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中针落可闻,就见那冰虫一步步爬到灵兽口中,那灵兽觉得口中异物难耐,猛地张口,就将冰虫吐了出去,冰虫身如离弦之箭,就向秦忘舒扑去。
秦忘舒早有准备,不等冰虫扑至,掌中生出一点凤火迎向冰虫。此虫虽生于地火冰雪之间,不畏水火,又怎能禁得住凤火焚绝万物之能,刹那身化飞灰,唯留一道奇香于室。
诸修皆是大喜,盗幽拍手笑道:“这可不是成了,秦兄,速速替我与负心解此蛊毒。”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这解蛊之法并非完美无缺,中途若这冰虫改了主意,仍是危险之极,我着实不敢冒险。”
盗幽道:“大不了便是一死,秦兄不妨先拿我做个试验,若着实危险,也只是死了我一个人罢了。”
秦忘舒正色道:“你若因此身故,忘舒此生难免郁郁,那岂不是等于死在我手中。容我再三思来。”
云天轻也道:“三家七宗攻打瑶光殿正急,雪神宫一时三刻也顾不到此处。盗君莫急,请容忘舒哥哥三思,好歹想个妥善的主意。”
盗幽无奈,只好道:“秦兄速速想来。”
许负心嗔道:“就你心急,这样连声催来,忘舒岂不是乱了心思。”
盗幽嘿嘿一笑,也不反驳。说来盗幽的性情甚是有趣,虽是生来豪迈,不惧生死,但若遇到女子,便是束手无计。遇到曲止水便是如此,遇到负心,更是言听计从,逆来顺受。
秦忘舒沉吟片刻,道:“刚才在冰虫出体之时,我试着以禅识探它,此虫毫无反应,看来我这道禅识或可压制它了。依我的主意,此虫若是离开丹田之后,最是危险,只因那一刻冰虫去向难定,若我用禅识引它出体,那就是双管齐下,或可增添几分周全。”
盗幽本想说话,瞧了瞧负心,忙又止了口,许负心忍不住笑道:“你爱说便说,直管瞧着我作甚。”
盗幽笑道:“既然是能说,我只说一句,秦兄,这个主意高明之极,何必多言,速速行来就是。”
云天轻也道:“忘舒哥哥魔禅双修,如今专修禅识,不修魔识,也是忘舒哥哥灵慧之处,那禅识虽不及魔识霸道,但胜于润物无声,令人无知不觉,冰虫又有多大灵慧,更遑论抵御禅识,我瞧这个主意也是极好的。”
许负心道:“忘舒,既然主意已定,何须赘言。”
秦忘舒见诸修皆无意见,自是大喜,便对盗幽道:“盗兄,哪怕是动用禅识,也无十成把握,若是出了意外,盗兄莫要急着赶赴冥界,需得等我片刻。”
盗幽大急,道:“怎地就能让你赔上性命,无论成与不成,但有负心在此,你也绝不能想到一个‘死’字,你我若是都死了,留着负心孤苦零丁,你也忍心?”
秦忘舒忍不住笑道:“盗兄,实不相瞒,此举我实有九成把握,适才言语戏耍,莫要在意。”
当下再度施法,将那缕莲香引向盗幽,盗幽肃容以待,也不敢动用真玄,生怕惊扰了冰虫。
莲香入体之后,果然引得冰虫醒来,秦忘舒立时加持禅识一道,却见那冰虫身躯微微一僵,复又缓缓离了丹田。云天轻与许负心瞧得明白,皆是欢喜,看来禅识已压制住了冰虫,冰虫也只好乖乖高开人体,再也不会生出夺魂占魄的主意。
等到冰虫爬到咽喉处,盗幽缓缓张开嘴巴,秦忘舒轻喝一声,用手一指,此虫立时飞出,再将一道凤火烧去,顿时化成飞灰。盗幽就此得脱自由。
云天轻拍手笑道:“这法子果然使得,等灭了负心体内的冰虫,我等正好出宫。”
秦忘舒有了两次的经验,把握更增几分,当下依法重施故技,片刻间就将许负心体内冰虫引出,凤火烧去,永绝后患了。
许负心去了体内冰虫,大有如释重负之感,她忙忙地道:“我与盗幽体内的冰虫,皆是莫幻真亲自出手,如今二虫已死,莫幻真必能感知。忘魂川离此虽远,留给我等逃走的机会也不多了。”
秦忘舒当机立断,便对诸修道:“好,我等立刻离去。”
诸修匆匆离了雪神别院,各自骑驴御禽,雪见等几位侍女怎知其中变故,见诸修离开,自然也不会拦阻的。
盗幽的黑驴如今虽也能行得遁术,但与许负心的毕华相比,可就慢得多了,盗幽便道:“秦兄,不如大伙儿齐入妙府山居之中,秦兄携着我等便可,岂不是方便快捷。“
云天轻道:“盗兄,你只知空间法宝的好处,却不知其弊,此宝虽好,若是忘舒哥哥被擒了,那就是一网打尽。你瞧这世间许多大能,又有几人炼成空间法宝,一来炼成宝间法宝需得机缘巧合,二来也是怕担了风险。”
秦忘舒道:“天轻之言极是,空间法宝的好处自不用说了,但却有全体覆灭的风险,因此但凡仙宗门派,便有此宝,也不敢行险。尤其是率众迎敌之际,若将门生弟子尽数藏牙空间法宝之中,一旦携宝人遇险,可不是全宗尽没了。”
云天轻道:“如今我等诸人要想摆脱莫幻真的追杀,更不能聚在一处了。忘舒哥哥虽修成无相魔诀,却未必能瞒过莫幻真这样的大能修士。”
秦忘舒道:“莫幻真不知天轻的存在,且她便要追来,也只有两个目标,第一是负心,第二便是要寻我报仇的。因此我有个主意,天轻护着负心先行,我与盗兄断后如何。”
盗幽道:“妙极,负心与天轻先行一步,若是莫幻真赶来,我与秦兄便与她周旋到底。”
那许负心乍与秦忘舒相逢便要分开,且秦忘舒又要担着血海干系,心中怎能放心,还是云天轻杀伐果断,扯了许负心便走。二女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秦忘舒直到瞧不见二女的身影,这才对盗幽笑道:“盗兄,你我也就此分手如何。”
盗幽大急,道:“说得好好的共御莫幻真,怎地立时又改了主意?”
秦忘舒笑道:“你若追得上我便赶来,若是追不上我,那就莫要做了我的累赘。”说到这里,将手在盗幽肩上猛地拍了一记,祭起赤凰刀一纵数百丈。
盗幽听到“累赘”二字,不由一呆,他虽是好脾气,听到这话也是恼怒异常,本想纵驴跟上,却硬生生停下脚步,心中忖道:“原来他一直视我为累赘。”越想越是伤心气恼。
忽觉得背后一热,急忙扭头瞧去,只见后背生出符文百道,在空中盘旋一阵,便钻入后背之中不见了。盗幽觉得这符文极是熟悉,猛地想起,那竟是自己传予秦忘舒的连命符。
盗幽大叫道:“不好,这家伙用计逛我,我竟被那厮骗了。”
要知道莫幻真便是追来,许负心却是万万杀不得的,如今自己背上种下连命符,就与许负心感受相同,莫幻真投鼠忌器,自然也不敢加害自己了。
因此诸修之中最危险的,便是秦忘舒了,一旦莫幻真追到秦忘舒,那是绝不会容情,秦忘舒不肯让自己冒此风险,这才口出不逊之言,激怒自己不便跟去。
盗幽刚才还在伤心气恼,此刻满腔恼怒化为担心感动,不知不觉间双目泪流,口中嚷道:“秦忘舒,你定要好好的地活着,你若是死了,可不是害我也赶赴地府。那种地方可没那么有趣。”
再想纵驴去追秦忘舒,那是绝无可能了。想来每次与秦忘舒重逢,就觉得此子修为更进一层,二者的差距也变得极大起来,如今竟是天差地别。盗幽伤心流泪之余,更恨自己无能,想到此处,不由得的放声大哭。
只哭了两声,前方又传来哭声,盗幽急忙循声上前,只见空中立着一人,不是曲止水又是谁?
却说秦忘舒离了盗幽之后,就将魔躯现出,将那一团冲天魔气压向四周,沿途山岭雪地尽留魔痕,别说是莫幻真这样的大能修士,便是等闲修士,不用细心辩识,也可清晰地探出秦忘舒的去向了。
秦忘舒此举也实出无奈,若不将莫幻真与雪土龙引来,许负心就算逃去万里,也仍会被莫雪二人轻易擒去。
幸好许负心身边有个云天轻,云天轻境界虽是不高,却是灵慧百出,定有许多主意助许负心脱险,而盗幽身上又被施了连命符,也无性命之忧。如今只看自己能否摆脱追兵了。
他一路向北,足足行了一日一夜,也不见身后有人追来,但秦忘舒心中明白,那是因莫幻真离自己极远,若真要回头瞧见了莫幻真,自己也就只有束手就擒一途了。
越往北行,越是奇寒彻骨,秦忘舒便有极寒诀与凤火加持,也觉得难以忍受,不知不觉中,就放慢了遁速。
就见四周风景,已与雪原不同,身处之地皆是座座冰山拔地而起,想来此刻应该是到了海上了。
秦忘舒暗道:“说不得,只好去海上闯一闯,大海之中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说不定就能寻机摆脱追兵。”
虽知前途茫茫,但秦忘舒胸中志气不失,长啸声中,就向着无边大海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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