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暗道:“黑衣大修并无意犯我苍穹,且听黑衣大修之言,大同世间亦是毁于一旦,天外不复有生灵存在了。但以无极虚空之大,不知有多少世界,多少生灵。世尊未雨绸缪,自是目光高远,更难得两只魔蚕一心不意替世尊分忧。魔域义士何其多。”
自己这这次来到魔域,所见魔修无数,虽然也有那穷凶极恶者,但魔域修士与凡修相比,的确多了一种纯真无私,秦忘舒虽不愿承认,但魔修比凡修更加可敬可佩,却是无需多言。
而天地对待魔修,却远远谈不上公道,或因那魔修生来带着原罪,仙界诸修对魔修不免另眼相看,百般提防,仙魔之争,就此酿下根由。而若想化解仙魔之间的恩仇,实非人力可为,只好一战而决。因此那浩劫生发,不过是玄灵天尊顺势而为罢了。
两只魔蚕修成金丝,了却心事,就只剩下魇龙这个这大的隐忧了。那魇龙既然威胁要收尽极弱水,放出魔虫,虽是狂言,却也不可不防。此刻魇龙人单势弱,但魇龙一旦得势,未必就不会照此办理。
左首魔蚕对云天轻道:“仙子既然有妙策诛杀魇龙,我等怎能不鼎力相助,请随我来。”
两只魔蚕缓缓离了山服,秦忘舒与云天轻相视而笑,亦紧紧跟来。那云天轻究竟有何手段对付魇龙,秦忘舒自然不知,但云天轻既然当着魔蚕之面夸下海口,必然是成竹在胸了。
因此秦忘舒不免好奇,那云天轻究竟有何手段,能诛杀魇龙这样的苍穹大能。
需知那魇龙与寻常生灵不同,乃是龙族无道浊息恶念凝成,龙族不灭,魇龙不死,就连世尊对魇龙也是只能压制,而无法根除。难道云天轻竟强过世尊不成?
诸修来到山腹外,会着子思曾参等,诸修皆在谷中等着心焦,见到秦云二人无恙归来,皆是大舒了一口气。
云天轻道:“两位魔蚕前辈原是受世尊法旨,在此修炼金丝,以应不测。这话既然说开来,自然是皆大欢喜,两位前辈已答助我等一臂之力,诛杀魇龙,救出二圣了。”
子思大喜道:“原来如此。”
左首魔蚕瞧了瞧,传音道:“道友莫非是儒圣后人?”
子思大奇,道:“前辈怎知我是夫子后人?”需知那夫子身高九尺,腰长腿短,虽是儒家之祖,却是威猛大汉。但子思却是一派斯文,两者相貌实无相同之处。
左首魔蚕道:“虽是相貌大差,但同样的一副仙骨,又怎能瞧不出?你二人皆是生具一副文骨,在我瞧来,却是一般了。”
子思道:“晚辈亦知世人骨相不同,但只知狮骨,豹骨,怎地还有文骨?”
左首魔蚕道:“那仙修之士骨相自然另有说法,却难以用狮虎之类的兽禽作比。等他日有闲,再来细述此道。道友,那世尊当年为了儒圣,不惜亲自来苍穹走一遭,说来儒圣与我皆是担了一份干系。此番虽逼于无奈,将儒圣困住,却也留下一丝生机,但毕竟令儒圣受惊,得罪之处,还请道友海涵。”
子思道:“若是有惊无险,天大的恩怨自然一笑而泯,想我家夫子也不是小气的人。”
魔蚕这才点头,缓缓向谷底沉去。诸修刚才已见识到两只魔蚕的手段,此番魔蚕之助,压制魇龙当是不难了。
就在这时,诸修只听到头顶一阵乱响,似有无数巨石又落将下来,曾参担心曾点抵受不住,不由的停下脚步,抬头向空中瞧去。
两只魔蚕也不抬头,右首魔蚕道:“魇龙已知你我心思,想来又是魔使泄了消息,这位魔使无所不在,无所不知,当真是十分难缠。”
左首魔蚕道:“那魔使再有天大的手段,也需借助他人才能施展,只需除了魇龙,那魔使又能如何?”
右首魔蚕道:“谷外有无数魔鸦衔石而来,那是要将谷中诸修皆压进极弱水中去了,此事不可不防。”
左首魔蚕道:“待我前去瞧瞧便去。”
两只魔蚕刚才行动甚缓,此刻但遇急变,却是遁速如风,只见那左首魔蚕将身一晃,已消失在重重黑雾之中,曾参知道以魔蚕本能,定能助父亲大人抵住落石,这才松了一口气。
右首魔蚕道:“这谷中黑雾摭目,令人不快。”张口一吸,面前黑雾就被那魔蚕吸进肚中去了。别瞧这魔蚕身躯不大,这一口,却令谷中上下数百丈的黑雾消失一空。诸修见着这样的神通,更是暗暗称奇。
正所谓大道无量,须弥芥子,那魔蚕身躯虽小,却另成一个世界,莫说这谷中黑雾,便是吞进这一座极乐山,也是不在话下。
片刻之后,曾点急急落了下来,曾参忙上前迎着,道:“父亲大人怎地就回来了。”
曾点道:“那魔蚕抵住落石,要去驱散魔鸦,以便为我等开出一条路来,我既被魔蚕替下,心中又担心夫子,这才回来。”
诸修皆在点头,那谷口有魔蚕镇守,自然是稳如泰山,此刻退路安在,只需一心一意,去斗那魇龙便是了。
又下沉数百丈后,只见谷底有清光一道,映入诸修眼帘,恰是那一汪清水,静静地沉在谷底之中。
诸修知道谷底深潭就是极弱水,皆是深吸了一口气,那极弱水若果然是万物皆沉,若二圣被逼入水中,岂能存活?那寻常的御水之水,想来是绝对无法应付这极弱水的。
却见离水面三丈处,有石台一对,相对而出,两座石台上各坐着一人,左台上是位黄袍魔修,双手掐起法诀来,御使水面上一对法刀在那水面上纵横劈斩。右面石台上则是一位高冠修士,亦将手中法剑在水中乱斩。那极弱水被这刀剑斩来,自是激得水花四溅。
诸修不见儒墨二圣的身影,皆向魔蚕瞧去,魔蚕道:“两位夫子已被逼进极弱水之中。”
子思动容道:“若夫子被逼进极弱水中,怎有命在?”
魔蚕道:“那人生在极弱水中,其实就如在虚空中一般,虽是无处借力,但只要境界深厚,仍可借内息生存。以两位夫子修为,至少可活百年之久。”
子思皱眉道:“虽是如此,身在极弱水之中,想来滋味不妙,我等还需速速击败对手,救出夫子来。”
魔蚕甚是汗颜,道:“此事不消吩咐。”
秦忘舒早就动用禅识瞧去,只见那清水之中,果然有千道无影丝密织成网,罩住谷底,两名夫子既身在极弱水中,又被这无影丝网罩住,那是绝对无法逃出来了。
但若是无影丝网严丝合随,石台上的两名修士又何必大动干戈?
秦忘舒凝神细瞧,只见那无影丝网虽是罩住整座谷底,但丝网上无影丝却在不断变化。原来那丝网分成经纬,经线纬线皆在水中来回扫荡。那无影丝网也因此忽疏忽密,变化万千。
秦忘舒道:“丝网分成经纬,不停扫荡,这是防有人打断丝网,破困而出了。”
魔蚕道:“不错,那无影丝虽是极强,但比起金丝来,却是弱了不少,这世间应该有不少法宝能斩断无影丝,如今丝网不停移动变化,则可令人无从下手了。”
秦忘舒道:“这千丝网的布置倒也巧妙,为何那两位魔修,却不停地施刀用剑去斩那水面?”
魔蚕道:“道友细瞧便知,那丝网疏密变化无穷,每隔片刻,就会显出一个大破绽来,若水中修士瞧出这破绽,说不定就能脱困而出了,因此两位魔修只好不时地以刀剑封住破绽。”
秦忘舒道:“身在弱水之中,岂非无法借力,又怎能施展法术脱困而出?”
魔蚕道:“若换了寻常修士,自然绝无可能,但两位夫子已达大罗金仙境界,神通不可思议,那两名魔修自然不敢大意,只好不时施法,以补其缺。”
秦忘舒心中明白,那千丝网的破绽是魔蚕故意为之,其意就在于借此拖住魇龙,免得魇龙腾出手来,节外生枝。
秦忘舒向那黄袍修士瞧去,只见此人一团恶息,分明就是魇龙化身,也不知是哪位魔修无辜,被魇龙占了肉身,再去瞧高冠修士,亦是龙敌恶念,原来那魇龙一分为二,化成两位修士,在此镇住丝网,困住二圣。
两名魇龙化身早瞧见诸修赶来,却是不慌不忙,竟来了个视而不见。那是自恃境界深厚,法力无穷,自然没将诸修瞧在眼中了。
儒门三修凝目却瞧那极弱水,那极弱水极清极亮,按理能一眼瞧见水底,但遍视水潭,却不见两名夫子身影,虽知魔蚕必有安排,两名夫子不会有事,但身为人子门生,瞧见师尊被困这险恶之地,怎能心安,三修按捺不住,齐齐出手,就向左边石台上的黄袍修士打去。
刚才子思与曾参的法剑皆被魔蚕的金丝斩断,此刻是动用了备用法剑,这两柄法剑虽是不俗,但与平时所用法剑相比,自是弱了三分。
那黄袍修士正眼也不瞧来,左手掐了道法诀,随手挥去,两柄法剑立被压住,就向那水中沉住。至于曾点朱笔所画出来的金线,则被那法诀一扫而出,空中水面,怎会还有一丝痕迹。儒门三修见对手高明,皆是暗暗吃惊。
那高冠修士冷笑道:“魔蚕,你翻手为云,覆水为雨,那是存心要与我过不去了。”
魔亶嘿然无语,正想动手,忽见云天轻向前一步,朗声道:“魇龙大人,别来无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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