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在座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成了精,说话行事滴水不漏,秦风骨再没有了发飙的机会。即便是提到了当年秦风骨还在秦家堡时的事情,大家也绝口不提当年他们是如何坑害了秦风骨之事,而是一股脑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卸到了秦浩然的身上。
看着秦家这些所谓长者们一张张虚伪的嘴脸,秦风骨忽然完全没有了兴致,已经不想再在这里跟他们浪费时间下去。
“家主,还有诸位长老们,今晚我已经喝了不少,着实有些酒力不胜,就不再陪各位了。现在我想到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祭拜一下父母的在天之灵,就不再陪诸位了。”说着,秦风骨已经起身。
一旁西门庆见状也跟着起来,秦巍然在那连忙道:“风骨,你那间小院已经许久没人打理了,我之前已经让下人收拾了一间干净的院子出来,今晚你和西门公子就暂且先住在那儿吧。至于祭拜的事情,你今晚已经喝了不少,明日再祭拜也是一样的。”
从一回到秦家堡开始,每次秦风骨提出想要回去祭拜一下父母灵位的事情,这秦巍然总是会出言把话题岔开,这让他心中多少开始有了些疑惑。
当下给了西门庆那边一个眼神,然后笑道:“谢过家主的好意,我就先去随便看看,不碍事的。西门他今晚还未喝的尽兴,就让他留在这里陪诸位多喝两杯吧。”
西门庆听着不由暗中白了秦风骨一眼,心中暗骂,这臭小子,又拿本少爷来给他打掩护。
不过表面上,西门庆还是蛮配合地附和了几声,在秦巍然提出让一人带秦风骨过去的时候,他还说道:“风骨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这次是回自己的家,还要什么人带啊?秦家主,诸位长老,咱们继续喝酒。还真别说,没想到秦家堡竟然珍藏得有如此佳酿,实在难得啊。”
眼见西门庆拖住了秦巍然等人,秦风骨便趁机告辞离席,朝着他原本所住在那间小院的方向走去。
出了主院,很快秦风骨就又来到了外面那七折八拐的回廊上。
他在那回廊上四下张望片刻,然后便锁定了一个方向,径直超前走去。不多久,他便来到一口水井的前面,在那水井旁,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往那井里打水。
“三婶。”秦风骨对着那边打水的妇人喊了一声。
妇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回头过来看着秦风骨,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接着又细细打量了秦风骨几眼,她渐渐地开始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风骨,是你吗?”妇人有些不太敢确信地道。
秦风骨笑着点了点头,道:“三婶,是我,我回来了。”
现在他面前的这位三婶,是以前秦风骨在秦家堡的时候,跟他同住在一间破旧小院里的人。三婶的丈夫和秦风骨的父亲一样,也都是秦家堡的旁系,平时在秦家堡的时候,地位也比那些下人们高不到哪儿去。
在秦家堡这样的大家族当中的生活是很残酷的,而当年秦风骨的父母早亡之后,他一个人在秦家堡当中更是举步维艰,没少被人给欺负。若非那时候有三婶一家时常过来接济他,恐怕秦风骨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此时三婶眼见秦风骨竟然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是一番惊喜过后,接着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神色紧张地将秦风骨拉到了一个无人处。
“风骨,既然当年你已经逃出去了,怎么又回到这里来呢,这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三婶一脸担忧地道。
秦风骨见她着实真心替自己担心的样子,也不由心中一暖,笑了笑道:“放心吧三婶,我是跟家主一同回来的,刚才还跟家主还有诸位长老在主院大堂里吃饭,现在我不过是想先到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再顺便祭拜一下我的父母罢了。”
三婶闻言一脸惊讶,心中有些暗暗诧异,这主院大堂平时只有用来招待贵客,或者是家主和诸位长老商量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进入。秦风骨当年在秦家堡闯了那么大的祸,已经是被秦家视作了叛逆之子,家主怎么可能还会带他到主院去?
秦风骨看到三婶那副疑惑的样子,知道她不怎么相信自己所说的这话,不过也难怪,毕竟按照秦巍然和那些长老们对秦家上下公开的说法,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当真“大逆不道”,“天理难容”,是决然不可能会被秦家所饶恕的。
不过这一时之间,秦风骨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解释,于是只得干笑了一下,道:“三婶,我说的是真的。而且就算现在家主和长老他们想要对我怎么样,也不见得就一定能够对付得了我。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子了。”
闻言,三婶这才笑了,道:“还说不是个小孩子,这才出去了几年,就真以为你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说着又细细打量了秦风骨几眼,接着点点头道:“嗯,好像是长大了不少,比以前高了,也壮了。唉,如果你爹娘还在世,看到你现在活得好好的样子,想来心里也会感到宽慰的吧。”
秦风骨感觉说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便笑了笑道:“行了,三婶,不说这些了。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儿打水呢?这些活平时不应该由你来干啊。对了,三叔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秦风骨所说的这个三叔,便是三婶的丈夫,是当年秦风骨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比较交好的一位堂兄弟,因为他们都是出身旁系,所以同样担当着秦家护院的职责。而后来秦风骨的父亲去世了之后,他也一直对秦风骨孤儿寡母颇为照顾,可以说他们夫妇俩是秦风骨在秦家堡鲜有的能够感觉到一丝微暖的人。
而在秦风骨话音落下之后,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三婶有些不太对劲,脸色一下子就黯然了下来,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哀伤之色。
秦风骨心中顿觉不妙,问:“三婶,怎么了?”
三婶抬起头来,脸上牵强地露出一笑,语气苦涩地道:“风骨啊,你三叔他……他已经去了。”
“什么?!”虽然已经预感到几分不妙,可当秦风骨听到了这个确切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一震。
“三叔他正当壮年,好端端的怎么会?”
三婶一脸哀伤,还没开口说话,忽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不久就见一个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这边。
“三婶,你这水怎么打了一半,人就不见了,浩云少爷正等着热水沐浴呢。”来人是个秦家的下人,虽然口头上还称呼一声三婶,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尊重的意思,语气极冲。
浩云少爷?
秦风骨眼神一动,问:“你说的是秦浩云那小子?”
这秦浩云,跟秦浩然是堂兄弟,以前秦风骨还在秦家堡的时候,这秦浩云就是秦浩然手下最为忠实的一个跟班,虽然当时年纪不大,却是一肚子的坏主意,也没少隔三差五的故意来寻找秦风骨的麻烦。
原来这间院子是秦浩云住的,之前秦风骨还没怎么留意,现在才反应了过来。
当初秦浩然和秦家七长老来到洛州城,不巧当时秦风骨被他们给发现了,引来了七长老的追杀,幸得后来沈冲的出手,击杀了七长老,秦风骨这才躲过了一劫。
而这个早已死去了好几年的七长老,就是这个秦浩云的父亲,也是秦浩然的堂叔。
那个秦家下人听到秦风骨竟然直呼秦浩云的名字,心中犯疑,不由多打量了几眼秦风骨,但见他很是面生,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见秦风骨没有理他,这下人干脆对三婶问道:“三婶,这人是谁,你怎么能随便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呢,这事如果让浩云少爷知道了,又得责罚你了。”
以前还在秦家堡的时候,对于这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下人的丑陋嘴脸,秦风骨就已经见得多了。
不管怎么说,虽然三婶只是秦家堡的旁系,但多少也能算是秦家的人。可是这区区一个秦家的下人,竟然对三婶如此颐指气使,这让秦风骨不禁想起了当年他在秦家堡时所遭受的那些恶气和委屈。
现在三婶所面临的这幕情况,秦风骨只需转念想想,很快也就明白了过来。以前三叔还在的时候,她在秦家自然也算有着一定的地位。可眼下三叔不再了,现在的三婶就像是当年的秦风骨一样,甚至还比不上一个下人。
当下只听秦风骨一声冷哼道:“要责罚的话,你就去叫秦浩云来当着我的面责罚好了。三婶是秦家的人,这些打水的活儿,本是你们这些下人该干的,你个狗奴才当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听到这话,那个下人登时怒了,他不认识秦风骨,可是眼见秦风骨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威严之气,竟然让他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你……你……”那个下人拿不准秦风骨的身份,当下也不敢再对他多话。转而对三婶道:“三婶,你不打水了是吧?好,很好。”
说完,便恶狠狠地瞪了秦风骨和三婶二人一眼,想要转身离去。
秦风骨忽地伸出手,虚空抓了一下,便将那个下人整个儿抓了回来,被他牢牢制在手中。
“你刚才说很好,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像是在威胁三婶?”秦风骨阴沉着脸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我们秦家堡的事情,轮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那个下人估计平时在秦家也是被娇纵惯了,虽然受制于人,却一让恶狠狠地道。
秦风骨听了不由一声冷笑,道:“我是什么人?很不巧,正好我也姓秦,几年前,我也是住在这里的,你说我是什么人?”
姓秦?那个下人登时傻眼了,在秦家堡姓秦的还能有什么人,无非就是秦家的人呗。当下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恐慌,一是被秦风骨给制住,身体难以动弹给吓得,二来就是生怕自己这是踢到什么铁板上了,一个不好恐怕得掉层皮不可。
“这、这位公子,小的有眼无珠,有眼不识公子的身份,这才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啊。”那下人自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当即一下便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哭丧着脸道。
秦风骨看了心中冷笑,这等恶奴,最是欺软怕硬,可也最是招人恨。秦风骨对收拾这么个奴才没有多大的兴致,随手一扔,便将那恶奴整个人狠狠地砸到了不远处的墙上,把他给摔得七荤八素的。
“三婶,咱们回去吧。”秦风骨过去搀着身子已经开始越显佝偻的三婶,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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