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峰灵压之强大,绝非人力可承,若是连身为龙族的许负心都不堪忍受,遑论只是大罗金仙境界的秦忘舒。但若不能竭力抗争,却有何策?
秦忘舒双足踏定青莲,与许负心并肩而立,同时三道法相齐出,各施法宝,向上抵住玉峰,更借玉峰上的无穷灵力,迅速弥补体内缺失,如此循环不休,倒也勉强能支撑住了。
许负心得秦忘舒之助,总算能松一口气,叫道:“有九渊异兽,名叫饕餮,那饕餮本欲吐食灵霄宝殿,却被宝殿上符文所阻,就此退后数百里,那饕餮巨口一合,恰将你我吞在腹中了。”
秦忘舒动容道:“这饕餮竟生得这般巨口?
许负心道:“幸好饕餮被宝殿上的符文所阻,这一口却吞得滑了,否则我东海之滨千万民众怕是难逃此劫,饶是如此,却也损却了千余民众。”
秦忘舒这才知道刚才被血蝠食尽的千余道元魂,竟是与自己与许负心同时遭劫的民众,只可惜凡俗百姓到了这饕餮腹中自能自保,自然数息之间就化为乌有了。
秦忘舒道:“却不知这玉峰自何而来,若论饕餮来历,不过是九渊异兽,但这座玉峰却是灵息纯净,绝非九渊之物了。”
许负心正想说话,不想那玉峰往下一顿,又增数百岳之力,许负心无可奈何,只好低吼一声,化身绿龙本身,探出两对龙爪,上前抵住玉峰,若只凭人形化身,那是万万抵受不住的。
那玉峰被绿龙抵住,总算不再下沉,许负心这才开口道:“此为仙界无量玉峰一角,当年被饕餮一口吐进肚中去,想来那魂主生生不息,便仗着这玉峰之助了。”
秦忘舒这才恍然,道:“原来是仙界之物,难怪具备这极强的灵息。”
见那许负心龙躯寸寸下沉,知道许负心纵化龙躯,也难承受得住,秦忘舒大喝一声,手持赤凰刀便向玉峰斩去。这一刀他心中虽无把握,却也存着一丝侥幸,那玉峰虽是无量山一角,但既能被饕餮吐食,想来并非坚不可摧,而手中赤凰刀却是天外神兵,无物不破,正可以此刀之利来试玉峰之坚。
眼瞧着那暗物神光就要触到玉峰时,却从玉峰之中飞出数道符文来,将暗物神光一裹,那赤凰刀便偏离了玉峰,从玉峰侧边滑过去了。
秦忘舒虽是受挫,却反倒精神大振,那玉峰的主人不肯让这赤凰刀斩到玉峰上,岂不是意味着这玉峰不堪赤凰刀一击?
秦忘舒毫不犹豫,反手又是一刀,此次却是动用了刀典妙诣,那赤凰刀化为百道光影,便是秦忘舒自己,也难分清那一刀是本体,那一刀是幻影,试想对手又如何分辩?
这一刀劈去,引来符文更多,奈何百道光影着实难辩,何况就算是刀影击到玉峰上,也有一成威能,因此那符文怎能抵挡得往,就被秦忘舒将那玉峰斩出一个缺口来,足有一丈多长。
秦忘舒喝道:“我便将你这座玉峰斩为七八截,看你如何压人。”
当下施展开刀典妙术,那赤凰刀神出鬼没,刀影幢幢,虽有数刀被符文所阻,但却有七八成刀招,尽数斩在那玉峰上,那玉峰上的缺口越发扩大了,竟现出一道深谷来。
秦忘舒纵身进入深谷,正想挥刀再斩,却见一名白面少年匆匆迎将上来,口中叫道:“勿伤我峰!”双手急急招展,施出法诀一道,却和刚才秦忘舒所应对的符文一模一样。
那符文皆是五行中土属功法,虽是高明之极,但瞧在秦忘舒这位曾历禁重天的大方家眼中,却是略显平庸了。
秦忘舒瞧这少年一身清气,相貌清奇,知道他必是这玉峰中所诞性灵,便叫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你本是仙界玉峰性灵,怎地却来助那饕餮倒行逆施?”
白面少年面色一红,道:“你管不着!”猛然间双手一合,只见那两侧玉峰便迅即合拢了来,要将秦忘舒夹在其中。
以玉峰之坚,秦忘舒纵修浑朴金身,一旦被双峰夹住,怕也是一命呜呼了,秦忘舒不去理那玉峰,反倒向前一步,挺起手中赤凰刀,刺向那少年胸口。此为刀典之用,仙兵妙式无穷,这少年只修成土属法诀,最多御使玉峰无碍罢了,若论其他手段,却怎能是秦忘舒的对手。
那少年哎呀叫了一声,转身就逃,直向玉峰深处窜去,那身子在玉峰中一晃,便潜进玉峰深处去了,秦忘舒却被面前玉峰所阻,就此与那少年拉开距离。
而两侧山峰仍是急速拥来,眼瞧着就要将秦忘舒夹个正着。
便在这时,一只龙首探进深谷之中,两侧玉峰正夹在龙首之上,却被一对龙角所阻,再也无法合拢了。
那龙首轻轻一摆,两侧玉峰轰然倒塌,更是无法夹击了,许负心这才道:“我瞧此峰性灵,身心倒也清正,或是怕了饕餮的势力,这才助他作恶,忘舒好生劝他,说不定能助你我脱困而出。”
秦忘舒点头笑道:“此言正合我意。”
许负心嗔道:“值此生死未卜,大难当头之际,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秦忘舒笑道:“便是愁眉苦眉,怕也无助于破局脱困。”
许负心偏首想了想,不由也笑道:“说的也是。”
那龙首相貌本是狰狞,却因许负心这一笑,竟变得有三分娇憨可喜了,瞧来也是一趣。
秦忘舒已试过这玉峰之质,瞧来虽是通明玉质,其实仍是土属之性,自家的土行之术,说不定是能用得着的,于是借玉峰无尽灵息,试着动用土行之术,将手探向玉峰,那玉峰果然生出变化,变成一汪清水也似,波纹荡漾处,这手掌已伸进玉峰之中。
秦忘舒心中大喜,既然土行之术可用,这玉峰又有多大,还怕那少年逃到哪里去?
他口讲指画,施展土行之术,整个身子很快就陷进玉峰之中,只这玉峰属性极坚,若想像以往那般纵横自如,那是绝无可能了,但若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倒也算是能畅通无阻。
秦忘舒这时动用禅识探去,却发现禅识只能探出数丈去,这玉峰灵气太强,就算是寻常土属法术,也会变得强大无匹,那少年要阻秦忘舒,自然是竭尽全力了,因此秦忘舒想突破这重重灵气,探到少年所在,一时间也是无策。
但这极强灵气,也同样能为秦忘舒所用,少年所谓的优势,其实也占不到多大便宜,若是此番冲进来的是位九渊修士,只怕早被这少年所诛杀了。
秦忘舒就此发现展开说术,道:“道友,这玉峰灵气天下无匹,只要运用得当,那饕餮也是奈何你不得,却不知道友为何惧他?”
那少年叫道:“谁说我惧他,他是他,我是我,我与他本就是平起平坐。”
秦忘舒听到“平起平坐“四字,心中顿时明悟,原来这少年性灵,是被饕餮说动,竟动了勃勃野心。
他略略一想,便道:“是了,那饕餮有吞天之能,你又有无穷灵息,莫非你是想借饕餮之助,另辟一个世界?嘿嘿,这想法可笑之极。”
他原也是循着来此处发现的蛛丝马迹,随意挥发罢了,不想那少年听了这话,却怒道:“怎地就是可笑之极?世尊能创世界,我又为何不能?那饕餮修为一日强过一日,总有一天,能将这苍穹吞进腹中,我便是那苍穹之主。”
秦忘舒道:“你这世界,有何好处?”
少年傲然道:“我这世界子民,自然是生生不息,不会有生老病死之苦,那可不是比苍穹好得多了,我早就想好了,等到了那一日,我这个世界,便叫仗极乐妙境。”
秦忘舒冷笑道:“好一座极乐妙境,生灵一旦陷进此境,却立时体散魂消,原来这就是阁下心中的极少世界了。”
少年叫道:“创世之事,自然是百般艰难,你又懂得什么?待我明悟那创世妙奥,自然能孕育无数生灵,这叫做不破不立。”
秦忘舒道:“以世尊之能,那创出的世界,却也曾四五分裂,你又有何能,敢效世尊重孕生灵?何况人若无生老病死,怎会存有敬畏天地之心,到头来免不得私心膨胀,生得无穷事端来,如今那位魂主,已然是猖狂不可一世,等到魂主修成大重天境界,你又有何能能制住他?”
这一句话正中少年要害,这少年本身修为也只是平平,只不过仗着玉峰无穷灵气罢了,除此之外,又有多大本事?这少年心志虽然宏大,可惜却无实力支撑。
那少年听罢此言,顿时沉默不语起来,显然这少年瞧见魂主生而复生,渐渐强大,也不由生出畏惧之心来。
秦忘舒见少年心中犹豫,立时又道:“你用了无数元魂,也不过是造就了一位魂主罢了,若令你这世界生灵无数,岂不是要杀尽苍穹生灵,试问天地如何肯饶了你,这样的无边杀孽,到头来必然是天劫临身。”
少年听得心惊肉跳,大叫道:“不要再说下去了。”
秦忘舒笑道:“天地之大,怎是你可想像,你不必有一项神奇手段,便以为就能翻天覆地,说得好听些,算你心雄志大,若说的难听些,你不必是井底之蛙罢了。”
少年怒气冲冲,叫道:“你又有何能,敢这样对我说话,我且将你碎尸万段,消了我胸中恶气再说。”
秦忘舒正愁寻不到少年,见少年中计怒发,自然是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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