由全身一震,天钺几乎脱手!
宫无为本以为古错击中自己左臂后,只要天钺再一变招,自己已是先机尽失,绝对难免一伤。
哪知古错却突然撤身而立,而且右胸露出一个很大的空洞,不由大为惊讶,暗道:“也许他这是设计引诱我攻他,其后必有杀着。”如此一想,便不敢欺身而进,只是遥遥地发出一掌,招也不用老道,随时准备变招。
孰料这么试探性的一掌,竟真的击中了古错前胸,只见古错一个踉跄,倒退好几步,口角上流出一股鲜血。
“无为刀”宫无为大惊之余,猛然想起先头“无尾蛟龙”曾说在一盆洗脸水中做下手脚,当时这笑天钺说他‘用这鸟水做甚?’,定是假话,现在必是已毒发攻心了。
如此一想,他的身形陡然掠出,疾弹向前,竟不用刀,只是以肉掌运起全身功力,疾推而出。
古错见他不出刀,却以真力遥遥攻来,心道:“不愧是老江湖,定是已看出我中毒了,才与我以真力硬拼,但以现在的形势看来,我再接上一掌,定是非死即伤了。”
他偷眼看了石敏一眼,见石敏已近门边,而且攻得那“无尾蛟龙”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心中一宽。
他决定要借机撤退,这几日无意中掀开了“铁血王朝”的一角,已让他大吃一惊,他隐隐觉得里面还有无数的触目惊心,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便要保存力量,去把这“铁血王朝”的真面目揭开。
何况,还有哭神农前辈交待的事未办呢?
与答应石敏的大仇未报呢?
古错本是一个倔傲不羁的古错,在他的眼中只有折,没有弯,更没有退却。但这些日子的曲曲折折,让他明白了许多,所以,他决定要退。
虽然脱身之后,身上的毒极有可能解不开!但他仍要一试。
于是宫无为一掌挥来,。他的人便倒翻出去,他本以为这一纵越,便可离门只有三丈左右,不料心中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体内真气一滞,腾跃的身形顿慢,落下时离门竟有五丈之遥。
他身子刚一落地,便觉一股气流自身后而至,夹着千钧之力,古错疾一拧身,双掌推出,只觉喉头又一甜,一股血箭由他嘴里赤漓漓地喷射而出,霎时染红了他胸前衣襟,宛如开了一朵绚丽鲜艳的血花!
石敏本已将“无尾蛟龙”逼出门外,自己正准备跟着跃出,突见古错被击得口吐鲜血,脸已痛得扭曲,满头汗水黏含着血迹,头发蓬乱披拂在肩,不由心向下一沉,忙收住步子,又弹身而后。
恰好此时宫无为见一击得手后,又长刀出鞘,无为刀在一片半弧状的焰彩炫映中斜斜而来,宛如火石猝闪,切向古错后颈。石敏气恨至极,手中乾坤圈使出一招“童子送书”,自下而上,暴卷猛扫!
宫无为的刀已切入古错后背寸许,宫无为甚至已听到长刀饮血时发出的“滋滋”之声,他很高兴,只要长刀再递进一点,就可以结束这场艰苦的战斗了。
但石敏的乾坤圈让他的计划落空了,他惟有拔出已插入古错身体的刀,才有可能挡住石敏的攻势,否则,自己纵是杀了古错,也会陪上一条命。
但要他放弃这样的机会,也实在是惋惜之至,就在他一犹豫后才拔刀回护之时,虽然护住了要害,但左大腿却已被石敏的乾坤圈划出一道一尺长的伤口,那伤口裂卷开来,极为触目惊心!宫无为只觉左腿一软跪了下来。
石敏见自己救了古错一命,不觉心中很是欣慰,忽觉左边有一道劲风扫来,大惊之下,她看也不看,手中乾坤圈一挥,便出一招“梦里乾坤”,此招正是石君子所创武功中威力最大的招式,可攻守兼顾。只听得一声划空而过的尖肃之声响过后,千百条光练流矢交织,如梦中长袖狂舞,乾坤圈闪出一片光弧,向那偷袭的“无尾蛟龙”兜卷过去。
一声惨叫,“无尾蛟龙”连连往前撞跌,一股赤红的鲜血四散飘溅,再看他手中判官笔,竟已弯曲的不成样子。
“无尾蛟龙”打斗了这么长时间,心中一直不停地念着:“侥幸,真是侥幸。”没想到这次石敏看也不看一招挥出,自己便受了重创,不由惊惧已极,那“侥幸”二字自是再难说出口了。
倏地,石敏只觉胸中奇痛无比,似碎欲裂,不由痛得轻哼一声。
原来先前石敏只是以四成功力与那“无尾蛟龙”缠斗,所以毒性流转甚慢,但方才她为救古错,已是全力施为,加上回身重创“无尾蛟龙”,俱是真气都提至十成,那毒性便猛然攻心了!
虽然她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但在古错听来却不亚于一声惊雷滚过,大惊之余,忙跃立石敏身侧。
只见石敏已是花容失色,一双美目中有隐隐的痛苦,小巧尖挺的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珠,香腮已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红晕。
古错又惊又怜,忙用衣袖替她擦去额头及两鬓的汗水。
石敏没有回避,任由他温柔地擦试,她知道有可能这辈子只能有这么一次了。
古错静静地看着石敏,石敏也静静地看着古错,不知不觉中,石敏的纤纤手腕已握在古错刚劲有力的手中。
无需什么语言,他们已用心告诉对方:同进同退,生死与共!
现在,他们的心中,除了一腔柔情外,什么恐惧都已抛至九霄云外了。
突然,‘无为刀’宫无为用那嘶哑的声音喊道:“铁血王朝,经天纬地!”那声音贯入浑厚内力,竟把屋内震得“嗡嗡”直响!
立刻,四周一片刀出鞘,弓上弦的声音响起,窗外门外人影晃动,无数的弓弩伸进屋内,直指古错与石敏。
宫无为的声音又响起:“越州刺史听令!现在有一对王朝大敌在你辖区内,命你在三招之内取他二人性命,否则,我将让弓弩手相助!”
“无尾蛟龙”一听此言,不由肝胆俱碎,他心知宫无为已是不顾他的性命了,但要他在三招内去取笑天钺之命,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只要他三招发出之后,宫无为必会让弓弩手乱箭射来,那自己又岂能抵挡得住,不由哀哀地看了宫无为一眼,道:“御史大人……”
宫无为却不再理他,人已向后疾纵而出,在离古错及“无尾蛟龙”各有十丈远之处站下,宫无为已看出“无尾蛟龙”在这儿已成了一种累赘,弄得四周人投鼠忌器,所以才以此法欲把“无尾蛟龙”逼上死路。
“无尾蛟龙”见宫无为如此无情,不由脸色煞白,口中道:“好……好,我终于可以为铁血王朝抛头颅洒热血了。”状极惨烈。言罢,一声惨厉长笑。
屋外之人全是他的属下,见他落得如此地步,不由一阵心寒,但谁也不敢有所表示。
‘无尾蛟龙’转身面对古错,怪笑道:“笑天钺,你小心了,老夫要在三招之内取你性命!”那声音怪异之极!
无论是谁,如果知道自己在三招之后,必死无疑,却又不得不出手时,都会把持不住自己的。
古错与石敏并肩而立,默默地看着“无尾蛟龙”。
“无尾蛟龙”终于出招了,这哪是什么招式?简直如乡村恶汉拼命,一对弯曲如蛇的判官笔就那么直直地戮来,口中哇哇大叫。
古错顺势一带,‘无尾蛟龙’就踉跄而出,他瘦长的脸上染印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五官已扭曲得不成模样,右肋那道被石敏乾坤圈划出的伤口翻卷开来,颤蠕的肌肉内,隐露出乳白的皮脂与灰白色的肋骨。
古错举手投足间便可杀他,但他知道只要“无尾蛟龙”一倒下,那如流星飞泻般的流矢立即会铺天盖地而来。
“无尾蛟龙”在急促、痛苦地喘息着,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阵阵抽搐。
“无尾蛟龙”强忍着道:“笑……笑天钺……小心了,第……第二招……到了。”
他竟把那对判官笔当作细棍,直愣愣地向古错抽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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