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怎知因自家一身杀气,竟惹得仙凡两界大能心动,引出无穷因果。他见许负心坐在白鸟背上,遁行得的甚是稳当,又有那蓑衣加持,想来就算仓促遇敌,也可略为放心了,心中甚是欢喜。
他动用鸟兽正训向白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何来历?”
白鸟既已是许负心侍禽,对秦忘舒自然恭敬有礼,忙道:“好教大修得知,小禽名叫毕华,本是毕方族类。原已修成大能,只等着择日飞升仙界。只因当年禹皇治水,小禽不知好歹,恼他辟山开道,扰我清修,就与他为难,被禹皇动用息壤,压在北氓雪域。“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你是两世为禽了,却不知又怎地脱身?“
毕华道:“小禽被镇压五百年后,其形已朽。只剩下一道元魂无所皈依,恰遇着海外一位大能路过,怜我前世修行不易,这才取了息壤,放我转世。我前世主人御禽有术,将我收留,哪知又遇大修,自然又是一番际遇。“
精卫忽地从秦忘舒袖中探出脑袋,插言道:“你此番际遇,却是个大造化,可惜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毕华忙道:“道友此言何解,还请开释明白?“
不想那精卫进此住了口,将脑袋一缩,又回到袖中。看来是不肯泄露天机了。
许负心笑道:“跟了我又有什么好处,我也只知道种田养花罢了,倒是你那化雪之能,于我大有好处,日后还请多多加持了。“
那毕华前世是因小瞧了禹皇,这才遭横杀身之祸,此番得遇秦忘舒,被迫做了许负心的侍将,原也是心中不甘。毕竟那许负心境界低微,若无秦忘舒在侧,毕华打死也不肯屈就的。
又见那许负心性情温柔,绝无仙修向上之心,跟了这样的主人,又有什么好处,心中只是在暗暗叫苦。但被精卫一句话没头没脑地说来,毕华心中就是一动。
此禽心中暗道:“刚才黄云化龙,护住仙子,可见我家主人并非凡俗之辈,精卫又这样说来,难道我家主人竟是大有来历?既如此,我且冷眼观瞧,若她前程似锦,我自然尽心侍奉,若她成就难期,我再想法子另择出路罢了。“
毕华的心事,他人自然不知。秦忘舒担心许负心初次御禽,难免行动无方,也不敢行得太快。正行间,只见前方白云滚滚而来,云中现出五名修士,四男一女,男修皆穿青袍,女子则穿白裳。就此拦住去路。
秦忘舒见这五修衣着虽是简朴,但形容不俗,光采照人,知道非等闲修士,急忙止住遁风。
要知道楚三公子虽是势大,但座下无非是散修异士,真正的仙宗弟子,又怎屑于投奔他?便是楚三公子,也是云泽宗出身,只因其人才华横溢,出身楚国皇家,这才另立门墙。
秦忘舒一见五名修士,便知道绝非楚三公子座下,但这五修是何来历,为何前来,秦忘舒虽是不明,却知与云天轻脱不了干系。
秦忘舒心中暗道:“天轻出手,果然不凡,这五修怎是前面那三修可比,今日之战,只怕难以善罢了。“
凝神瞧向五修,四名男修倒也神色如常,但那名女修却横目怒视,意带不屑。
就见一名白发青袍修士上前揖手,道:“道友,我等皆是五观宗修士,今闻道友路过,特来问候。“
秦忘舒冷笑道:“既来问候,又何必暗藏杀机。五观宗天下名士,秦忘舒不过无名小辈,又何必如临大敌。”
白发修士愕然道:“道友何出此言?”
秦忘舒戟指喝道:“你等若只是前来问候,又何必暗结五行阵法,是了,这四周空中亦是暗布机关。”
说到这里,精卫猛地自他袖中窜出,就向空中某一处飞去,秦忘舒伸手一指,精卫身上光茫一闪,那是被加持了魔盾诀了。
只见精卫只飞了百丈远,就是轰地一声,空中符文乱舞,那符文化成百余长枪,齐皆从空中落下。精卫有魔盾诀加持,自然丝毫不惧,那长枪击在身上,立时粉碎。
五修见到此景,皆是变色,五行阵法被瞧出来也就罢了,哪知那空中暗设的符文,也被秦忘舒看穿。五修心中同时暗道:“此人无相魔诀已成,怎容留在这世上。”
那女修对白发修士点头道:“天轻虽是本宗弃徒,难得她不忘出身,若非她事先示警,我等若容此魔过境,可是失责了。”
白发修士叹道:“我等先前还说天轻居心叵测,如今瞧来,还是雪莳仙子最知她的心意。”
雪莳仙子道:“最知天轻者,莫过于红拂姐姐,若不是听错,姐姐也不会那般伤心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只是冷笑而已。此事果然不出他的意料,若非云天轻示警,五观宗弟子怎会事先有备。但自己毕竟修得无相魔诀在身,也算是落人口实了。
雪莳仙子道:“谅这区区魔修,又何必大动干戈,若用这五行阵法擒他,没得让人笑话,雪莳不才,愿在诸位师兄弟面前一展薄技,擒住此人。”
白发修士眉头微皱,他见秦忘舒虽只是五绞练气士境界,但魔焰高涨,气若山岳。那魔修的修为手段,又怎是能与仙修境界衡量的?
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但雪莳仙子既然开口请战,又怎能不应?若是拂了雪莳的面子,日后也难以相处了。
只好道:“雪莳定要小心。”明知这话说了没用,雪莳性高气傲,又怎能听得进去。
雪莳果然道:“在下明白。”将身一跨,便抢在白发修士面前,那白发修士只好退了数步,四位男修彼此相瞧,也不敢有何动作,生怕被雪莳误会,也只能目光示意罢了。
秦忘舒见雪莳气势汹汹而来,大有必得之势,心中忖道:“难道我能以一敌五?就算我力压此修,她的四位师兄弟又怎能袖手?”想到这里,竟负手而立,背转身去。
雪莳本来已取了柄拂尘在手,正要开口叫阵,以便动手,哪知秦忘舒却转过身去,不由一愕,道:“道友此举何意?”
秦忘舒冷笑道:“在下绝非五观宗大修对手,仙子只管出手,将我打发了了事。”
雪莳听他口中说的是“五观宗大修”五字,意含讥讽,变色道:“难道我五观宗竟是以众凌寡之辈,今日只是你我一较生死,若你有本事杀了我,只管施来,若是我师兄弟胆敢相助。也不必你开口,在下立时自尽于此。”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仙子固然慷慨激烈,奈何五观宗诸位大修怎容你任性行事?自古道,魔凡不两立,又说什么除魔卫道,修士本分,到时诸位大修搬出这大道理来,我可辩他们不过,可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白发修士皱眉道:“道友,你修行魔功,日后必酿大祸,我等也是一番好意,不过是想请你入宗暂住,潜心修行罢了,又怎会伤你性命。”
秦忘舒笑着向白发修士一指,对雪莳道:“说什么入宗暂住,不过是强行囚禁罢了。仙子可曾听清了,这位大修的大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谁能说得过他。。”
雪莳仙子转过身来,对白发修士道:“诸位师兄弟,今日之事,还请务必袖手。”
白发修士道:“难不成要叫我等发下誓来。”
雪莳仙子将柳眉倒竖,寒声道:“这么说来,师弟竟是信不过我的手段神通了。”
这话说将出来,若是白发修士再坚持下去,少不得宗门兄妹阋墙,日后如何见面?白发修士无可奈何,只能道:“此战在下绝不插手就是。若是违誓出手,如犯宗规。”
雪莳仙子不依不饶,又逼得其他三修口中发誓,这才转身对秦忘舒道:“道友此刻可满意了。”
秦忘舒道:“五观宗修士果然不凡,在下今日便是死于仙子之手,也是前世造化。”
雪莳仙子道:“我等又怎会伤你,你修行魔功尚浅,或有转圆的余地,只需放下屠刀,自然立地成佛。”
一名青袍修士忙道:“仙子,这话可是说不得,没得辱了我五观正宗的威名。”
原来这话乃是佛家说法,雪莳仙子虽是无心引用,但在五观宗弟子听来,却是极是刺耳。五观宗弟子向以仙修正宗自恃,又何曾将佛门瞧在眼中。而当此之时,佛门虽是昌盛,但远未广传天下,只是在东域根基深厚,在这苍南域,仍是仙修之士的天下。
雪莳仙子忙笑道:“是在下口误了。”
秦忘舒本来还想与诸修好好辩解一番,自己修成魔功,实是不得已,且一个人只需执心为正,又何需在意手段。但瞧这情景,就知道五观宗执古不化,已是劝不得了。
当初云天轻因修销魂手而被逐出门墙,或有可说,如今竟连佛门诤言也是说不得了,可见五观宗弟子门户之见已是根深蒂固,与这等人怎能讲出道理来。
这时雪莳仙子将手中拂尘挥动,拂尘中飞出雪花数朵,那雪花瞧来晶莹剔透,足堪把玩,但如此小物,只怕一口气就吹化了,又如何用来迎敌。
秦忘舒虽逼得雪莳仙子与他孤身斗法,但五观正宗仙法,又怎能轻视了?无论如何,此战都是秦忘舒出道以来,所能遇到的最强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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