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见云天轻神色郑重,自他结识云天轻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神情。他心知有异,便道:“此刀传言为火凤弟子所制,刀上覆有五金之物,只因触到泰山山腹中的暗物机枢,这才撞碎刀上五金覆盖之物,露出这截刀身来。此刀与那暗物机枢应该是同种物事,那刀上神光,可谓不物可挡。”
又将对暗物机枢的所知尽数道来,云天轻越听越奇,面色更是凝重,秦忘舒道:“以天轻瞧来,这赤凰刀大有不妥吗?”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这世间五行之物相生相克,原是常理,纵是那十分古怪的物事,也定有物事相克。因此绝无可能一物独大,忘舒哥哥以为如何?”
秦忘舒道:“这本是天地至理。”
云天轻道:“那坚冰之坚之厚,天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除非是凤火这样的至强神火,方能化开坚冰,但也颇为困难。”
秦忘舒道:“的确如此,我若无这道凤火,便也要被这坚冰所困了。”
云天轻道:“但这暗物神光在坚冰之中,却是纵横无碍,就好似这坚冰不存在一般,更好似虚空掠过,绝无阻碍,忘舒哥哥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秦忘舒道:“那暗物的属性的确奇特之极,想来是仙界物事,自然与众不同。”
云天轻摇了摇头道:“便是仙界物事,也逃不过这五行相克的法则,若这世间有件物事,不受任何法则限制,我只能说,此物定是来自天外了。”
秦忘舒道:“天轻是说,此物竟是天外碎域所有?”
云天轻道:“天外碎域也好,佛域也罢,甚至是九渊地宙,也是当初混沌的一部分,因此仍可视为天内。我所说的天外,是指混沌之外。”
秦忘舒动容道:“这暗物竟是来自混沌之外,天轻,你这说法好生费解。那世间之物,无非出自混沌,混沌之外,自然是一片虚无,又怎能会存有物事?”
云天轻望向空中,神情凝重之极,轻声道:“忘舒哥哥,那天地之大,本已是极难想象,但在天地之外,更应该是无极广阔才对。我一直都想那天外的情景,但脑子里总是一片虚无。当时便想,那天外自然绝无物事,不过是一片虚空罢了,又何必去想。”
秦忘舒笑道:“天轻所想,总是与众不同。”
云天轻道:“但我复又想到,我想到天外时,脑子里一片空无,其原因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给我描述过天外的情景,我既然不曾有此玄承,自然就想不出半点情景。就好比一个人从不曾离开过家乡,若与他论及家乡之外的情景,他自然也是绝计无法想象。但无法想象,并不证明那天外绝无一物,忘舒哥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忘舒点了点头道:“此言的确有理。”
云天轻道:“就好似一只蝼蚁,一块土地便是他的世界了,在这只蝼蚁看来,其他的土地既然见不到,那自然就是不存在了。但苍穹之大,却该容得下多少土石,多少蝼蚁。忘舒哥哥,也许此刻正有人瞧着你我,但在那人瞧来,你我不过是蝼蚁一般。”
秦忘舒听到这里,耸然一惊,那凡俗之士,在仙界大能瞧来,自然如蝼蚁一般,但若果然天外有天,那天外的人物瞧那仙界大能,岂非亦如同蝼蚁。
天外是否便是虚无,纵是有人去想,也无从得证,但如今手中的赤凰刀,分明不遵循苍穹法则,既然如此,这暗物的确有极大的可能是来自天外了。
若天外果然有暗物这样的物事,那么顺理推去,天外有人却也不是什么奇谈了。
秦忘舒越想越惊,越想越是毛骨悚然,他道:“若这暗物果然是天外所有,却又意味着什么?”
云天轻低声道:“据我所知,混沌之中尚无一人能跨越天外虚空,那么这暗物又是从何而来?”
秦忘舒惊道:“天轻莫非是想说,这暗物在苍穹出现,定是那天外之人将此物带到世间来?”
云天轻叹道:“若果然如此,那天外之人已然来过你我的世界了,但世间之人,却对那天外来者一无所知。这样说来,天外来者能跨越浩翰虚空,这本事可强过世间所有人的,便是世尊只怕也是敌不过他的。”
秦忘舒听到这话,反应甚是激烈,第一个念头就是就据理力争,那世间自然是天地第一强者,又何须多言。但细细想来,天轻之言却是难以驳斥。
但他不肯轻易区服,挣扎着道:“那世尊不过是被魔我所困,这才无法去探天外情景,以那世尊的至高神通,便是天外自然也是去得的。”
云天轻笑道:“只盼果然如此才好。忘舒哥哥,我时常便爱胡思乱想,你可莫要被我吓到才是。”
秦忘舒笑道:“你想吓倒我,却也不易。等他日浩劫平定,左右无事,我便陪你去天外走一遭,说不定便能发现一条通道,去往那天外瞧瞧。”
云天轻听了这话,自是笑靥如花,更增三分明艳,她格格笑道:“这话我可记下了,到时我可要向你讨债的。若果然能寻到一条通道……”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了。
秦忘舒暗道:“若果然有条暗道,能跨越无尽虚空,那究竟是福是祸?”
那七名魔皇仍被坚冰冻得极牢,秦忘舒记挂那根无影丝,便动用凤火来化坚冰,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那坚冰方才重新化为清水,这才将七名魔皇的尸首托出水面来。
那冰块融化之际,七道魔魂方才遁出,秦忘舒随手绰了来。这坚冰果然厉害,竟连元魂也能冻住了。但坚冰虽是至坚,却挡不住暗物神光。秦忘舒再去瞧那赤凰刀,心中已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云天轻道:“七名魔皇见到这水域时,那位黑衣魔皇神色变化最快,莫非那无影丝便是此人所有?”
秦忘舒正想探向黑衣老者的物事,云天轻忙道:“哥哥需要小心,那无影丝极细极坚,快过世间任何刀剑,最好另用别法去探这魔皇的物藏。”
秦忘舒道:“仙魔物藏之法,想来是异曲同工。”用手指去,那物藏中的物事果然飘出物藏,浮在空中。
那黑衣魔皇虽是魔皇境界,物藏中的物事却是不多,不过是一刀一剑,几粒赤珠罢了。动用禅识探去,那刀剑虽是上佳魔宝,却也不算大奇,而几粒赤珠火灵力甚是充沛,想来是火属法宝,只可惜此人虽携火属之宝,在这坚冰之中,也是无法动用。
二人在那物事之中瞧了半晌,也未瞧出无影丝来,但既是无影之物,怎能轻易瞧见,二人都是极具耐心,复又屏息静气再度瞧去,果然发现在那刀柄之上,缠着一圈透明的物事,只因刀柄光芒夺目,便将这物事掩盖住了。
秦忘舒动用玉尺,小心翼翼去挑动刀柄上的物事,那物事迎风展开,果然是道极细的丝线,便是以秦忘舒的目力,也只能是勉强瞧见,而他若是稍有分心,那丝线便瞧不见了。
至于云天轻,限于六识有限,却是怎样也瞧不见了。
云天轻瞧见秦忘舒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喜道:“果然有根无影丝吗?”
秦忘舒道:“若非亲眼瞧见,谁又肯信,这世间竟有这般纤细的物事,只怕比那最快的刀锋还要细上数百倍了。”
云天轻道:“若这无影丝这般纤细,定是无物不破,无坚不催。忘舒哥哥可试着一试此丝锋芒。”
秦忘舒点了点头,将那黑衣魔皇的法刀祭起,迎着那纤丝一割,不想那纤丝不受半点影响,反将那法刀轻轻划为分两半,竟是绝无声息,若论这纤丝的锋利,竟是不亚于手中的赤凰刀了。
但赤凰刀虽好,却还有一件刀柄,容易被人发现,这纤丝却是极难觉察,若用来伏设布置陷井,可不是百发百中。
秦忘舒见那纤丝锋利之极,不由惊出一声冷汗来,若非云天轻机警,自己只怕早被这纤丝割为两半了,自己的汗朴金身,未必就能敌住这纤丝。
秦忘舒道:“这无影丝绝无灵气,却该如何御使?”
云天轻道:“这纤丝缠在刀柄之上,那刀柄却不曾被割断,可见必有御控之法,只好去那黑衣魔皇的魔识中去探了。”
秦忘舒将那黑衣魔皇的魔魂托在掌中,便去探那黑衣魔皇的魔识,稍稍探来,便笑道:“那纤丝的御控之法倒也不难,不过是以风御之。”说到这里,就要将手掌一合。
云天轻知道秦忘舒天性慈悲,便是这道魔魂,也不忍细探他的魔识,以免扰乱魔识,使这魔皇无计转世重生。
但清流与索柯二魔交战,消息来源极是缺乏,云天轻又怎会错过了。便将那魔魂取了来,动用授灵之术探去。那黑衣魔皇所知的魔军内情,自然纤毫不失,皆被云天轻所掌握了。
云天轻知道这样深切探来,这魔魂已然不中用了,干脆搜尽这魔魂的所有记忆玄承,忽见云天轻面色一变,低呼道:“不好,儒墨二圣被困极乐山,原来这无影丝便是极乐山火云魔蝉所吐,有千万魔蝉将二圣围住,却让二圣如何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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