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犹豫片刻,云天轻决心已下,紫衣魔修贪功冒进,错失战机,不斩此人,军法难容。那清流以微末之众,之所以能百战皆胜,就胜在一个万众一心,军法严明,这唯一的优势一旦失去,怎是索柯魔军的对手。
云天轻举起长剑,就向紫衣魔修头颈斩落,那紫衣魔修此刻已是后悔之极,但手中法刀始终低垂,不敢抬刀挡格,由此瞧来,清流军法着实深入人心,云天轻更是深得清流魔众敬畏,人人不敢违背天轻旨意。
就在这时,那名后军将领口中嗬嗬大中,猛然挥刀向云天轻斩来。
因云天轻在处理军务,秦忘舒与儒门三修不便插手,自然离得远远,想来云天轻身在清流万众之中,自然安如泰山,哪知云天轻却是腹肋生患,那刺客竟是来自军中。
云天轻饶是机变多谋,也绝想不到这位后军将领突起伤人,身边虽是跪了一片清流将领,人人也是猝不及防,眼瞧着那口刀已突破云天轻的护体罡光,就要刺通云天轻的肉身。刀锋入体之时,云天轻已是眉头紧锁,闷哼出声。但若想避开这一刀,却是千难万难。
需知清流魔众皆修新法,个个修为不俗,那能够担当将领者,更是出类拔萃之士,若论修为,云天轻未必就能强过清流将领许多。之所以能震慑部众,无非是仗着机谋深远,百策百中,慢慢积累下来的威名。
此刻军中生变,实非云天轻可以事先料到。
秦忘舒瞧见军中生变,大喝一声,将手中赤凰刀祭来,但就算他出手及时,却还是慢了半步,赤凰刀出手时,那后军将领的刀锋已然突破云天轻的护体罡光了,就算赤凰刀能将那将领当场斩杀,云天轻只怕也难逃此劫。
便在这时,紫衣魔修长身而起,手中法刀霍然向云天轻刺出,那云天轻背后已中一刀,若紫衣魔修再来出手,那可真是天尊难救了。
就在诸将领惊呼声中,那法刀擦着云天轻的纤纤腰肢刺了过去,正击那后军将领的刀身上,那后军将领手中法刀自中而断,紫衣魔修再刺一刀,正刺在那将领的胸口处。
不过那将领在紫衣魔修出手刺中胸口之前,斗大的脑袋已被赤凰刀斩落,分明是个死人了。
但紫衣魔修先前那一刀,毕竟挡开了对手法宝,若无这一刀,云天轻纵是不受,也要身受重伤。
紫衣魔修将云天轻推到一边,喝道:“云姬,军中有变,先寻出刺客再说。”向前跨了一步,一刀将一名魔修砍翻在地,却见那魔修倒地之前,也是手按刀柄,双目发赤。
这名魔修亦是后军将领之一,刚刚自前方逃窜回来的。
云天轻惊道:“怎会如此?”
紫衣魔修沉声道:“只怕是魔使作祟。”
云天轻立时明白,后军皆被冲散,千余清流已死在乱军之中,偏偏这数名清流将领却能逃得性命,其中必然有诈。看来魔使已在军中,暗中施展手段,收服了这数名清流将领,便是要寻机谋刺清流主将。
紫衣魔修面对那几名将领,自能将这几名魔修异变瞧在眼中。
这时另外两名将领同时挥刀,绕过紫衣魔修再向云天轻扑去,看来在这两名将领目中,只有云天轻而无别人了。
紫衣魔修冷笑道:“是在小瞧我吗。”
手中法刀快如闪电,左右一挥,两名将领几乎同时倒下。
这时地上跪着求情的清流将领已齐齐站起身来,将云天轻护了个风雨不透,而秦忘舒与儒门三修也赶了过来。诸修皆是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放松。
那魔使竟能临阵控制魔修,这手段好不怕人,这岂不是说,云天轻身边魔修,随时都会变节行刺了?云天轻饶是大胆,想到此节,心中也是怦怦乱跳。
刚才随后军将领回来的魔修已被尽数斩杀,紫衣魔修缓缓收回刀来,道:“云姬放心,魔使便想要控制我军将士,也要先将我军将领制服,方能施展手段。若说平白就能控制我方将领,在下绝不敢信。”
这时亦有一名将领道:“不错,除非失手被擒,被对方迷失了神智,那魔使方能下手。否则那魔使岂非可以逆天?早就将魁神杀了。刚才这几名将领必然失手被擒在先,这才被魔使所趁。”
云天轻一时不敢深信,便向秦忘舒瞧去,秦忘舒回忆起与魔使交手的种种情形,那魔使若想令人拜他为尊,的确花样百出,但也不是就能轻易改变他人的心思。且如风苍龙,林斩风等,虽拜了魔使为尊,却也是有自家主张的,只要心志坚定,亦可摆脱魔使纠缠,那魔使亦是鞭长莫及。
刚才那几名将领其境界修为虽是远逊于风苍龙林斩风,但也极难被魔使临阵改变主意,而瞧那四名将领情形,分明是神智不明,显然是被魔使动用更卑鄙的手段控制了元魂。若想控制元魂,那非得先将这四人收服了不可。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深信自己,自己这一句话事关重大,若云天轻因被刺之事,从此对身边将领心生怀疑,那可是清流莫大的损失。
但若是魔使果然另修新法,可随时控制修士神智,那也不可不防。
于是他道:“且让我瞧瞧那四修的元魂再说。就不知是否来得及。”
他一直将炼魔壶祭起,以收纳魔修元魂,刚才四道魔魂,也被收进炼魔壶中去了。就怕壶中魔魂极多,难以分辩,更怕壶中法诀施展,将那魔魂化去了。
好在四道魔魂刚刚进入壶中,必在壶口之处,秦忘舒将那炼魔壶摇了摇,止住壶中法诀,这才动用禅识,去探壶口魔元。
却见有数十道魔魂挤在壶口,那四道魔魂刚刚入壶,必在其中。只是魔魂聚在一处,又该如何分辩出四名将领的魔魂来?
秦忘舒想了想,便将那数十道魔魂逼出壶来,引诸修来瞧。一众清流将领只修杀伐之术,哪懂这些玄虚,只能瞧见魔魂在壶中乱舞,若想探明其中玄机,却是绝无可能了。
幸好儒门三名修士,皆动用灵识探来,片刻之后,子思微微一笑,道:“这数十道魔魂之中,恰有四道魔魂与众不同。”
诸修听到这里,皆是一喜。
曾点道:“这四道魔魂似乎有所缺失,三魂六魄之中,失了两魄了。”
云天轻道:“失了哪两魄?”
曾点道:“那是失了天冲,中枢二魄,这才身不由已,任由他人驱使。而若夺此二魄,非得肉身被制不可,否则等闲魂术,岂能夺魄。”
秦忘舒道:“这么说来,魔使手段纵是高明之极,却也难随时改变修士心思,非得失手被擒,才能任其施为。”
曾点道:“的确如此。日后若有被擒将领归来,需得仔细提防,要查他魂魄是否完全,方能无疑。”
云天轻道:“却不知该如何察看?”
曾点道:“世间曾有照魂镜,奈何无几人能炼成,幸好儒圣与我家夫同来魔域,若能遇见墨圣,定有办法制出照魂镜来,云姬只需有照魂镜在手,就不怕魔使动用手段谋刺了。”
刚才那一幕着实惊险,且是防不胜防,若不能解决这个隐患,清流稍稍出名的将领,岂不是人人自危,听了曾点这话,诸修方才长舒一口气,紫衣魔修道:“却不知那墨圣此刻身在何处。”
曾点道:“以我想来,此战惊天动地,既然已引来魔使,墨圣与我家夫子岂能不来?说不定此战之后,便能遇见两位夫子大能了。”
紫衣魔修点了点头,上来跪在云天轻面前,沉声道:“云姬,在下犯了军法,其罪当诛,刚才未及行刑,此刻还请云姬重施军法,以儆效尤。”
此话刚出,四周清流将领又跪下一大片来,皆要替紫衣魔修求情,其中一名将领道:“我等愿随跟小天师,重新杀将回来,封住魔军退路,若是不然,宁愿随小天师同时伏诛受法。”
云天轻见诸多将领齐来求情,也是为难,若是她固执己见,定要斩了小天师,诸将领虽是无话可说,但想必心中生怨。
更何况刚才小天师又救了自己一命,若自己仍要杀他,不肯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岂不是显得无情?想来自己并非魔修出身,此来魔域,全仗迦罗信任,才能统率全军,若因此事惹得迦罗不快,自己在魔域也是存身不牢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是诸位替他求情,我怎能不给大伙儿一个面子,只是如今还有大半魔军被困阵中,若再逃走一人,莫怪我军法无情。”说到最后,已是声色倶厉。
诸将领齐声喝道:“谨遵云姬将令。”
那紫衣魔修侥幸得了性命,自是精神大震,当下一马当年,就领军向后杀去,这枝清流大军人人奋勇,士气如虹,片刻之间,就已追出百里去。
那逃走的魔军固然追不回来的,但被困在身后的还有近十万魔修,就见那紫衣魔修驱使大军横挡在道路当中,与云天轻三枝大军一道,将魔军困在其中。
正杀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就见远处云端之中同时升起两面旗帜来。云天轻瞧见二旗,心中剧震,暗叫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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