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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泽静静听着,知道邵阳绝不会费事来找自己说八卦。
“窦信平被气晕倒后,当场就没了呼吸,可家人还是将他送到医院,因为人到医院已经没气多时,没有进行任何抢救,直接宣告死亡。窦元华立刻让人将窦信平拉回家,布置灵堂。”
“老爹被气死,窦元华肯定非常后悔。”谢婉儿根据普通人的情况进行推测。
“窦元华将窦信平的尸体带走的时候,一阵大风吹起了白布,我正好路过看到了窦信平的尸体,他嘴角的血迹被人擦拭过,呈淡黑色,面部表情狰狞,显然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看起来不像因为气愤造成了心脏骤停或是血管爆裂,反而更像是中毒死亡。”
“难道窦元华就因为父亲不给他开电影公司,就将父亲毒死?”谢婉儿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么狠毒的人,“这个忤逆子。”
“因为窦元华并没有将窦信平的尸体留下,没做过尸检和化验,无法确定是不是中毒死亡。至于是否窦元华下毒,更无法判断。只是窦元华当时虽然流眼泪,但表情并不悲伤,他急于将白布蒙在窦信平的尸体上,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这事归巡捕房管,和我有什么关系?”陆云泽才不管窦元华是否杀了窦信平,做下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
“如果只是杀父的事情也不值得我找你。我知道你关心神秘基地的事情,收集神秘基地犯下的案子。窦信平的死状和之前几个案子的死状一样,不过那些人都是显示被毒死。”
窦信平的事情如果牵扯到基地,就不一般了!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
窦元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三天就出殡,今天就是出殡的日子。
谢婉儿混入到送行的队伍中,谢柏年和窦信平认识,虽然交情不深,但家里人也都互相认识,谢婉儿想找机会采集窦信平的血液,因为邵阳说过,要想判断窦信平是否被毒死,需要化验血液。
窦信平的棺材已经合上,被移出灵棚,窦元华捧起丧子盆,狠狠地摔在地上,寓意着死者可以将烧化的钱带到阴间去了!
参加窦信平出殡的人很多,亲友,商界同仁,粮铺的伙计。汇聚在一起,为窦信平送行。谢婉儿很着急,棺材都抬出来了,还怎么取窦信平的血呀!
她也不想想,就算是棺材开着,一个女孩子敢取尸体的血吗?
谢婉儿绕到窦信平老婆的身边,看她哭得伤心,轻声安慰道:“阿姨,节哀顺变。”
窦信平的老婆用手绢擦掉泪水,轻轻点点头。
“阿姨,窦叔叔以前对我很好,我想再看他一眼,可以吗?”谢婉儿试探着问。
“已经起灵,再开棺不吉利,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窦信平的老婆要不是认识谢婉儿,换个普通人过来说,非得骂人不可。
谢婉儿还想再说,窦家的亲戚将谢婉儿拉开,道:“你个小丫头那么不懂事呢!之前不来,现在是想看就能看的吗?”
怎么办?总不能去将棺材推倒吧!恐怕到时血没取出来,自己先成为上海的笑柄了!
窦元华持着丧棍前行,出殡队伍开始启程,一路上抛洒引路纸钱。
队伍刚刚上街,欧阳乾探长带着一群巡捕拦住了出殡队伍。
窦家亲属有和欧阳乾熟悉的,连忙上前问道:“欧阳探长,您这是?”
“都停下,有人报案,说窦信平是被毒死的,我们要查一下。”
“欧阳探长,谁都知道他是被儿子气死的,不可能是下毒,要是因此耽误了吉时,再下葬就不吉利了!”窦家亲属将一个大红包塞进欧阳乾的口袋。
“干什么,我是这样的人?”欧阳乾将红包拿出来,一脸正气。
窦元华上前,满脸愤怒地道:“欧阳探长难道想和窦家作对吗?”
“窦大少,你最近可是上海的名人呀!我收到报案,说你家老爷子是中毒而亡,我赶来调查,为你洗脱冤屈,你怎么还不乐意的样子,难道老爷子真的是毒死的,还和你有关?”
窦元华的脸色一变,“你敢诬陷我。”
“有人报案,我来调查是职责,不要阻止我办案,当心我将你抓起来。”
“我看今天谁敢阻止我父亲出殡。”窦元华也怒了!身后的亲属和手下涌上前,和欧阳乾对峙。
“我已经对不起我爹了。决不会让人再打扰他老人家的清净。”窦元华是铁了心不让人靠近棺材。
巡捕们也冲了上来,端起枪,瞄准窦家亲属。
“我今天是来调查窦信平的死因,要是谁敢阻止,就是涉嫌下毒。”欧阳乾的态度强硬,毫不退步。
欧阳乾探长平时很会做人,轻易不和富豪硬顶,这次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竟然这么强硬。很多和欧阳乾交好,又和窦家交好的人试图上前阻止冲突。
窦信平不能按照吉时下葬,影响极大。窦家不认为窦信平被毒杀,只以为欧阳乾受到对头的指使,让窦家难看。
窦元华的眼中全是怒火,吼道:“我们窦家没人报案,我会向公董局和总探长投诉,你假借报案的名义对窦家进行报复。”
“你父亲的死亡有蹊跷,难道没人报案就不调查吗?你以为民不举,我们当官的就不办案吗?”欧阳乾反驳道。
“这么说就是没人报案,你故意堵截出殡队伍了!”
“够了!”窦家二儿子窦元发站了出来,道:“哥,案子是我报的,为什么不能让探长化验一下?”
“你懂个屁!父亲的死我也很心痛,我们不能让他死了还要被人割得七零八落,在下面都没有完整身体,你那么做还是人子吗?”
窦元发的年纪小,还不到十六岁,和哥哥虽然是一个妈生的,但关系并不好。窦元发感觉哥哥变了,不像小时候对自己那么好,而且也喜欢在母亲的耳边挑拨离间,说二妈的缺点,弄得这些年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好,母亲对父亲都产生了怨恨,将全部的感情都放在窦元华的身上。
他说不过窦元华,也不想疼爱自己的父亲被尸检开膛破肚。
“我听说化验毒素不用动刀,只需要抽一点血液就可以。”谢婉儿突然说话,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窦元华凶狠地喝道:“这是我们窦家的家事,你给我闭嘴。”
谢婉儿的话给了窦元发支持,他抬起头,勇敢地看向哥哥,道:“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父亲和我聊过,如果不能阻止你开影视公司,就不再反对,他阻止你只是尽力一试,根本不可能被气死。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罔顾父亲的死?”
“你认为我下毒?”窦元华眯着眼睛,逼视着窦元发。
“我不知道谁下毒,但父亲死后,你忙着将粮铺的生意握在手里,反对七日出殡,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将父亲下葬。”
“我小看你了,为了争夺家产,竟然不惜污蔑亲哥哥弑父。”窦元华恼怒地说。
人们低声谈论,原来窦元发不是为了父亲的死,而是想要争夺遗产,要是窦元华弑父,不用说,他一分钱都拿不到,钱大部分会落入窦元发的手中。
“元发,你闹够了没有?你父亲刚死,难道要将争家产的事情弄得众人皆知吗?给我回到队伍里。”窦信平的老婆吼了儿子两句,又对欧阳乾道:“欧阳探长,对不起,犬子胡闹,给您添麻烦了!他撤销报案,请您先回去,改天我再给您赔不是。”窦信平的老婆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立刻上前将一沓大钞放在欧阳乾的手上。
“妈,爸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他死的时候嘴角流黑血。我打听过医生,那是中毒的症状。”窦元发没有退缩,也无法退缩。今天要是退了,整个上海都会认为他争财产,而不是因为对父亲的感情。
“大姐,既然元发这么说,老爷子的死也确实可疑,我们还是查一查吧!”窦信平的二姨太也跳了出来。毕竟窦元华得了家产,可没她们什么好果子吃。
窦家的人大部分同意验尸,先确定死因,再另选日子出殡。
窦信平的尸体送到医院进行检验,很快得出结果,中毒身亡。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窦元华,他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被关进巡捕房。
欧阳乾调查窦元华的时候,窦家再次发生一件大事。窦信平的二姨太畏罪自杀,留下遗书,说窦信平偏心窦元华,自己又没有一男半女,担心以后的生活,所以毒死窦信平,希望分到些家产,能安稳过完下半辈子。欧阳乾从窦信平二姨太的房间内找出毒药和一个日记本,上面满是对窦信平的愤恨。
上海富商一片哗然,原来窦信平真是被毒死的,却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二姨太。
欧阳乾将窦元华释放后,独自离开,前往平民区的一家小餐馆。欧阳乾一路上都很注意,避免有人跟踪,进入餐馆之前,还回头看了看。
一名穿着西装,戴墨镜的男子在远处注视着餐馆,靠在墙边,无聊地掏出根烟。
火柴摩擦的声音响起,一根燃烧的火柴递到他的面前。男子大惊,看向突然出现在旁边的人,脱口而出道:“陆云泽。”嘴里的烟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