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山门虽是开启,却只是略开一线,一名修士性急,急忙抢上前去,却被身后修士举手一刀,劈为两半。
那持刀修士哈哈大笑,举步向前一冲,身后却有数十件法宝袭来,弹指之间,就将此修打成肉泥了。
连接两名修士死于山门,其他修士怎敢上前,因此那道山门,竟成禁地了。
如此就形成诡异的情形,岭上山门缓缓开启,但岭外修士却是各怀鬼胎,只是围定那山门,踆巡着不敢上前,生怕一入此门,就被身后修士杀了。
忽听一声惨叫传来,人群之中又起冲突,一名修士全身浴血,手持法刀狂笑道:“我杀尽此间修士,那就没人和我抢啦,哈哈哈哈。”持刀向四周修士攻去,势若疯虎,诸修见他颠狂,无不退避不迭。
秦忘舒瞧那山门虽在开启了,但速度极缓,此刻不过绽开数寸罢了。秦忘舒暗自叹息,若是那山门大开,诸修皆可冲进去,也就无人顾着动手了,能否进入山门,各凭天命罢了。如今那山门开启缓慢,岂不是引人自相残杀,山门越是开得慢,死伤越多。
这时场中诸修又是一场混战,反倒比刚才更加激战了,只因许多修士存了一样的念头,只需将诸修杀尽,可不就是无人与他争竞,或是杀得岭外修士只余百名,大伙儿尽可进入山门,也就相安无事了。
秦忘舒道:“天弃,这飞来岭的山门布置大有玄机,分明是对我等修士的考验了,你我仍依刚才的计划,去寻修士中的有缘之人,不知天命者,只怕难入此门。”
林天弃点头道:“正该如此。”
二人缓步向前,同时举目四顾,细审诸修在乱战中的表现。
有那面目狰狞,狂喝乱叫,只想杀尽身边诸修者,那自是不在考虑之中,这等修士若修成玄妙神通,世间不过是添了一名恶徒,又怎有好处。
但这样的恶徒,倒也不必秦林二人动手,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越是表现疯狂,引人侧目者,越容易被他人所杀。
于人群之中,秦忘舒瞧见一名修士左摭右挡,竭力抵仰四周修士攻杀,但此人只攻不守,虽有数次良机可诛杀对手,到最后仍是隐忍着不肯真正出手。
林天弃也瞧见此修,就将手中荡天旗挥动,一步冲到此修面前,喝道:“道友,你受人围攻,怎地只攻不守?”
那修士满面警惕,却缓缓道:“我辈修行,已然是逆天之举,若是忖技杀人,却只是为着自家的利欲,那可真是天地不容了。”
林天弃道:“若不杀尽诸修,如何能入此门?”
那修士道:“若非得杀人才能得入山门,这飞来岭不去也罢。”
林天弃暗暗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辈修行何用?”
那修士慨然道:“退则养性修真,进则拯危扶困。”
林天弃道:“此刻你遇着恶人当道,也是束手不前,他日又如何拯危扶困?”
那修士冷笑道:“道友,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地想不明白,此战场上大乱,固然有人心存险恶,只想杀人。但也有那修士是为了自保,方才与人冲杀,也有修士是同伴被杀,一心只想报仇,更有人是心境大乱,这才表现颠狂,这样的乱局,试问如何分辩明白?若见人动手冲杀,就认定此人十恶不赦,该诛该杀,难不成道友是世尊天尊,能断人罪过吗?”
秦忘舒脱口赞道:“说得好,便是我,刚才也有许多想不明白之处,听道友一言,方才豁然开朗。”
那修士疑道:“两位道友究竟有何指教?”
秦忘舒道:“岭上有青气百道冲天而起,那分明是天地浩然正气,若是十恶不赦之徒,怎配得上这百道青气,由此瞧来,心中若无仁心,只怕难登此岭,我与林天弃道友,这才起意邀诸修中的同道者,结队自保,共登此岭。”
那修士大喜道:“两位道友深明大义,知晓天机,在下愿随左右。”
林天弃问那修士的姓名,姓左名子瞻,原来竟是儒门弟子。等秦忘舒道明身份姓名,左子瞻更是疑虑全消,三人遂组向前,去邀修士中的同道中人。
却见场中混战更是激烈,数息之间,往往死伤数十,眼瞧着场中修士不过只剩下百余人了,场中乱战也会渐渐止息,奈何不断有修士冲将进来,于是又是一场乱杀。
秦忘舒初时也不知如何从这乱麻中理出头绪来,与林天弃去诸修之中挑选同道,也只是凭着本性行事罢了,直到遇到左子瞻,方才真正理清其中头绪。三人组队向前,初时也遇到有人拦阻攻杀,但左子瞻很快就寻到一名同道修士,三人变四人,四人变五人,队中人数越多,所邀同道修士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
可见世间之事,初时哪怕极难,只需执心行去,往往就是势如破竹,真正行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艰难了。
等到秦林二人邀得三四十名同道,就成为场上最大的势力,任谁也不敢上前挑衅了。
林天弃不由感慨道:“世间之事,果然是邪不胜正,那正气虽是微弱,只需点滴行来,到最后自然汇成江海,再也无法抑制了。”
这时那山门已然开出一丈见宽的通道来,奈何山门虽可通行了,却是无人敢擅自上前,就有那心机险恶的修士,自家不敢上前,却也不容他人成就好事,但有人冲向山门,就会暗中祭宝杀人。秦林诸修瞧在眼中,无不暗暗摇头。
林天弃道:“子瞻兄,你我等并非世尊天尊,无法断人罪过,但在我瞧来,那藏在山门左近的几名修士,就是真正的恶人了,他们若抢进山门也就罢了,偏偏自己不肯上前,又不容他人进去,这样的行径,端得是可恶之极。”
左子瞻道:“这数修罪行已昭,不言自明,我等虽怀仁心,既遇真正恶徒,又怎能再瞻前顾后,不行霹雳手段,怎显慈悲心肠。”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这话说的极是。”将手中赤凰刀祭在空中,横字凤篆一出,那几名修士如何抵挡,刹那间连人带着法宝,被横切于山门之侧,此刀祭罢,自然是满场皆惊。
林天弃向前一步,已立在山门之前,诸修远远瞧见了,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不免将手中法宝紧了又紧,欲待上前冲杀,又畏惧秦忘舒的赤凰刀犀利,一时之间,场中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林天弃高举荡天旗,朗声道:“诸修听真,飞来岭上有青气百道,皆是天地浩然正气,可见能登此岭者,必是才德之士,诸位若是自忖才德有余者,不妨上前登岭,我持旗在此,定能保你安全。”
诸修听罢此言,皆是迟疑不决,就有修士道:“道友,你莫要逛人,你自家不去登岭,反倒要成全他人不成?若是我等皆涌上岭去,等那百人名额满了,你岂不是上不了岭了?”
林天弃微微一笑道:“若我无法登岭,那自然是自身才德不足,不受天地垂怜。大不了从此之后,洗心革面,养性修真,以待下次罢了,又怎能仗着法宝修为,强登此岭?”
又有修士冷笑道:“你当真愿为别人加持开路?这等没好处的事,也有人肯做?”
林天弃道:“你说没好处,我却说好处多多,世人所行之事,点点滴滴,是好是歹,哪样没有因果?”
场中又静默了片刻,忽有两名修士掠上前来,林天弃招手道:“速来,速来。”
两名修士生怕林天弃动用诡计,自然是全身防备周全,手中法宝光芒四射,那林天弃也不理会,只是招手催促。
眼瞧着两名修士已接近山门,就有那见不得他人好事的修士,猛然间打出数件法宝来,其中更有一件法宝,乃是七尺大的金斗一枚,翻翻灌灌,力逾数岳。
两名修士见了金斗,唬得面色大变,只因那金斗的主人用这法宝,刚才已杀了十余人了。
林天弃冷笑一声,将手中荡天旗向金斗一指,此斗本来疾沉如山,此刻却是轻若一羽,立时被格到空中去,秦忘舒喝道:“此宝杀人无算,怎能容于世间。”赤凰刀横直一斩,就将这金斗斩为两截了。
那两名修士得秦林二人加持,总算安然无恙,踏足山门之间,只是二修不肯相信这样的好事,仍是心存疑虑,不敢上前。还是林天弃伸手一推,方将二人推了进去。
二修走进山门之后,方才心中狂喜,急忙施展遁术,快步上前,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然而二人身影消失不久,忽听山岭中轰地一声响,一名修士抱头鼠窜而出,几步就冲出山门,直到立在荡天旗下,仍是面如土色。
却见那修士一身法袍已是稀烂了,也不知遭遇了何事。
林天弃道:“道友怎地回来了?在岭中遇到何事?”
那修士面色惨然,道:“果如道友所言,若非才德兼具之士,那是万万登不得此岭的。不想我百年修行,竟是大错了。”一步懒一步向岭外行去。
诸修面面相觑,不知那岭上究竟设了怎样的机关禁制,更在那里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有资格登上此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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